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宫斗读心文》将月去

5、第五章 皇上菩萨

　　殿内空气一滞，坐着的妃嫔们有整理衣裳的，有摸摸发髻的，还有人暗暗朝着门口望去。
　　别看太后回来有好些日子，可是依旧有嫔妃还未见过皇上的影子，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忙于国事，未曾传召过任何一个妃嫔，有人去御花园偶遇，可皇上忙于朝政，压根不去御花园。

　　见到皇上不容易，自然要抓紧机会。

　　沈舒妤位份低，如今宫内十位妃嫔，沈舒妤和陈宝林坐在最后头，离殿门也最近。
　　陈宝林还愣神呢，沈舒妤心里已经叫唤起有情饮水饱了，她只想吃饱，不想树敌，所以心里没有关于纪美人的半点念头。

　　宫人打着帘子，宗临微微弯腰从殿门进来，他看了坐在门口的沈才人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
　　早在太监通禀后，还未进门时，他就听见沈才人的声音了。

　　不成体统，什么叫有情饮水饱，难道宫里还会饿着一个妃子不成。
　　可进殿之后，宗临看沈舒妤似乎比传召那日瘦了些。
　　病殃殃的瞧着蔫巴，精神不好。
　　尚食监是怎么办事的。

　　这种时候不该过问一个才人，宗临更不想别人知晓他可以读心，所以扫了一眼，就大步往前走，众妃嫔起身请安行礼，宗临挥挥手，“平身吧。”
　　他给太后请了个安，“今日下朝早，朕过来给母后请安。”
　　徐太后点点头，笑着道：“皇上，哀家正和她们说中秋宫宴的事，许昭仪尽心尽力，做得不错。”

　　许昭仪立马起身道：“都是太后娘娘教导得好，各宫各院也都上心，妾身没做什么的。”
　　各宫各院指的是尚食监等处，宫宴要宴请大臣，更要备菜，三品以上的妃嫔还要穿吉服，事事都要妥当周全。

　　宗临点点头，却听见坐在后头的沈才人在心中小声说道：“都忙着宫宴的事，每日吃不饱就吃不饱吧，皇上国事繁忙，可不能拿这等小事打搅皇上，只要皇上好，不吃饭也成的。”
　　宗临瞥过去，见沈才人微低着头，脸色苍白，鼻尖还抽了抽。

　　宗临回过头，又看许灵筠浅笑望着他。
　　宗临：“辛苦。”
　　许灵筠道：“太后娘娘将此事交由嫔妾和楚昭仪，嫔妾自当尽心竭力。”

　　宗临本想顺嘴问问楚昭仪做了什么，却听楚潇潇在心里道：“皇上可千万别问我做了什么，问就是什么都没做。”
　　“再说了，许灵筠也没给我机会啊，她太勤快了，每次我都晚一步，皇上要问吗，问吧问吧，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我不做，皇上能拿我怎么样。”
　　宗临看了楚潇潇一眼：“……楚昭仪也费心了。”
　　许灵筠神色一愣，楚潇潇笑着站起来，“皇上，这也是嫔妾该做的。”

　　皇上都这么说了，太后也不会再提楚潇潇筹备宫宴什么都没做的事，只笑着道：“许昭仪和楚昭仪做事稳妥，皇上且放心就是。”
　　徐婧原本还想趁这个时候上上眼药，但如今一看也没那个机会。再者，皇上一来，她便把其他事抛到了脑后。

　　徐婧看了皇上几眼，就羞涩地低下头，上回姑母在的时候，皇上就宣她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了，今日皇上又过来，怎么也得给姑母面子。
　　后宫这么多人，还未有人侍寝，无论如何，她都想做那第一人。
　　若是皇上喜欢她离不开她，没准儿她能连着侍寝一个月，到时候有孕，她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宗临皱了皱眉，不禁想，为何徐婕妤每次都心出狂言，相比之下，楚潇潇心里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楚潇潇也没等皇上开口就坐下，摇着扇子，心里狐疑，“皇上这会儿过来干什么，不会又要当鸭子吧？平心而论，这皇上长得还不错，但是跟这么多女人用一个男人，还是委屈我了。”
　　“一辈子不召我侍寝最好。”

　　宗临也能听见别人的声音，沈舒妤在后面声音小小地念叨肚子太饿，还有人说，“李婕妤怎么坐得那么直，都把我挡住了，这样皇上怎么看见我。”

　　大约是太后在的缘故，下面妃子还不敢太放肆。
　　秦嫣然只悄悄地望了皇上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手帕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她心悦皇上，算上这回虽只见过皇上两次，但情这一字最难说，她每次见皇上，心里都跟揣了个兔子似的。
　　入宫之后她就告诉自己她是皇上的女人，而皇上玉树临风，想不动心也难。
　　今日皇上一来，她手脚更是不知道怎么放，心跳如鼓，她都能感觉到脸颊发热，根本来不急想别的。

　　纪明栩倒是想表现，可投诚之后，总得听许灵筠的话。
　　许灵筠再大度，也不会放任她这个时候抢风头。

　　宗临听着这些心声，神情有些疲惫，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徐太后见状道：“皇上这几日操劳国事，不必总来这儿。”
　　宗临：“时常看看母后，朕也能放心。”

　　徐太后不想逼迫太甚，皇上如今想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也情有可原，登基数年，终于把持朝政，自然要亲历亲为。
　　现在看是专心国事，可这么多女子，她不信一个喜欢的都没有，硬塞反倒惹皇上不喜。
　　徐太后神色柔和，“哀家记着你的孝心，时辰也不早，皇上陪哀家用早膳吧。”

　　皇上大臣晨起上朝、妃嫔去请安，都是没用过早饭的，一怕嘴里有味道不雅，二怕要方便。
　　沈舒妤心道，说起用早膳，她不仅早膳没用，昨日晚膳也没用。

　　宗临打算一会儿让许章去尚食监看看，下面的妃嫔还翘首以盼，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徐婕妤留下吧。”

　　下面坐着的其他妃嫔都站了起来，“嫔妾等告退。”
　　许灵筠自那次宫女宽慰，对这种事已不再计较了，转身就走甚是潇洒。楚潇潇还松了口气，心道，今日又是徐家的鸭。
　　其他人难免失落，而徐婧喜上眉梢，沈舒妤今日是没力气看戏了，回绛雪轩去，回去吃那些个残羹剩饭。
　　只不过她还能走回去吗。

　　沈舒妤觉得今日的路都格外长，还好不是日日来，她走得慢，身边伶春还贴心扶着。
　　纪明栩开始还嘲笑她了两句，但嫌她动作慢，就自己先回了。
　　终于回到绛雪轩，伶秀已经把早饭提了回来。
　　今日更是糊弄人，一碗白粥米粒都不多，菜勉强凑了三道，荤菜像是昨日的剩菜，青菜还勉强入口。

　　伶秀道：“娘娘，不然去找皇上求求情吧，总这么下去，您身子也受不住啊。”
　　沈舒妤想，今日如果还是不行，就把绸缎换的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改善伙食，没个门路，伶秀只能托采买太监办这事，那头还昧下好些银子呢。
　　她淡淡道：“这么点小事儿，还是别给皇上添麻烦了。”

　　话是这么说，沈舒妤心里却想，这么一个不惹事生非、不拉帮结伙、不添油加醋，只求皇上看自己一眼的美人饿肚子，皇上竟然不给她做主！
　　这个皇上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沈舒妤没抱什么希望，炮灰就是炮灰，跟主角肯定不一样，要是楚潇潇饿肚子……皇上肯定把尚食监的太监都拖出去砍了。

　　一个上午，沈舒妤都没什么精神。
　　伶秀心里着急，早早就去尚食监等着了。
　　早些去说些好话，没准拿回来的饭菜能好些。
　　绛雪轩两名宫女，一名太监，拿饭是力气活，前两个月小虎子去的比较多，但后来送的饭太差，伶秀嫌小虎子嘴笨，说话不好听，所以都是她和伶春过去。
　　但依旧无济于事，饭菜还是那些。

　　跟尚食监的太监也算熟识，基本上都混了个脸熟，但今日好像来错地方了，谁她都不认识。

　　伶秀狐疑着，问了个小太监饭食去哪儿提？小太监往前一指，“就在前头。”
　　她心里揣揣，走到那去对脸生的太监道：“公公，绛雪轩的宫女来拿饭。”

　　那太监直接给提了一个四层的食盒，然后打量着伶秀，“你提得动吗？”

　　红木饭盒，好像还冒热气呢，伶秀咽了咽口水，道：“提得动，当然提得动！多谢公公！”
　　伶秀伸手一拎，真沉，沉就对了！
　　若是宗临在，大概能听见伶秀心里狂笑。
　　四层的食盒，她们绛雪轩也能拿四层的食盒了！尚食监怕不是搞错了，快走，不，快跑！

　　伶秀一路跑回了绛雪轩，别的宫里提饭的多是两个宫女去，今日她一个人也把四层食盒给提回来了。
　　小虎子守在门口，看见伶秀直接愣住了，回过神时忙把食盒接了回去，“姐姐，今儿尚食监莫是换人了不成。”

　　伶秀这会儿才觉得累，她看了看手，已经勒红了，不过没觉得多疼。
　　她揉了揉手心，道：“先给娘娘提进去，今儿看尚食监的太监的确脸生，没准儿就是皇上知道咱们娘娘吃的不好，才给做主的。”

　　沈舒妤在殿内就听见他们外面说话的声音，心里一激动，皇上菩萨终于听见她心里话啦？
　　沈舒妤故意问：“怎么了，什么尚食监换了人？”
　　两人从外面进来，伶秀把饭盒放桌上，一道一道往外摆，摆出一道眼睛亮一分，一边又把前因后果跟沈舒妤说了一遍。

　　桌上的菜跟往日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最上层是一盅汤，汤汁奶白，看着也清亮，上面飘着莲子红枣等药材。
　　后面有脆皮乳鸽、三鲜鸭子、东坡肉、玉带虾仁、炒油菜、清炒藕片。
　　六菜一汤，主食有米饭、牛奶馒头、肉龙三样。

　　不像是一个人能吃完的。

　　伶春笑着道：“娘娘您瞧今天的饭菜，肯定是皇上知道娘娘吃用的不好，给娘娘做主的。”
　　伶春伶秀自然是盼着沈舒妤越来越好，主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前些日子沈舒妤吃得不好，他们每日去吃饭时也是残羹冷炙。如今娘娘饭食好了，这么多菜，剩下的也足够他们三人吃。
　　这几日了可算是熬过来了。

　　沈舒妤尝了口乳鸽，不算太热，但外酥里嫩，汁水丰盈，她都许久没吃过正经荤菜了。
　　三鲜鸭子也不错，汤是鸽子汤，很是鲜亮。
　　她又喝了口汤，道：“尚食监忙着中秋宫宴的事儿，许是许昭仪发现下人拜高踩低，所以惩治一二。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心管这些。”

　　伶秀她们觉着，娘娘就是太过体谅皇上，就连被纪美人为难，受了委屈都不肯跟皇上说。

　　沈舒妤不是体谅，而是明白，皇上并不喜欢她，自然不希望她因为这种事对皇上心存感激。
　　皇上随口吩咐一句话的事，如今还是他的妃子，也不能太寒碜。

　　沈舒妤呢，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平日不去打搅皇上，等三年之后让她出宫，掉几滴眼泪，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乖乖出宫，这才是对皇上最大的回报。

作者有话说

　　沈舒妤：吃饭睡觉拜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