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故里》言峭

5、第 5 章

　　若是能够重新选择，青木大概不会选择随宋澜之出山。
　　可搁在那个时候，她又哪里能料到那个少年郎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似是两个人。在未入宫前，她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她的夫君会为了让她吃到最柔软的兔肉，拿着弓箭伏在雪地里四个时辰；会为了让她开心，提前一夜入集市寻找胡商，给足价钱，只为她第二日抽匣时能抽到个好彩头；会为了给她治病跑完空原山脚下所有的药铺……
　　三年前，她欣喜每一个生辰，可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她所有的少女情怀尽数枯萎。空原遭到了屠戮，无数族人葬身火海，这样的祸事她竟是半年后才知道，她爱的人拦下了所有消息，直到安婕妤戴着沉仓木制成的镯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生辰宴，她才知道空原的厄讯。
　　入秋之后，青木又大病了一场，此时皇帝以及嫔妃在行宫秋闱，带走了大半太医，剩下的两位太医被扣在了身怀龙裔的慎充容宫中。久病成疾，情况愈来愈糟，竟是到了终日昏睡的程度，翠婉心急如焚，最后还是禁军统领萧大人偷偷从宫外带来了郎中。
　　三日后，青木方醒过来，瞥见窗外的人影，她有片刻迟疑，待到黑衣男子走进，青木才郁郁垂下眼，萧允见她满脸病容，默了好半晌道：“微臣近些日子常在定西门巡查，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翠婉姑娘传我过来。”
　　常年在军营训练，萧允的面容更加硬朗，剑眉星目，身形挺拔高大，望见她时却有几分温煦。
　　妃嫔与侍卫私下见面，传出去是掉脑袋的事情，虽然她早已不在乎生死，但萧允重情重义，她万不可连累他，“此次有劳萧大人，我不过是一介弃妃，大人犯不着为我冒险。宫中是非多，大人与我万不可再见面了。”
　　萧允黑眸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淡声道：“娘娘待微臣有恩，无以为报，只要是娘娘的事，便是我萧允的事。”
　　青木还想说什么，但萧允道：“久留不便，微臣这便下去了，若是娘娘有何事，尽可吩咐微臣。”
　　萧允走后，翠婉端着药进来，“这萧大人真是心善，这三年来明里暗里帮衬了不少，这次多亏了萧大人。”
　　秋闱结束，皇上回宫，青木随着其他留宫妃嫔一道去宫门口迎接。盛大的队伍洋洋洒洒占满了整条甬道，一众妃子立在皇帝身侧，五彩斑斓，这秋天瞬间添了几分孟春的颜色。
　　宋澜之远远望见青木一袭碧蓝纱裙立在朱门边，秋风萧瑟，往日美艳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凄楚，更是万分动人。皇后适时道：“臣妾听说皇上离宫后，温昭仪大病了一场，昏睡了好几日，如今人是更加清瘦了。”
　　宋澜之眼眸微动，晚上来了明湘宫，望见青木独立月下，忍不住揽她入怀，许久没碰过她，怀中人瘦得可怕，入手尽是骨骼，宋澜之心中默叹一声，轻声道：“你清减了不少。”
　　青木许是病久倦了，今日没再跟他犟声，宋澜之有些恍惚，他们好像回到了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