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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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没有档案室，只有一间教职人员的小书房。
墙壁内嵌的书柜放满了书，后又打了立式木柜来装装不下的，再多的书纸便见缝插针地塞，最后只留半张朱红的老式书桌，并一把木质高背硬椅在书山纸海之外，供职工使用。
江泊和夏即秋就一头钻进这堆山海里，照着关键词去找夏即秋进出院子前后的访客记录。
可惜文件夹一个个翻开，沾了满手灰尘，却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夏即秋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最后一本书夹里的纸飞散开，被江泊手快接住，按回了桌面。
江泊捡起张泛黄纸张细看，眼中划过失望，将东西夹回档案内，说道：“没有。”
“我这也没。”夏即秋合拢书册，抬起手虚握拳头抵在鼻下，克制着又要打喷嚏的冲动，嗡声说，“也许就是没有吧。将近二十年，记错也不是不可能。”
嘴上如此说着，可夏即秋眼睫垂下，心中依旧生出一层雾蒙蒙的失望，连带着语调也怏怏不乐。
“不算毫无收获。蔡院长那么说，想必是有这么个人的。这里的记录日期跳跃，常常缺页少纸，很可能遗漏了信息。或许，我们去再权威一点的地方，能找到更多。”
说完，江泊将夏即秋手中书册拿走，连着自己面前的一并理好，一一放回原处。
他拍了拍手，灰尘在光路下飞舞。夏即秋无意识盯着这些灰尘凝神，胸口闷闷堵堵地提不出力气回应。
“……即秋。”江泊轻叹一声，回身站至夏即秋身前，宽阔可靠的胸膛距离夏即秋前额不过一指，“不要烦心。”
江泊说着，沾了灰的手掌小心抬起，双手手腕轻轻抵着夏即秋后背，将人拢进怀中，脏灰的地方却半点没触到夏即秋。
他说：“我陪着你，都会引刃而解的。”
“嗯。”夏即秋轻声应道。
侧脸慢慢贴上江泊温暖的左胸，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夏即秋额头抵着江泊肩膀，无声地、轻轻地蹭了蹭，感到有股力量自对方身上传来，将他圈住，顿时生出许多安全感。
勉强收拾了沮丧心情，夏即秋同江泊并肩走出，和惶惶留坐原地的蔡院长告别。
夏即秋步入活动室，一眼便看见在儿童喧闹的背景中，独自坐着的蔡院长身形格外局促，神色愧疚惭悔，看得夏即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他也无妨轻言原谅，只能干巴巴地告诉她，没找到东西，并告辞道：“先走了。”
江泊跟着对蔡院长点了点头，蔡院长呐呐地应了声，没有挽留。
可谁知两人刚转过身，就瞧见孤儿院大门外，自辆轿车上下来三个人影。
眼见身量高的那个举手锁车，带着另两个偏矮的大步往里走来，夏即秋不知为何一阵心悸，目光死死落在背光走来的高瘦人影上不想挪开。
江泊第一个认出来客：“林总！”
他握着夏即秋的手一紧，几乎不可置信道，让听清内容的夏即秋瞬间屏了呼吸，心跳更快，几乎鼓破耳膜。
“小江老板？好巧！竟会在这遇见。”
林总终于走进室内，脱离背光区的他，面容带给夏即秋一种不可言说的熟悉感。夏即秋似乎千百次见过这组眉眼，可让他说出相似者的姓名，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却是林总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同夏即秋打招呼，扯回了他的注意。
林回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们：“江泊哥！即秋哥！”
“糖果老师！”林快快更激动，蠢蠢欲动想甩开身边两个跑来夏即秋跟前，“这也太巧了！老师来这儿采风吗？取材？我们好有缘分啊！爸，这位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位漫画家，笔名叫糖果，前几天林回给我带的那套签售，就是人家的。”
林总爽朗道：“你好你好，真是年轻有为。”
林总见同自己谈生意谈得有来有回的江泊和这位身条颀长、气质清隽的糖果老师并排站着，一沉稳一秀雅，养眼的很，心下莫名生出许多喜爱，上前主动同夏即秋握手。
而离得近了，夏即秋愈发对林总感到熟悉。
江泊站在两人身侧一米之内，观察得更仔细，不动声色地左右移动目光，心头微微一动。
“哇，爸，你们长得有点像诶！”林回没什么心眼子地宣布他的重大发现，“尤其是上半张脸，感觉糖果老师老了之后，就长你这样。”
莫名被众人忽略了的蔡院长忽然开口：“就是林先生。即秋回家后一个月不到，林先生来过。”
林回：“什么意思，糖果老师在这儿住过吗？”
江泊抬手捏了捏夏即秋的肩头，替他回复：“即秋儿时走丢过，后被他如今的养母领养，中间这段日子有幸被蔡院长收留，就住在这儿。”
自己故意为之的亲子闹剧被江泊含糊带过，蔡院长心中有愧，躲闪着挪开眼睛，并不解释其中细节。
再迟钝的人结合上下文，也能生出些许猜测。
林总听了几人的话亦神色微变，尤其林回点破他一见到夏即秋就心生喜爱的来源，打量夏即秋的目光不自觉急切起来。
夏即秋沉默到现在，对上眼前中年男子意味复杂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小心问了句：“林总，您，请问您来这里是？”
夏即秋问得忐忑，声线尾音都有些飘忽，可他不知道听者此时更为惴惴，故话音落下，林总本人语塞，一时竟然无人答复，连林回都安静下来，仿佛读懂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等着两人的对话继续。
林总几乎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的独生子，走失了，十几年前我上门来碰碰运气，却没找到。全城收养孩子的机构，附近省市的我们都找遍了……我妻子寻子路上伤了腿……中途收养了林回和林快快，如果我们儿子……如果他还活着，跟你差不多大，希望他能同小回一样被收养，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
林总的目光同夏即秋相接，冥冥中有股亲切感使他话口打开，忍不住越说越多，后面甚至逐渐哽咽。
因为有道细微幼弱的声音在他耳边提醒：
就是他了，就是这个孩子，他就是你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人。
夏即秋也被林总的情绪感染，鼻尖酸涩，情怯地想移开视线，又忍不住好奇想多瞄几眼疑似生父的眉眼。
还是江泊在林总彻底失态前将人止住。
“即秋很可能就是林总失散多年的孩子。”他沉声总结，又话音一转，“可现在一切还是猜测。明天是工作日，不妨一起去医院做个鉴定，有证据，大家心都定些。”
林快快合掌，小声祈祷：“一定要是我哥，我推亲爹一定要是我哥。”
孩子气的话被夏即秋听见，被事情拨乱抛玩得混乱难定的心绪终于一松，隐约露出笑意。
分别前，林总拉着夏即秋的手，告诉他自己全名林宇，妻子姓夏，叫夏秀钰。还说如果夏即秋真是他的亲子，姓名也不用改，实在有缘。
夏即秋乖乖点头，看得林宇愈发爱怜，不想分开，几次开口要他上自己的车。
住院部病房
夏即秋垂着头站在房门口，李佳载回学校上晚自习了，旁边床位也暂时空置，病房内只有李雯雪一个人。
江泊轻轻推了推夏即秋的后背，“总要开口的。”
“嗯。”夏即秋自从有所猜测后，就幻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如今告知李雯雪真相的情景自然也构设过，只是真到了门口，一时有些胆怯，放空大脑盯着病房内李雯雪的侧脸看了两秒，他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吧。”李雯雪精神道。
术后痛楚已过得差不多，这两天李雯雪不用上班，不接送李佳载，两个前夫也跟死了一样从头到尾没出现过，如此竟然养得肌肤通透，神采轻松许多。
可夏即秋递来的录音，却让她气色红润的脸颊一点点苍白下去，甚至周身精神气都一下散了个干净。
待录音播到蔡院长承认自作主张造假鉴定时，李雯雪手指颤动着按了暂停。
“……什么恶作剧呀，妈真被你吓到了。”她脸上强装镇定道，并扯出嗔怪的笑容，烫手似的急于将手机还给夏即秋。
夏即秋没有接，垂眸说：“不是恶作剧。”
“怎么不是，好戏剧呢，哈哈。”李雯雪故作看破，强颜欢笑，“是不是偷偷开了录像，偷拍妈妈的反应呢？”
“是不是？”她求证的目光急切而哀求地投向一旁沉默不言的江泊。
江泊沉眸以对，将对话留给养母子二人，只他冷肃中带着怜悯的表情无声阐释着真相。
李雯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支离破碎。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面部肌肉细微又剧烈地颤抖着，忽然重重将夏即秋的手机砸在病床被褥上，大吼一声，又急急捡起，点开录音从头再听，嘴里不住念道，“这种事，蔡院长怎么会骗我呢？她是个好人，她不会骗人的……”
可蔡院长确实是个又好又坏的人，好在不忍夏即秋和李雯雪两人母子分离，坏也在她让夏即秋和李雯雪两人母子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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