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生闷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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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步入凤宁宫时，宫内井然，和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他小小失落一下。
胡泉殷勤地正要传唤，却被谢玄抬手制止，一句高声的‘皇上驾到’憋在嗓子眼，呛得自己涨红了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呵呵’两声轻笑。
胡泉去看，瞥见刚好从殿内走出来的冷心兰正向谢玄行礼，眼角眉梢的笑意未歇。
不过除了他，没人发现这一幕。
小小插曲很快过去，就像投入井中的石子荡起的水波涟漪，很快就在月色下消散了。
“娘娘好雅致。”谢玄甫一入室，就见虞枝提了画笔在桌案前凝神。余光瞥见桌上案上摆着的琉璃花樽、白玉莲笔架……皆是他所赐之物，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还有点得意。悠哉悠哉走到虞枝画案前，手指轻抚过温润冰凉的白玉笔架，语调上扬：“娘娘可还喜欢？这是宁州太守前几日献来的生辰礼，朕瞧着其玲珑似有灵蕴，便想着送给娘娘，方不算误了此物。”
虞枝眼睛都没抬，仍专注在画纸上，敷衍了声：“喜欢。”她为明日谢玄的生辰准备了好些东西，已将精力几乎用完。现下，只能从画纸上分出一点为数不多的力气来应付谢玄。
谢玄听了，以为她不喜欢，便暗暗记下，转而仔细去盯虞枝手下的画。
一开始谢玄以为这画是生辰礼，但是瞧着上面妍丽多姿的花朵飞蝶，他推测这应该不是给他的。
不过如果这画真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的话……这图案细细看来还是有几分精致的，虽然不大符合他的气质。
他等了许久，不见虞枝搭话，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这画……”
该不是送给朕的吧？
虞枝终于抬眼，瞧见谢玄眼里的犹豫和复杂，有些不解道：“这是我绘下的一些花样子。还是听心兰提起宫外最近有位绘衣裳花样精美的商女很是受欢迎，我便想着我何不也绘来看看。”说不定以后离了宫，还能作为一门维持生计的手段。
虞枝没把最后的心思说出口，唯恐怕谢玄听了又发病。
“原来如此。”
虞枝似乎感觉谢玄松了口气，但是与此同时，似乎又有些失落。
她心一转，悠悠明白了几分这失落可能是来自于哪里。但她偏不主动提起，放下笔，“我累了，安歇吧。”说着，自顾自去沐浴梳洗。
徒留下垂眼的谢玄。
看来什么都没给他准备。
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方才还是太过自作多情。
看来若是那场棋局赢了便好了，毕竟虞枝还是一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的。
“胡泉。”谢玄沐浴得快，换了寝衣坐在床上时叫来胡泉问话。
他手摩挲着床褥上虞枝的香枕，直到自己寝衣衣袖也沾染上一股茉莉的清香才放缓了动作。这寝衣是内府所制，他穿来并无不好。只是每当他独自歇在紫宸殿或是书房时，身侧没有了温软淡香，便觉得这寝衣是冷的，无趣的。若是有一天，虞枝能为他亲手做一件寝衣就好了。
谢玄在心里留下不知哪天能实现的愿望。
“陛下。”胡泉上前等候。
“皇后似乎和那个冷女官很投机？”谢玄想起他来找虞枝，十次有五六次能碰见她们俩走在一块。这回气魏晖也是一唱一和，倒是合得来。
谢玄有些吃味，甚至暗暗后悔将冷心兰调进凤宁宫的决定。
为此，他不仅吩咐了胡伽和尚局官去调查冷心兰的底细，连胡泉这，他也得问清楚。
胡泉忙道：“冷心兰为人心思细腻，正直善良，不仅会下棋画画，还会弹琴……”
“朕不是让你向朕陈述她的优点。”谢玄皱眉，显然有些不满。
胡泉倒吸一口冷气，发觉自己方才下意识夸得太多，反倒让人怀疑用心，便找补道：“正因冷女官所学甚博，皇后娘娘才如此看重她。毕竟以娘娘的蕙质兰心，平常人哪能入娘娘的眼呢。”胡泉忙往谢玄爱听的上说。
果然，谢玄点点头，但仍是嘱咐道：“若有什么不妥地方，即刻来回禀朕。”当初他一个失神，便让人在虞枝身边安/插/进一个玉英来。
想起莫名死掉的玉英，谢玄又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把玉英塞进凤宁宫的？
呈上来的证据指向元澈，且每一环都完美吻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但谢玄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得很。他并不是长久地生活于宫中，对于宫廷旧势力以及密谈也知之甚少，这令他有种失去掌控的恐慌感。
“谢玄？”
虞枝的声音将谢玄思绪唤回。
她已经沐浴完毕，发尾还有点湿气，倏地擦过他的手背，像是晴空下转瞬即逝的露水。
“你想什么呢？”虞枝狐疑。
方才她从绕过屏风开始就见谢玄一人低头不语，连她走近都没发觉。在往日，明明只要她的脚步声在屏风之外响起，就会吸引来谢玄的目光。以至于每每她走过屏风，抬眼看到的就是谢玄或笑或静的眼眸。今日却变了。
“难道是宁州那里棘手？”虞枝猜测。
近来东胡蠢蠢欲动，谢玄是不大避着她政事的，她便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没有。”谢玄摇摇头。手前伸，意欲去拥虞枝的身体，却被虞枝躲过。
“我来月事了，恐怕不方便伺候。”虞枝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尽管她现在对谢玄亲昵的举动已经没那么抵触了，但有机会躲懒还是能躲则躲的。
谢玄沉默了一瞬，“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侍寝？”他被气笑。知道她月事将近，特意每天派人送来枸杞红枣羹来给虞枝进补，又命太医每日守在凤宁宫。怎的到了虞枝口中，便是他粗心大意，不顾她身体也要行事了。
谢玄憋闷。
虞枝大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番，似乎在控诉他平时的‘色胆包天’。
“睡觉。”谢玄本就因虞枝对他即将到来的生辰毫无表示而委屈，又被虞枝如此看待，心里堵着一口气。竟没像往日厚着脸皮也要缠上去，蟒蛇一般将人拥在怀里，而是背过身，连被子也没盖，自顾自闷声。
“……”虞枝感受着一股无形的幽怨从谢玄处弥漫。
她抿唇轻笑了下，又快又甜。
“咳。”虞枝整理好表情，也跟着装作闷声道：“不盖被子？”她瞧了一眼外边漆黑如墨色的天空，冷风幽幽，从半掩的窗缝溜进来，顽皮孩子似的，四处游荡。
虞枝常胸闷气短，故而夜间都是开着窗睡觉的。晚上总要盖紧被子，才不会着凉。
她看了眼倔强的谢玄，见他不吱声，便悠悠道：“也是，陛下武将出身，身强体健，自然不需要像我等小女子一般畏寒畏冷。”
谢玄听得想吐血，但脾气上来，还是不甘示弱，“娘娘说得极是。”话音一落，他就听见身后被子摩擦的声音。
虞枝调整了姿势，欣欣然睡去了。
“……”谢玄恨不得当场把虞枝揪起来，质问她难道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身体吗？但转瞬又觉得如此太过不体面，便忍着酸涩入睡。
虞枝这回真的是太过分了！
……
第二日，天晴日暖，惠风和畅。
谢玄醒来，下意识去看天色。却在起身的前一秒感觉到身体上的温度，低头一看，发现一床被子正好好地盖在他身上。
谢玄怔住。
夜晚时分，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敢擅自来给他盖被，除了虞枝。
谢玄屈起腿坐在床上，一手慢慢放到唇边，掩盖住不断扩大的笑意。
虞枝还是在意他的。
想到这里，谢玄心情跟外边的日头似的，大好起来。
“什么时辰了？”谢玄好不容易收住笑意，传来胡泉。
“陛下，已经是卯时了。今个是万寿节，按照规矩免了早朝。”
皇帝的生辰，本该大摆筵席操办，只是谢玄不喜热闹，又思及战事，就免了铺张。
今天没有早朝，谢玄反而一起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时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思索片刻问道：“皇后呢？”一早就不见虞枝人影。
胡泉笑得叫一个喜庆，“娘娘为了陛下的生辰，已经在小厨房忙了许久了！”
“为了朕的生辰？”谢玄刚醒来，意识不太清醒，直到过一会才又抓住另一个重点，“小厨房？”
“是，还请陛下梳洗换衣后亲自一观娘娘的心意。”
虞枝没有忘记他的生辰，也没有忽视他的生辰。
这个认知如平地炸开的烟花，倏地飞上苍穹爆出绚丽的色彩。
谢玄轻咳两声，掩饰住眼中的期待。
“那便看看吧。”他故作镇定，但是动作迅速，没一会就换好了衣服。
小厨房里，虞枝刚刚做好最后一道菜，颇为劳累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看着面前几道简单的时蔬小菜和一碗面，虞枝才发觉原来备膳食是件如此麻烦且耗费心力的事情。
“春桃——”虞枝之前想亲力亲为，便把春桃她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人备菜切菜。
她本就起得早，又忙碌至今，身体乏累，想着叫来春桃她们来将做好的菜布置上去。却在一转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谢玄，你——”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生闷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