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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话疗师莱拉 ...

  •   莱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居然在邀请詹姆·兰尼斯特与她共进晚餐,孤男寡女,于大雪纷飞的无人之境。

      为什么一遇上这个男人,她就经常智商下线,仿佛是被人夺了舍呢?

      难不成是因为上辈子看书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为他甚至提高自己的择偶标准,以致于到大学还是茕茕孑立孤家寡人一个…这份感情延续到了今生?可是那已经是她初中时候的事情,她只当是年少轻狂中二病,为此还曾对好友痛斥《冰火》误人青春。

      直到詹姆坐到她身旁,盔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好家伙,一顿下意识输出,她成就了怎样的局面啊。

      莱拉一边啃面包,一边大脑飞速回忆刚才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引人怀疑的话,可别暴露了自己来自异世界这个秘密。

      其实差点露馅了,在她说出“独自背负真相”的时候。幸好对面是詹姆·兰尼斯特,四肢发达、思维方式相对提里昂之流要简单的那种人,估计并不会就莱拉的发言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但凡面前站的是个心思缜密的,例如他爹泰温·兰尼斯特,她莱拉·史塔克八成得寄这。

      真是一步险棋,来到冰火世界这么长时间,莱拉第一次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平时接触的都是临冬城内的,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北境外的人。

      不过这步险归险,倒也有着意外收获,詹姆·兰尼斯特貌似对她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兰尼斯特与史塔克两家交恶多年,彼此近乎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莱拉也纳闷为啥两个大家族要搞的这么僵。虽然兰尼斯特当年干的事确实挺狗,但一直这种状态下去,起码于北境是百害而无一利。

      和其中一员——还是很重要的一员建立友好关系便很可能成为良好开端,莱拉决定自己先当这个试水者。

      毕竟只有她自己知晓原定的未来。

      “莱拉小姐,你已经嚼了半天你手中的吐司,不是说要跟我聊聊吗。”詹姆的声音唤回陷在自己思维世界中的莱拉。她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动作太急还差点噎到,又急忙往嘴里送了一口蓝莓汁。

      该死,又是一副狼狈相。莱拉处理好一切,悲哀地想到。而后她迅速调整好状态面对詹姆,发现詹姆正以一个潇洒的姿态支起一条长腿,胳膊拄着他金色的头,眼神迷离地望着她,看得出还带着些醉意。

      那一瞬间莱拉几乎又一次失神。?,这么个大帅哥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你,谁他妈顶得住啊…

      但莱拉顶住了,她何许人也!莱拉清了清嗓子道:“啊我确实想跟你聊聊,但只是闲聊哈,只是闲聊……毕竟这冰天雪地我自己吃太无无趣,想找个饭搭子罢了。”莱拉努力将自己的语气平常化,同时还要注意措辞,别让对面这位扫兴直接拂袖而去。

      狮狼外交成败与否,能否打好基础就在今日啊!

      詹姆显然兴致不减,看得出他确实也挺无聊的,莱拉这波属于对症下药。“闲聊?莱拉小姐想聊什么?”碧绿的眸子直盯进莱拉铁灰色的,莱拉感觉浑身不自在,索性挪开视线假装看他脖颈处露出的红色衣领。

      “呃…不用叫我‘小姐’,直接叫我莱拉就好…闲聊嘛,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喽。”每次一听别人叫她“Lady”莱拉就会不自主地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几年了这毛病也没缓解,可能是因为现代文明还常驻她心间…

      “为何不叫您小姐,难道史塔克夫人未按照淑女的礼仪培养阁下?”詹姆·兰尼斯特有张漂亮的脸,但并没有一条同样惹人喜欢的舌头,莱拉分明觉得这话里带着对她母亲教育成果的质疑。即便对面是个半醉鬼,但莱拉也不准备惯他的毛病。她挑起一边眉毛,这是她准备语言攻击对方的习惯性预备表情,语气已经夹枪带棒:“我母亲当然有在按照淑女的标准培养我,不喜欢被叫成‘小姐’只是我个人习惯。我不喜欢在私底下还要被所谓的条条框框束缚罢了。”

      “我的妹妹艾莉亚和我性格相仿,也不喜欢被束缚。但我们在正式场合仍然会表现得符合规矩,彬彬有礼,不会让北境丧失颜面。我的另一个妹妹珊莎更是在我母亲的教导下长成了一位标准的淑女,我敢打赌她的优雅与美丽并不会逊色于维斯特洛任何一位贵族姑娘。”

      莱拉带着自豪的语气提到自己的妹妹,连眼神都变得居高临下起来。这次她的勇气被点满,敢于直视詹姆,气势凌人。

      面前少女这般维护自己的家人,眼神锐如箭簇,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詹姆再醉也知道不可以再冒犯下去了,两家本就互相仇视,不必火上浇油。但面上仍是漫不经心,想着切换话题。

      “抱歉,请原谅一个醉汉愚蠢的冒犯,莱拉。”詹姆眼瞧着莱拉的面部表情迅速放松下来,他惊叹于她情绪转变之快。

      “哦,暂时原谅你。”莱拉又灌了一口蓝莓汁,飞快地咽下去。

      “何来暂时?”詹姆好奇发问。

      “因为下次再冒犯我的家人我就会更猛烈地攻击你。不好意思,爵士,我不是针对你,我对冒犯我家族的所有人一视同仁地攻击。”莱拉大大咧咧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看都不看詹姆一眼。

      詹姆听了这话不由得抚掌大笑,好一个富有荣誉感的“北境之光”!她父亲若是知道他女儿如此维护家族荣誉,估计那副常年像是被冻住的表情,也会融化成欣慰的笑容罢。

      “你们史塔克真的…果然每一个都有着该死的荣誉感…”詹姆不禁感叹。荣誉感?一个和自己不沾边的词语,于他如生身母亲的音容笑貌一样陌生而遥远。

      “怎么,爵士,难道你没有?”莱拉反问。詹姆听到这番话差点又被逗乐,仿佛莱拉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你说詹姆·兰尼斯特,七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弑君者,那个著名的没有荣誉感的男人?莱拉,你说我有荣誉感,仿佛在讲天方夜谭。”言罢,詹姆伸手去够手边的酒壶,拿到手以后猛地往喉咙里灌上一大口。

      一如既往的难喝,嗓子似是火烧火燎。

      “你在刚才还没有坐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强调过这些了,爵士。”莱拉的语气平静如神木林中的湖水,“那么既然我们是闲聊,不如聊一聊当年的历史吧。”

      詹姆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酒嗝,嘲讽般用鼻子哼了一声:“维斯特洛随便拎出来一个七岁小儿,他都会把我是如何杀死疯王、又如何被冠以‘弑君者’之名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这没什么可聊的。”

      莱拉摇摇头表示否定,趁詹姆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背在身后。詹姆见东西被抢,直接下意识扑到她身前,想抢回自己的酒壶。莱拉躲之不及,直接被詹姆两条有力的胳膊拄在墙上形成的牢笼困在原地,只得抬头怒火中烧地瞪着他。

      此时二人面面相觑,距离不超过四英寸,詹姆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莱拉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感官一向敏锐的他立刻分辨出,这与装饰大厅的那种蓝色的玫瑰味道相同。

      “把酒壶还给我。”詹姆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牢牢盯着莱拉的眼睛,希望这可以吓到她让她乖乖照着他说的来。奈何不知怎的,面前少女似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反而选择用更侵略的眼神回望着他。

      “不,我要你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跟我交谈。”莱拉同样坚定地回复他,面上纹丝不动,反而将酒壶握得更紧,丝毫不惧。

      詹姆本不愿再跟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欲转身就此扬长而去,随这史塔克少女自顾自发疯便可。

      然而下一秒,莱拉便软下口气,哀婉的少女神像再次现身,满是真诚对他说:“你清醒的越多,我了解你就会越多,你承担的痛苦就会越少,爵士先生。”

      那双铁灰色的眸子仿佛真的有魔力一样。詹姆觉得莱拉的眼中笼着层层迷雾,他想拨开这重重的雾,探索从那里能否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不是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而是十七岁的飘扬少年詹姆·兰尼斯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詹姆发出最后的诘问,这秘密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他的骨肉至亲们。

      他原以为一切木已成舟,他已成了闻名全维斯特洛的弑君者,背誓之人,所谓真相已经不再重要。他的高傲更不允许他纠结这些“弱者才会纠结的事情”。

      可这一切真的不重要吗?

      莱拉给他的回答是:“因为这是你的心魔,而我看得出你的心魔。”

      詹姆慢慢从她身前退开,又坐回到刚才的位置,头靠后抵在墙上。莱拉将身子完全转向他,两条胳膊抱住腿后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认真地看向他,洗耳恭听。这时的她又温顺如绵羊。

      詹姆将自己年少的故事娓娓道来。从十五岁白袍加身,到被迫围观伊里斯每次施暴,作为伊里斯胁迫他父亲泰温的筹码,再到一剑捅向伊里斯的后背。莱拉几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詹姆也在记忆的范围内把自己已知的所有都告诉她。

      不得不说,莱拉是一位很棒的听众,她似乎真的沉浸于詹姆的故事里:詹姆讲到自己受封时的喜悦时,莱拉面带浅笑;詹姆讲到伊里斯的疯狂时,莱拉攥紧拳头,眉头紧锁着;故事中穿插着她祖父与伯父,詹姆有意一语带过这段,但还是被莱拉捕捉到了:“不必省略,我知道疯王对我的家人们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暴行。”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匹狼;他说自己将剑插到伊里斯后背时,她甚至流着泪鼓掌叫好:“这样人就该杀,换我我也捅死他。”

      不知讲了多久,总之雪还未停,莱拉也一直保持着沉浸式认真听讲的态度。待他终于言毕,詹姆顿时如释重负,甚至觉得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都清醒不少。

      莱拉说得对,这件事就是他的心魔,困扰了他十多年的心魔,近乎每晚笼罩他噩梦的根源。如今他终于不用独自背负沉重的真相:纵火者的狂笑,燃烧者的尖叫,蕾拉王后的哭泣,还有君临城下埋着的不计其数的野火…

      原来世上还会有人想去理解他,倾听他的这些。

      詹姆低头看着面前的莱拉,她泪痕未干,眼角鼻头红彤彤的,颇有种与她坚韧外表不相符的楚楚动人。

      “怎么,莱拉,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莱拉似乎仍然沉浸在悲伤中,一听他的话又开始扑簌簌地掉眼泪。詹姆最不擅长应对女人的眼泪,反应往往措手不及。他懊悔地想到自己的手帕好像是落在了宴会大厅。

      莱拉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搜寻全身:“没关系的,我自有办法。”于是她直接解开斗篷,用她那漂亮礼服的袖子抹掉眼泪。

      也许刚才创造的沉重气氛并不适合发笑,但詹姆还是被莱拉这不拘小节的做法逗的嘴角上扬。

      “衣服嘛…是一种物件,物件就要有物件的作用…呜呜呜幸好没流鼻涕…反正这就你我两个人,别告诉我母亲就行…詹姆爵士”莱拉边抹泪边碎碎念,擦完眼泪后向詹姆请求道。

      “叫我詹姆就好,莱拉。”詹姆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得不说这礼服的颜色很衬她,更显得她肤白胜雪。

      莱拉泪光闪闪的眼睛听到詹姆的话以后,明显更亮了几分:“好的,詹姆。”或许那是受宠若惊。

      “你为何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呢,莱拉。”詹姆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其实这些他本该在故事的开始就问,奈何莱拉一直催他进入正题。

      莱拉咬着嘴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总不能说其实这些故事我大致情节都知道,我只是想跟你套近乎顺便多了解一些细节吧!

      她她又不傻!

      莱拉回应道:“因为我小时候听说过别人流传的你的故事,我觉得并不完全合理。”

      詹姆好奇,抱着胳膊反问她:“哪里不合理?”

      莱拉翻个白眼,冷笑一声:“呵…我觉得就是一群双标怪…呃这个词你应该不懂…或者这么说吧,他们如果和你处于同样的境地,可能都不会有你的勇气。况且你杀的是一个暴君,一个准备谋杀几十万人民的疯子欸!这个疯子还要你父亲的项上人头……反正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管,换我的话我可能不仅会把他捅死,还要将他大卸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愤。”

      詹姆对她这一连串发言感到好笑,一个姑娘家言语攻击性如此强,这些话可不是淑女能讲的。但的确讲出了他的心声:倘若他人设身处地,他们又能否解决这些问题呢?

      “但莱拉,你父亲可是第一个叫我‘弑君者’的人,而你是那么的敬爱他。”詹姆有些无奈地提到这点。莱拉和奈德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睛,这在最初给詹姆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他庆幸当时没有说更多垃圾话。

      “啊?我父亲就一定是对的?我当然全身心地敬爱我的父亲。但是拜托,我有着我自己的思考。我可不似那些无脑少年,只会无条件崇拜长辈领主……”莱拉适时捂上嘴,眼神慌张地看着詹姆,她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扫射维斯特洛一半以上的继承人…

      詹姆暗自发笑,摆手示意他不会将这些说出去。莱拉放下手,松了口气,一手把酒壶还给詹姆,另一手顺手捞起身边最后一个小蛋糕塞入口中。

      “看样子你不似平常少女,喜欢少女与骑士的童话歌谣。”詹姆接过酒壶后顺嘴提到。

      “噗——咳咳咳…”詹姆这一番话直接给莱拉呛的不行,他也被她的反应惊到酒都来不及喝,何故反应如此之大?詹姆本欲冲向莱拉身边给她顺一顺背,但奈何男女授受不亲,他也只能原地干着急。

      莱拉好容易平复下来状态,万分艰难地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好灭口啊…”

      这姑娘,怎么跟他弟弟提利昂一样,有着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莱拉,毕竟男女授受…”

      “别扯那些没用的,刚才你还扑到我身上抢酒壶来着。”詹姆话音未落,莱拉便插嘴反击,他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

      “我们都是交心的朋友了,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莱拉终于能够正常呼吸,脸也不似刚才那般通红。

      “交心的朋友?”詹姆不禁发笑,好陌生的名词。

      朋友,原来狮子和狼也能够交朋友?

      “怎么,你有意见?”莱拉紧跟着问道,眼神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在期待詹姆的反应。

      为何不可呢,毕竟她是唯一知晓我心魔的人,目前来看,相处多年的提利昂才可勉强与之一战。瑟曦是他的另一半,几乎是他本人,不算在考虑范围内。

      “哦,当然没有意见。我很乐意,莱拉。”听到他的回答后,莱拉顿时露出一个他见到她以来最灿烂的笑容。在北境寒冷飘雪的夜晚里,她的如花笑靥如晌午暖阳,足以温暖身边的一切。

      詹姆又一次觉得“北境之光”这个名号于莱拉·史塔克再合适不过。

      “对了,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哈。史塔克家这一代的女孩子都不喜欢童话和歌谣,我们是现实主义的追随者。”

      “为何如此?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难不成你喜欢的是维桑尼亚这种女战士传奇史诗?”詹姆想到儿时的瑟曦也是如此痴迷于骑士传说,不止一次提到想和詹姆互换身份。可最终还是在父亲的威严下无奈妥协,逐渐被教育成为最标准的淑女。

      可莱拉似乎没有服软的意思,她耸耸肩:“一部分吧。倒也不是特别喜欢英雄史诗,不喜欢童话主要是觉得童话太假。所有童话的结局都是公主与骑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咋就不信…生活万一压垮了这对新人,英俊的骑士会在十多年后吃成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浑身烟酒味。而公主会被她生下的几个孩子吵到成天捂住耳朵,变成黄脸婆。骑士和公主最终相看两厌,勉强凑合过一辈子…”

      莱拉这一番奇特的言论是詹姆从未听闻,更别说是从莱拉这种贵族出身的少女口中说出,就连那些吟游诗人都不会讲到这些东西。

      虽然残酷,但不无道理。的确,许多浪漫为始的婚姻,结局照样一地鸡毛。詹姆甚至在怀疑莱拉是不是在影射国王和王后。

      “你为何会想到这些?你的父母也是这样吗?”詹姆没忍住发问道,莱拉一听这话又炸了毛,挑起眉毛准备发起攻击。詹姆自知失言,及时道歉,莱拉的火气勉强平复下去一些。

      “你放——我只是联想到这个世上存在的一些现象,一些可能出现的现象,并没有一言以概之。”

      “我的父母彼此深爱,结为连理以来便一直相敬如宾……”

      “而且我听说令尊与逝去的令堂也是举案齐眉。”莱拉又补上一句。

      这番话触到了詹姆内心处的柔软。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娴静,却仍能“统治着泰温大人”的乔安娜,她的离开已经比她陪伴他的时间久得多,甚至对于母亲的印象都已经变得模糊。至于父亲是如何与她举案齐眉、相爱相亲,这些也只是流传在人们的只言片语中。他只知道母亲的离去带走了父亲最好的那部分。现在的泰温·兰尼斯特,心脏冰冷如磐石。

      莱拉见詹姆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她有点内疚勾起他对母亲的思念,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得陷入尴尬的沉默。莱拉开始在雪地上无聊地画圈。

      片刻后,詹姆淡然的声音终于传来:“你壶里装的何物?”

      莱拉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转过身来回答他:“蓝莓汁。”

      “要不要跟我换着喝。”

      莱拉果断摇头,她这人讨厌宴会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喜欢酒味。罗柏那一行人总以酒量好为荣,也干过偷偷去酒窖的事。结果三个男孩都喝到酩酊大醉起不来身。还是大冤种莱拉一个个地拖出来扔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里,还要避着路过的侍从女仆们。第二天终于醒酒的罗柏、琼恩还有席恩都被莱拉狠狠地训了一顿。

      但善良的莱拉还是把自己的蓝莓汁扔给詹姆,詹姆一只手灵巧地于半空稳稳接住。

      “还剩半瓶,你愿意喝就喝吧。”

      “谢谢。”詹姆旋开盖子,毫不避讳地直接对嘴喝起来。莱拉看到此情景还是没忍住红了脸,大哥让你别考虑男女授受不亲不代表可以对瓶吹啊…这跟间接接吻有什么区别…她又开始思绪乱飞。

      “莱拉,你们一般怎样叫醒在外面一个喝醉到起不来的人……你怎么又脸红了?”詹姆问道,将出神的莱拉拉回现实世界。

      “啊?哦…我们啊,一般都是把喝醉的人直接按到雪地里。我们北方人都说:雪是最好的醒酒汤。”莱拉急促地回答道,同时希望自己脸上的红晕快点消退。

      “我们会用盆子装满雪,然后让醉酒的人整张脸埋进去。不出十个数,他绝对会醒。”

      “原来是这样……那第二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又脸红了?”

      这就有点刻意了啊,分明是又在拿她容易脸红找乐子。莱拉赌气不打算理詹姆的问题,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被詹姆原地叫住。

      “你去哪里?”

      “困了,回房间睡觉。”

      詹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宴会应该还没结束,你不打算回去?万一大家都在跳舞呢。”

      莱拉转过身对他皮笑肉不笑:“哦,你觉得我第一个会跟谁跳舞?”

      答案显而易知。

      “而且我不会跳,我每次跳舞都会踩到舞伴的脚。”莱拉没说谎,最开始她的练习舞伴是席恩,因为这事他被踩的同时没少笑话过她,于是她从此更加痛恨跳舞。

      “那明天的宴会你也会像今天这样,半路出走吗?我想经历了今天以后,你的成功率可会大打折扣。”詹姆提示道,这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莱拉无奈地叹口气:“那咋办,只能等国王对我姑姑的思念之情稍微降下去些,或者我祈祷有其他事情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再大不了,我称病不出门…”莱拉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她自己说这话都没底气。

      “我会邀请你跳舞。”

      莱拉惊诧地望向詹姆,詹姆面带笑意,但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你不是…也很讨厌宴会吗?”莱拉的惊讶已经超过了喜悦,她没想到詹姆会主动帮她,甚至会主动邀请她作为舞伴。

      “朋友间互帮互助,理所应当。而且我也看不惯劳勃那双粘在你身上的眼睛,我的好姐姐几乎为此发狂。”

      提到他姐姐时,莱拉的目光瞬间黯了下去。好嘛,原来还有这一层。莱拉悻悻地转过身,仓促地挥手向詹姆告别。

      詹姆提出作为骑士应该护送她回屋,被莱拉婉拒了。她说自己在临冬城内,自己的家里,不会有比这再安全的地方。

      莱拉匆匆离开,只留下一个裹着斗篷的单薄背影给他。詹姆不禁思考,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

      他还是不放心,悄悄跟在她后面,隔着一段距离,直到她拐进一个主楼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史塔克家的卧室所在,詹姆这才心安往回走。

      半路路过一个柴堆时,詹姆听到一声熟悉的咕哝。他走过去一看,他亲爱的小弟弟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睡得正酣。

      七神保佑,我跟在了莱拉·史塔克后面,不然你在这冰天雪地的冻死也没人知道你个小恶魔在哪里。

      詹姆凑到提利昂身边,叫几声他的名字,又使劲摇晃他几下。提利昂仍旧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詹姆忽然想起来莱拉刚才教他的方法,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雪是最好的醒酒汤。”

      于是詹姆把提利昂从脖颈处拎起来,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面朝下扣至厚厚白雪上。

      果然,不出十个数,脚下便传来闷闷一声“操。”

      莱拉回到卧室里,褪下身上的礼服扔到椅子上,换上睡袍后直接钻进被窝。冰原狼暮光哀怨地吭叽着,平时自己的小主人都是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的。

      莱拉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整个人都缩在自己创造的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回忆着跌宕起伏的一天。

      国王的到来让她痛苦,与詹姆的交流让她暂感轻松,奈何二人之间的对话结束略显仓促。

      他要是不提瑟曦就好了…

      他会记得明天请她跳舞的吧…

      但如果他忘了怎么办…她要不要再去问问琼恩他们…

      要不要提醒他换一双不容易被踩坏的鞋子…

      就着奇奇怪怪的想法,莱拉逐渐进入梦乡。她梦见自己穿着一条奢华繁复的晚礼服,正在和一个男人翩翩起舞。定睛一看,面前人居然是满面春风的劳勃国王。莱拉着急地想挣脱开,却发现越使力挣脱,他反而搂得越紧,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唤她“莱安娜,不要离开我”。莱拉最后觉得自己快被挤得无法呼吸,几乎窒息失去意识时,突然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又变成轻柔的力道,面前的人也换了张脸。

      是詹姆·兰尼斯特。

      莱拉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眼中蓄满泪,不顾一切地想扑到他怀里,却扑了个空。

      莱拉于此时惊醒,睁眼发觉屋里通明,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明朗的太阳光从窗外经过桌面上一面镜子的反射直奔她的眼睛,一瞬间她被晃得睁不开眼。暮光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睡得正香,皮毛在光的作用下看起来几乎是寒冰一样的蓝。

      莱拉叹口气,掀开被子起床顺带着,在暮光的脑壳上敲个栗子叫她跟着起床。头一次她没有在醒来以后在床上赖上好久。

      因为莱拉要迎接她这操 /蛋的人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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