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时》凌语曦

2、第二章：谢时欢

　　地点：南疆理事处
　　祭台上，万人见证，一位看不出年龄的俊美男子，他手持着三根香，目光坚定的看着祭台上的那个雕刻人像，仔细看，竟然与男人长得有七分相似。
　　他的的声音悦耳而动听，带着坚定还有几分庄重“苗疆始祖在上，苗疆第九十五代传人谢应景，今日正式立长子谢时欢为下一任族长，望始祖见证，此子生来便会控蛊，乃是苗疆主人的不二人选…也定不负始祖之名…”
　　随后他将香插进了香案。
　　掀开长袍，果断的跪了下来。
　　随后可看到，男人身后跪着万人。
　　无一人有异。
　　跪得最近的那人，也是俊美无比，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即使没有什么情绪，就连看空气都深情不已。
　　此人身着黑色的曼陀罗花样的长袍，腰板挺得笔直，黑色的长发乖巧的垂在腰间，看着跪在上面的人，他的长相竟与雕像有十分相似，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抬起眼眸，面无表情的看着雕像。
　　先前的那个男人突然起身，拿起案上的白玉簪子，郑重的插入那位笔直小孩的发间。
　　簪子在插入发中之时，男人还是忍不住开口：“谢时欢，希望你对得起始祖的名字，还有为父对你的期待，你的天赋，好似天生便注定了你属于这个位置，但是你的后天努力，为父也看到了，所以你对得起这个位置，也对得起自己，以后希望你好好打理这个小家。”
　　别的话没得说，反正他对这个儿子，一直寄予厚望！
　　谢时欢突然出声：“父亲，始祖为何回到了南疆。”
　　他不懂，始祖对所有人都手段狠厉，死时为何对着自己的手，笑得那么悲伤，又为何一回来便分出了南北两疆。
　　以前的苗疆，是不分家的。
　　谢应景一愣，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关注点在这里，但还是开口回应：“始祖当年不是孤身一人回南疆的，听说还带回来了…”
　　谢应景看着还在跪着的众人，转移了话题“如今先接过为父手里的牌子，下去以后为父再为你解惑。”
　　“好。”
　　始祖的事，不急于一时。
　　得到了儿子回应的谢应景，转身拿起少主令，弯腰系在了谢时欢的肩前。
　　一旁的人看到了脸色一变，想要阻止“主上，这……”不合规矩。
　　没想到，家主竟如此看重这位少主！
　　谢应景听到了大长老欲言又止的声音，并未理会，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系好少主牌后，直起身回道：“无妨，系在肩间与系在腰上没什么不同，反而，必要时还能保护我儿。”
　　他要做的，就是将儿子的位置稳得死死的，他不许有任何意外，能动摇谢时欢以后的家主之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蹲下或者半跪给这个臭小子系少主令，从小到大，他都没好好的跪过自己，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自己不得好好感受感受？虽然他是因为尊敬始祖才跪下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好好享受一下嘛。
　　谢时欢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的想法，恐怕他知道了，会闹吧。
　　他此刻垂眸看着少主令。
　　也在意着，自己父亲的举动。
　　肩膀，腰间，都是挂，可是它们两个词语之间代表的意义却大不相同。
　　源于历代南疆主人对下一任主人的态度。
　　少主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
　　腰间证明这个少主随时都可以改变，
　　肩前则是这个人的少主之位，被死钉在了这个人身上，后来即使他出了意外，甚至失踪了，或者是更意外的情况，这个人的少主之位，也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所以历代的少主都希望能被自己的父亲传位放权之时，少主令能被系在肩前。
　　毕竟，谁都不喜欢变数。
　　可是……并没有。
　　就连天赋异禀的现任族长，谢应景也是如此。
　　如今将要让位时。
　　却意外的看重自己这位被始祖赐福的儿子。
　　他出生时，天地都为他庆祝，百年的花苞为他开放，天降鸿福。
　　虽然当时的他，还是一个小婴儿，但是他的手与眼尾都有与始祖一模一样的曼陀罗华。
　　所有人都说，这是始祖赐福，于是他叫，谢时欢。
　　出生时，除了这些，还有让人十分意外的东西。
　　始祖的蛊，从他的墓中，出来了。
　　它们并没有捣乱，而是从墓里爬出来，经过了万蛊，来到了他的身边，围绕着他。
　　若有人不怀好意的靠近，或者手上拿着利器，都会被蛊攻击。
　　所以他才会被传出，天生会控蛊这件事。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若他真的天生会控蛊，那么为何在自己七岁想要控制始祖的蛊王时，蛊王会反噬了他。
　　而他，却丝毫不敢，让父亲以及族里的人知道这件事。
　　宁愿独自忍受蛊王反噬的蚀骨之痛，也要接下这天生会控蛊的虚名。
　　只因为他叫谢时欢。
　　始祖也叫谢时欢。
　　他有始祖的衬托，所以必须要加倍的努力，达不到始祖那么优秀，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这个名字。
　　他不能让父亲失望。
　　待谢时欢回神之时，只听见自己的父亲说。
　　“从即日起，谢时欢便是我南疆少主，待熟悉族内大小事物后，即刻上任族长之位。”
　　众人齐声回应：“我等，必定会追随少主，遵从少主之意。”
　　结束少主就任仪式后，谢时欢跟着谢应景来到了一个房间，等谢应景关上门后，谢时欢才开口说道：“父亲，现在该讲讲始祖的事了吧？”
　　谢应景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回忆起来“始祖的事，世世代代口口相传，根本无人敢记载，凡是谢家族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但不多，可是啊，始祖他留下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着他大大小小的所有事，那书，只有族长才有资格翻看，看完后，还不能刻印，不得透露书中任何，恰好你想知道，那我便与你说说。”
　　“只是……时欢，你得答应父亲，此事，不能透露给族内任何人，否则……”
　　谢时欢看着谢应景认真的警告，点了点头。
　　他不会的，他没那么无聊，与别人议论始祖的平生，不管那人是谁，他都没兴趣。
　　“那我便说了，它日你翻阅到那本书时，我希望你，在其中能学到失传的蛊术，因为那蛊术就藏在那本书中。”
　　“始祖爱上了一个女子，他对那女子一见钟情，并且他相信那女子对他也是这般如此的，因为她的眼睛不会说谎，她在告诉他，她心动了…”
　　“他们交换了姓名，他想对那女子下蛊，虽然他们才刚认识，可是他却感觉，已经认识了许久许久了，久到他想抓紧这个女子……”
　　“就在他认为，他悄无声息的下了蛊时，女子却说出来了，让他更诧异的是女子并不在意，反而很喜欢这套……”
　　“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期间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即使人在对面，可是心却像隔着大海……”
　　谢时欢越听，越觉得疑惑，可是这些跟始祖回来有什么关联吗？
　　“你不是想知道始祖为什么回来吗？”
　　他自然知道谢时欢此刻的疑问，因为他也是这样的。
　　谢时欢点头“是，父亲你说了一大串，也没有说到重点。”
　　“始祖当年一时不察，竟被人下蛊控制，在自杀威胁那女子时，那女子突然出现，夺走了那把刀，插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女子神魂具灭…然后，始祖猛然脱离了那蛊，召唤出始作俑者，杀了她，却来不及救那女子性命，只得留下一缕魂魄，滋养肉身，保它不腐，始祖跋山涉水寻找其它魂魄，却什么都没找到，只好带着爱人的尸骨回到了苗疆。是的，在始祖跋山涉水的同时，那女子的魂魄彻底消散了，始祖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苗疆，对女子种蛊，保她身子不腐败。可是啊，蛊只能保一时，最后还是只留下了骨头，始祖并未将人安葬，而是将它放在自己每天都要坐的地方，日日夜夜看着，期盼着，最后都落空了……”
　　“他知道，他的姐姐，恨他，所以才不让他找到一滴一毫魂魄的去处。可是他同样也知道，她爱他，所以不管过了多久，她一定会再次找到他的……”
　　“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他眼角出现皱纹了，都没等到……”
　　“始祖的儿子是只狐狸，准确的说，是女婿，始祖只有一个女儿，女婿是和女儿一起在女子身边养大的，五岁时才回到了始祖身边，始祖思念成疾悲痛病逝时，善于控蛊的女儿谢晚绾接下了族长之位，同时也彻底分离了南北两疆，结束了南北背地里的肮脏，始祖的女儿，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手段了得，用蛊更是了得，治得苗疆上下服服帖帖的，不敢生出异心。”
　　谢时欢看着泪光闪烁的父亲，有些疑惑“父亲，你为何不说了？”
　　谢应景无奈的笑着“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始祖的事，不能议论太多。”
　　“实在好奇的话，就早日熟悉族内事物，自己去看。”
　　谢时欢奇怪的看着谢应景。
　　他的父亲，好生奇怪，明明才三十多的年龄，身子骨却越来越吃力了。
　　“父亲，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谢应景闻言一愣，似乎不急着应答，若他出声，凭着这小子的聪明，定会知道自己……
　　罢了……
　　早晚都要知晓的，还不如自己告诉他。
　　“时欢啊，咳咳，我怕是…活不长了！”
　　谢时欢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叫活不长了？
　　谢应景此刻唇色发白，嘴被血浸染，看着未开情丝的谢时欢，有些失落。
　　“时欢啊，待你寻得佳人后，你不要惹她平白伤心，咳咳，人的心啊，伤着伤着，就远了，咳咳……”
　　谢应景一时竟止不住的咳，外面却平静无波，竟无一人，发现屋内异样。
　　他用内力将咳嗽压下去，平复下来后，才继续开口“谢家血脉，一脉相传，个个都是痴情之人，刻入骨子里的，爱一人，便是一世！”
　　“我担心你以后会分不清喜欢与厌恶，才会如此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