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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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返回父母家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路上的时候，微博的吃瓜帖子有了第一波进展——
有人根据照片上的背影扒出，与韩芥川一起出入温泉会所的，正是他的“侄女”，江喃。
吃瓜群众对韩芥川和江喃顿时一片骂声。
事情逐渐发酵，就连已经很久没联系的齐思露都发来消息：
【齐思露：喃喃姐，你怎么惹到那些营销号了，他们为什么造谣你和韩总啊？还说什么你是他的侄女……】
当初在剧组时，江喃还不敢向齐思露透露自己的心思，和韩芥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藏着掖着。
如今再次收到他的消息，心境却早已不一样了。
她坦然敲下几行回复：
【江喃：不是造谣。】
【江喃：我们在一起了，按辈分算，我的确应该喊他一声小叔。】
齐思露发来一个震惊猫猫头的表情。
她挑选的表情太生动，纵使江喃此时神经紧绷，仍然忍不住弯了唇角。
【江喃：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先编辑一下微博，一会儿再和你说。】
切换回微博界面，发现对方的抹黑帖子下方评论区中，多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闺蜜陈娅的大号，头像右下角甚至挂着小黄V。
陈娅在每条恶意攻击的评论下方，都回复了相同的内容：【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举报了。】
江喃只感觉胸口涌过了一道热流。
她点开对方的私信小窗：
【江喃：娅娅，我看到你了，谢谢！】
【陈娅：别客气！喃喃勇敢飞！娅娅永相随！】
短短一行文字，便足以领会对方心意。
两人不再多谈，继续忙活各自手里的事情。
江喃编辑了一份说明，表示自己与韩芥川的关系既非亲缘也非血缘，编辑完成以后，直接发布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刚刚发完，便刷到一条提醒——
江成邦许久没有更新的账号也发表了一条新消息。
和江喃的说明相比，江成邦的说明更加完整，站在事件主角的立场上，详细阐述了邀请韩芥川来江家居住的来龙去脉。
其中特别提及，江家与韩芥川并未有过任何收养协议，不构成收养关系。
所谓“叔侄”，不过是个叫顺口的称呼而已。
无论从事实论据，还是名声地位上，江成邦的这份说明，都很有信服力。
江喃知道，这是爷爷能给到他们最大的支持。
已经足够了。
车辆在小区门口停稳，江喃无暇再去关注网友们是什么反应，将手机熄屏以后放回兜里。
她不等韩芥川过来帮她开门，便先一步跳下了车。
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的这段距离，江喃一路闷着头，步伐很快。
就连韩芥川都忍不住在背后喊她：“喃喃，慢一点。”
江喃这才站住脚，回头一看，韩芥川已经被她落下了好远。
他快步跟上，直到离得足够近，才用食指轻轻刮了下江喃的鼻子。
“有我在，别慌。”
江喃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韩芥川挑起眉：“还没有？”
“……”江喃不情不愿地承认：“好吧，是有一点点。”
电梯又在进行夜间维护，韩芥川走在前面，带着江喃爬上楼梯。
江喃跟在他身后，一瞬间有些恍神。
“韩芥川，你还记不记得先前在酒吧里碰到我，送我回来的事情？”她轻声问。
“记得。”韩芥川的步伐未有停顿
“时间过得好快啊，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那会儿我根本想不到，居然会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江喃感慨道。
韩芥川眉梢垂下，揶揄地问：“后悔了？”
“怎么会。”江喃撇了下嘴。
经过韩芥川这样一打岔，她的确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她扶着扶手，从楼梯内侧超过韩芥川，“我来开门吧。”
韩芥川没有反对。
江喃弯曲手指，刚准备敲门，里面的人好像有所察觉似的，直接把门打开了。
时间已经很晚，然而沈雯倩仍然穿着整齐，表情凝肃。
她开完门后，双手便交叉在了胸前。
“要是我不给你爷爷打电话，你是不是还不回来呢？”沈雯倩数落说。
“妈，我和芥川在一起呢，您不用担心。”江喃说。
沈雯不大高兴地皱起了眉，“什么在一起呢，你这孩子净说胡话。那可是你小叔！”
她的目光又扫过后面的韩芥川，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却是极难看的模样：
“芥川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来了？是为了网上那些事吗？你放心，我和喃喃爸爸都没当真，你们俩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似乎只要她不承认，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韩芥川并未介意沈雯倩的态度，一如往常地打了声招呼，称谓却是变了：“阿姨。”
而后，又朝坐在沙发上的江淳欠身：“叔叔。”
江淳像是被这声称呼刺到，当即站了起来：“好啊，还真像个好女婿似的。”
他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重重地摔在地上。
瓷片顿时四散炸开，就连沈雯倩也发出了一道尖叫。
韩芥川将江喃护在身后，却被一块瓷片碎片划伤了脸颊。
“你受伤了！”江喃惊呼一声。
鲜红的血从脸上流下来，滑出一道痕迹。
没有心思寻找纸巾，韩芥川直接用手背蹭了蹭，凌乱的血痕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江喃上前两步：“爸，话还没说两句呢，您就要动手了，是吗？就像当初要打我一样？”
“打你？你还轮不上呢，我先教训这个混蛋。”江淳啐了一口，按响了手指关节。
“韩芥川，你自己没有爹妈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祸害我们家？”
“爸！你说什么呢！”江喃皱着眉头。
哪怕韩芥川在他们眼中有多不堪，江淳也不该说出这样过分的话！
她正准备和江淳对峙，却被韩芥川一个眼神拦下了。
他看着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似乎在说：没必要，不值得。
江喃顿时感到一阵委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韩芥川。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备受尊重，却要因为她的缘故，被亲近的人这样贬低。
“我、你嫂子、老爷子，哪一个不是把你当亲人对待？我们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就非得让我们这么难堪？！”
话音刚落，江淳的拳头便携着劲风，直冲韩芥川的面门袭来。
他的动作太快，江喃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连韩芥川也是在江淳冲过来的前一秒才堪堪侧过了身。
江淳一击未中，正要再次出手，却被韩芥川钳制住了手腕。
即使遭到江淳出言侮辱，韩芥川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他按着江淳，淡声劝阻道：“您别着急，对我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慢慢说。”
“哼，说了就有用？你和喃喃就会分开？”
江淳用力挣扎几次，直到韩芥川稍微松力，他才得以挣脱。
他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吓人。
江淳肆无忌惮动手的样子，看着不像是第一次了。
江喃皱起眉头，望向沈雯倩。
她站得很远，完全避开了冲突现场。
江喃说出心中猜测：“妈，我不在家的时候，爸也是这样打你的吗？”
沈雯倩的眼神变了又变，默默地拉下自己身上披着的长袖外套，却没有回答江喃的问题。
江喃淡淡地转过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环顾着眼前的这个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母，忽然觉得很陌生，也很荒唐。
“我和韩芥川两情相悦，您女儿幸不幸福，难道比不过您的面子更重要？”她直面江淳。
“您要是觉得，我和韩芥川的事，跟外人说起来不好听——那您有没有想过，您在自己家里打女人，这件事说出去就不难堪吗？”
“我看谁敢？”
江淳盛怒，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瓷片，大步朝江喃逼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韩芥川皱起眉头，已经做好了阻拦江淳的准备。
然而一直没有出声的沈雯倩却在此时大喊一声：“行了！”
她走到江淳面前，夺下他手中的瓷片，往垃圾桶里一扔。
“江淳，你有完没完？我不报警，你拿我当哑巴是吧？到时候警察来家里抓人，我倒要看看，是你更丢脸，还是谁更丢脸！”
沈雯倩厉声说着，暂时镇住了场子。
江淳明显不服，却被“报警”两个字压着，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愤然哼了一声，不再和客厅里的几人纠缠，重重地甩上了卧室的门。
沈雯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她已经从被江淳吓到的状态中缓了过来，拿起茶几上一杯已经放凉的茶，默默地饮了一口。
而后，将话锋直接转向了韩芥川。
“芥川啊，不是我说你。喃喃年纪小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犯糊涂呢？”
“先不说你俩之间的关系应该如何定义，单说你们的年纪——芥川，你今年三十了吧？和喃喃差着八岁，就算在一起了，两人之间的话题也根本聊不到一起啊。”
“这个您不必担心。”韩芥川淡定开口。
“我年长一些，自然应该多照顾喃喃才对。她可能经历过的坎，都由我先过一遍，但凡喃喃需要，我便会成为那道最坚实的后盾与屏障，”
他认真地看向江喃。
“我想，这没有什么不好。”
他的剖白犹如一汪地热泉，带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注入她的内心。
从韩芥川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是被他坚定选择着的。
正因如此，所有困难都不再是困难，所有阻碍都可以被翻越。
她和他都有信心，要和彼此一起走下去。
韩芥川短暂停顿片刻，继续道：
“至于聊天的话题……我愿意倾听喃喃与我分享的任何事。”
“倘若彼此工作生活上的话题的确聊不到一起，那便一起创造新的共同经历。我不觉得这存在任何问题。”
他回答地很认真，奈何沈雯倩只是轻嗤一声：“说得容易。”
“两个人走到一起之前，总会把以后的生活想得过于简单，真正过起日子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沈雯倩又抿了一口茶，斜眸瞥了江喃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你完全就是被网上的舆论影响到了，什么和芥川在一起，根本就是脑袋一热随便想出来的。”
“我劝你趁着你爸没有找你麻烦，也早点睡觉吧。我和芥川商量商量，怎么把影响降到最低……”
这样的说法，是完全不接受她的决定了。
江喃站着没动：“妈，我已经想好了。”
沈雯倩皱起眉头，伸手过来推她：“没听见我说话吗？晚上根本不适合做决定，有什么事等到明天白天再说。”
她看着江喃不配合的样子，心里越发来气，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走，快走啊。”沈雯倩急躁地说，用力把江喃往前一推。
江喃纵使有所防备，却还是被推得一个踉跄，腹部撞上了餐桌的桌角。
酸痛从一个点开始迅速向外扩散，江喃吃痛，却始终皱眉隐忍着。
直到疼痛的余波过去，才缓缓直起了腰。
她看着沈雯倩，一字一顿地说：“妈，为什么您从来都不相信，我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生活得很好？”
“当初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也是这样……”
沈雯倩急切抢白：“因为我是你妈！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当然希望能帮你避开一些弯路！”
“可是您能确信，您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比我的决定更好吗？”
“当然！你只要还在这个家住一天，就必须得听我的！”
沈雯倩的肩膀随着呼吸的节奏大幅度地耸动着。
她眯起眼睛，微微挑起下巴，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好像“母亲”的角色天然赋予了她执掌的女儿命运的大权。
江喃眨了眨眼。
她并未因沈雯倩的话而退缩，相反，她现在出奇地冷静。
“要是……”她轻轻启唇，说出了那个压在自己心底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的想法。
“要是，我不在家里住了呢？”
“我的工作足够支持我的生活，哪怕需要支付额外的房租、水电费。”
江喃只觉得胸腔里跳跃着一簇火苗，起初只是微弱的一点光亮，逐渐烧成烈火，劈啪作响，好像一支充满希望的歌。
若是平时，沈雯倩肯定会想都不想就拒绝。
偏偏是今天，沈雯倩带着赌气的意味，冷笑了一声说：
“今晚只要你敢出家门，以后不管遇到了困难，都别来跟家里诉苦！”
紧接着，她转向韩芥川，冷着脸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现在我要休息了。”
很明显的送客的意思。
韩芥川敛眸：“那就不打扰您和叔叔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门口。
沈雯倩听着他的称呼，神情有几分古怪，终究没有开口纠正。
摆在江喃面前的选择很明确。
留下来，继续受沈雯倩的掌控。
又或是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跟着韩芥川离开，自己承担可能到来的一切后果。
她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当韩芥川准备开门的时候，江喃纤细的手指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掌心泛着潮，有些凉凉的。
“韩芥川。”江喃干脆利落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和你一起走。”
韩芥川回眸看她，眼底涌动着平和的笑意。
就像他早就预料到，她会跟上他的动作。
在那样的注视之下，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惊心动魄，似乎都变成了遥远的过去式。
他缓缓点头。
“好。”
“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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