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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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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安的颤抖使得长生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感动,他不知这所谓的“感动”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在予安心里,也有着非同寻常的分量。
长生摇摇头,怕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故作镇定地拍拍予安的头,笑道:“怎么?看见伤痕害怕了?倒是你,这一年多来有无受过伤?”
予安猛然把他按在凳子上,动作极快,却又极轻,用粗布沾水为他擦着身子,若无其事地说着:“也有过,但是不重,受过伤,立过功,也有了升迁。”
此时的予安早已将他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像从前一般穿着长生那肥大的衣服,或轻或重的擦着他的身子,别到耳朵后面的头发不时溜到脸颊上,长生自然地抬手帮他别了回去。
予安挑起嘴角冲他笑了笑,出奇的清秀。
那一下,长生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软得没有了力气。
而予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左手伸到长生面前,在他左手小指上有着一枚素银戒指。
其实自方才为自己擦拭身子时,长生便已注意到了,见他主动展示,便将心底的好奇问出:“这是你新买的吗?”
予安笑摇摇头把戒指摘下来,将里侧翻给他看,长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歪歪斜斜地刻着“长生”二字,俨然出自自己的手笔。
他惊讶地接过,翻来覆去的查看,予安笑着敲击着他的脑门道:“蠢货,那日你因为戒指太松,摘下说怕丢了,暂时放到我袖袋里,可是转头你便忘了。”
听他一说,长生顿时想了起来,看着这枚“失而复得”的戒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要换回来吗?”予安问。
长生连连摆手,把那枚戒指戴回他手指上,笑得像朵花儿般,并轻轻拍打着予安的手道:“好好对待长生啊。”
他笑笑,覆过掌心也同样拍打着长生的:“你也是啊,要好好对予安啊。”
尤记得那天很冷,浴室中的水汽如开锅般一阵一阵地弥漫开来,予安为他擦拭的手清清凉凉的,而长生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洗好后,长生躺在床上等予安,脑子很乱,却又很空,睁大双眼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从上面看到某种答案来。
这时,予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了过来,长生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实在是太大,松松地露出了他大半个臂膀。
紧实的肌肉线条映入了长生的眼帘。
嗯,在军中的那些时日确实让予安壮实了许多。长生的眼睛像粘在了上面,半天没有移动,直到予安长长细细的腿伸进被子时碰到了他的,被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炭火烤了般,长生迅速将腿缩起。
予安忙抱歉地问:“碰到伤口了?”
而长生觉得,此时的他仿佛除了点头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予安吹灭烛火,轻轻在他身边躺下。
在黑暗里,长生静静地说道:“对不起,予安。”
“为什么道歉?”
“你走之前我向你许过诺,可是现在,依旧没有大的房子,没有快马,也没有美女。”
黑暗中的予安似是笑了笑,而后轻声说道:“蠢货,那些东西要不要也无所谓的好不好。长生,这些都不要紧,你只要让我睡个好觉就好。离开那么久,好久都没能睡个好觉了。你看,害得我都苍老了。”
“太黑,看不清。”
长生笑着向前拱了拱,握住予安的手,这么近地闻着他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恐惧又爬上了心头。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敢多动一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紧紧地握住予安的手,不曾松开。
那一夜,予安睡得很熟,但是长生却一直没能合眼。
半夜爬起来,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松散的头发,纤细的腰身,有筋腱滑动的手臂,紧绷细致的皮肤,在长生手心的小小拳头,刘海掩盖下光滑的额头,难以启齿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底反复地呻吟游荡。
长生缓慢地伸出手去,一碰到他的脸颊又像被烫了般迅速地缩了回来,警惕于“一发不可收拾”这句俗语,倒了下去,任身体一遍一遍出着虚汗。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予安拍醒的。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予安的衣服里,攀附在他的腰间,大半个身子半压在予安的身上。
而予安此时正在他身下无奈地看着他,使劲的拍着他的脸颊。
长生笑咧了嘴,破罐破摔般地顺势便倒在了他身上,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可那只手却仍然没有抽出来。
而这天,长生爹破天荒地在予安在他家的时候没有让他去做饭,而是自己跑去灶台,做了一桌子饭菜。
饭桌上,三人如家人般,便吃饭,边聊着天,长生爹热心地说道:“过几天城中有庙会,热闹极了。长生带着阿秀,予安你也带着心上人一起去玩吧。”
长生往嘴里扒拉着饭,没有抬头,只回了一句:“再说吧。”
予安却笑着礼貌说道:“叔父我可没长生那么本事,又一直在军中,还没有女人要我呢。”
长生偷看了予安一眼,发现他也正好也在看自己,顿时一阵心虚,继续埋头吃饭。
长生爹突然一拍大腿,冲予安道:“兄弟,早说嘛,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要不帮你牵牵线?只是就怕我认识的人配不上兄弟你。”
予安笑笑:“哪有的事儿,叔父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只要人品好旁的我都不计较。”
听到这里,长生心下甚是不爽,一股无名怒气涌上心头,扔下筷子正待发作,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原来是予安的手在桌子下面顺着自己的手腕滑下去,紧紧握住了。
长生瞬间怒气全消,弥漫上心头的,是比小时候攀上树偷吃蜂窝里的蜜还要甜的东西。
长生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起来。
看不到桌下的“暗流涌动”,长生爹依旧笑着拿筷子指点着他二人说道:“你看你们这俩孩子,都多大的人了,一说起女人还脸红。尤其是你,长生,笑得跟傻子一样。”
予安抢过去接着说道:“就是,长生从很久之前就非常的好色,但凡看到几分姿色的,他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长生发狠地把扣着的他的手翻个个儿,大拇指放纵似的用力摩挲着。他一边安安静静地往自己嘴里送着红烧肉,一边手上不断用着力,恨不得把予安的手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傍晚时分,阿秀来了,她站在门外,看着同予安嬉笑的长生,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
长生爹见状忙招呼她进来,她却只是说着:“我就是来看看,给你们做个饭。”
长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说道:“不用,予安会做饭。”
阿秀亦尴尬地咧出一个笑容:“那,那长生哥,我走了。”
予安想说什么,却被他按住了:“阿秀住在临村,她要来我家需要坐船渡河,晚了怕没有船了。”
长生爹气得踹了他一脚道:“那你还不快去送送阿秀!”
长生只得不情愿地起身,跟在阿秀身后。
走到河边时,摆渡还没有过来,阿秀却突然停下,转过身紧盯着长生的眼睛问道:“长生哥,你是不是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子?”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长生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愣片刻回道:“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喜欢我吗?”
对于这样直白的问题,长生更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阿秀自嘲的低头笑笑:“长生哥,我明白了。你要幸福啊。”
长生此时也没头脑地愣愣回了她一句:“阿秀也要幸福啊。”
阿秀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摆渡已经靠岸,她轻巧的跳上船,摆渡的老伯大声笑着:“姑娘,那么舍不得你的情郎,就把他拉上船一起走啊!”
阿秀笑着说道:“人家才不要和我乘一艘船呢。”说罢又甜甜地朝长生挥了挥手。
之后的阿秀,再也没有来过长生家。
她应该全部都猜到了吧。
女人,真是一种过于敏感又强大的动物。
回到家中,长生又抱来几坛酒,开始和予安还有他爹拼起酒来。
几旬过后,长生爹便人事不省。
而长生还尚存着半分理智,看着予安将桌子收拾干净,又擦了地,最后将自己抱起,放到床上。
他的身体挡住大部分烛光,只有一个深深的轮廓,手指很凉,当他那冰冰凉凉的手指触碰到长生的皮肤时,长生只觉得一阵难受。
他伸出手去抓住予安的手想说“不要”,只是稍一用力,予安便整个人都栽进他的怀里。
借着酒劲儿,长生紧紧抱住了他,抱得密不透风,口中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予安,予安,予安……”
予安身上的味道和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长生,他们一起浑身颤抖着,予安挣扎了一下,就那一下,紧贴着的身体摩擦起来,突然他猛地颤着弹开些身体,抬头看向长生,眼里充满了惊讶:“长生……”
长生知道,是自己身体的剧烈反应吓到了予安,莫名地感到揪心般的难过,一把推开他:“对不起……”
一边快速跑到隔间的沐浴的大桶里。
冬天很冷,桶水尚未烧热,冰凉的水浸入长生的身体以及身上的伤口,阵阵刺痛让他清醒。
水是透髓的冷,此时的水面上满是一层红白相间的轻纱,淡淡的血迹像烟一样弥漫开来。
长生将头也扎入水中,欲望在寒冷和疼痛以及心底的难过共同的刺激下,渐渐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