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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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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眨眼间,看见了头顶的天花板。
他醒了。
全身酸软无力,他只好努力转了转眼珠,看见坐在沙发上睡着的苏裳禾和她脚下化成狮身趴着睡觉的孟邝。
窗外的天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头很晕,他动了动手,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前感受温度。
烫得他一缩。
怎么这么烫?感觉比上次的症状还严重。
孟邝听到床上传来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看见陆银醒来,化成人形朝他走去,还递了一杯水,“醒了?”
陆银坐起身接过水,孟邝看他浑身乏力的样子,将床摇上去,让人靠着枕头喝。
“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声音沙哑得仿佛砂纸打磨过。
孟邝尽职尽责给人倒水。
动静让苏裳禾也醒来,她赶忙查看陆银的身体。
隔壁病房中,祁钦锋正在给蓝生烟削苹果,红艳的果皮从锋利的刀刃中落下,露出白嫩的果肉来。
祁钦锋将果肉切好放进盘子里,用叉子叉下一块,递到蓝生烟嘴边,“处长,已经三天了,陆银还没醒。”
蓝生烟没有让他喂,用手接过叉子,没有吃下去,反而是拿在手里观察。
陆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也没什么胃口。
“阿银的状况怎么样?除了高热,其他体征都正常吗?”
祁钦锋见蓝生烟不吃,也没办法,叹了一口气,“今天是高热,温度比一般高热还严重,但是别的都没问题,营养液也一直挂着。”
他劝道:“处长,这几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天天喝营养液也不行,多少还是吃点吧。”
蓝生烟把叉子放回盘子里,掀起被子就要下床,“我去看看他。”
正说着,孟邝就敲门进来,“处长,陆银醒了。”
蓝生烟面上一喜,“我正好想去看他。”还顺便把盛苹果的盘子端上。
他就这么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去看陆银,蓝生烟身形修长,病号服看起来略微宽松。
发现人气色还好,伤口没什么大问题,陆银松了一口气,“蓝生烟,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蓝生烟将床上的小桌子支起来,把手里的苹果放到桌上,俯身用手背感受人的体温,皱了皱眉,“怎么还这么烫?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陆银握住人的手腕放了下来,语气惊讶,“我睡了三天?”
他在对方的手腕上捏了捏让人不要担心,“我有点头晕和高热,别的没什么不舒服的。”
苏裳禾在一旁对蓝生烟说:“我检查过了,和上次一样。”
蓝生烟猜到应该是记忆恢复了,他摒退剩下的人,留自己和陆银两人在病房。
病床很大,陆银坐在中间,蓝生烟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瑟缩了一下,双臂抱住,还吸了吸鼻子,“阿银,我有点冷。”
陆银真的以为他冷,立马掀开被褥一角,朝另一边缩了缩,“那你快来把被子盖上。”
蓝生烟利索地上了床,被子里暖烘烘的,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陆银的手,喟叹一声,“你的手好暖。”
蓝生烟的气息就在自己耳边,陆银被熏得面红耳赤,只能略低着头嗯一声。
“对了蓝生烟,沈栖之前住在西部教科园,我当时在学校变异的时候,他带我去的就是西部教科园附属医院,看过有位叫李宗芠的医生。”
他开始讲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
说到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时,蓝生烟用另一只手叉了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阿银真棒。”
陆银想用手拿下苹果,蓝生烟干脆地将果肉压到他的唇上,苹果的味道顺着唇瓣传递到舌尖,令人倍感美味。
没有施展的余地,陆银只好张嘴咬下果肉,香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好吃。”
“是吗?”蓝生烟叉了一块自己吃,看起来斯文优雅,“味道还可以。”
“南部还有很多水果,我们可以天天吃。”
陆银发现蓝生烟一点也不着急,觉得很是奇怪,“蓝生烟,你不去查查这个叫李宗芠的医生吗?”
太镇定了,陆银直觉不对劲。
“我听你说完再去查。”蓝生烟又叉了一块苹果给陆银吃,结果被人偏头躲开了。
蓝生烟感觉到陆银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陆银泄了气,苦笑着问:“蓝生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在沈栖家的事你可能查不到,但我在教科园的事你有那个能力查到。”
“蓝生烟,你是不是查过我?”
说到最后,他的嘴唇已经微微颤抖,为什么蓝生烟表现得这么平静,因为早就知道。
被陆银偏头躲开的果肉进了蓝生烟的嘴里,他放下叉子,将手抽出来,环到人的腰上,下巴抵到陆银的肩膀上,“是。”
“在你‘死’后,我查过你。”
“陆银,你知道你在我身边多久吗?”
蓝生烟的语气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看他的眼里既有咬牙切齿的恨,也有撕心裂肺的爱。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查你,因为你很优秀也很强。”
“但是你捅了我一刀过后,第二天就死了。”
“我意识到我可能也没有那么了解你。”
“于是我从你在教科园的经历查起,查到了沈栖。”
“阿银,你知道沈栖其实是个超越者吗?”
陆银瞳孔一缩,“什……”他在脑海中立马回忆了一遍和沈栖相处的所有细节,没有发现他表现出任何超越者的特征来。
蓝生烟给出了答案:“因为他的异能是黑猩猩,是世界上最接近人类的动物。”
“他的智商极高,其余都和人类无异。”
“所以,一般也没有人能发现,医院给他做的检测也是‘人类’。”
“但是,按照现在的技术,其实是可以测出来的,一定是医院在故意隐瞒沈栖的能力。”
“这家医院就是西部教科园附属医院。”
“也顺便看到了你在那里的就医情况。”
他将陆银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语气困惑又坦诚,“阿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捅我一刀,又在第二天去送死。
一向聪明高贵的蓝生烟,对他说“想不明白”。
陆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个大混蛋,于是抬手抱住人,“等我想起来,就都告诉你。”
他的脸颊贴到人的侧颈,细腻的触感传来,让他下意识地蹭了蹭,“蓝生烟,我在你身边有多久?这个可以告诉我吗?”
蓝生烟的目光深沉,仿佛在透过时间往曾经看去,声音像是随时会消融的雪花,“八年,阿银。”
陆银抱住人的手臂猛地一紧,喃喃道:“八年啊。”
“那之前孟邝说的两年,是我离开了两年吗?”
“是。”蓝生烟侧过头,嘴唇碰到人的额头,“你离开我两年。”
“那时候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一说起这个,蓝生烟眼里多了些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陆银连连点头,看起来很迫不及待。
“好吧。那时候你不爱说话,整天都闷闷的,看起来心事重重,就像现在外面的天气一样。”
“每次都要我逗你,你才肯有点表情。”
“当时真是不知道,你一个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心事。”
“好不容易让你开朗一点了,结果你捅了我一刀然后死了。”
“阿银,”蓝生烟语气哀伤,“现在的你,会是你真正的性格吗?”
“还是戴着面具、藏着心事的你呢?”
陆银从心底里泛起酸涩,他也不知道蓝生烟的话有什么魔力,每次都能让他丢盔卸甲。
去他*的价值,他不需要再向超越者证明他的价值了。
为了那些人不仅被拿去做实验,还捅了蓝生烟一刀,自己还死了一次,如果真要还恩情,那也还完了。
他要过自己的生活。
一个有蓝生烟的生活。
“可能得益于虚假的记忆,我对那些真实的记忆都没有什么认同感。”
“虽然它们确实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但现在的我也是真实”
“真实的想法、真实的感情、真实的表达。”
“都是现在的我。”
“蓝生烟,”陆银抬起头,望向人的眼睛,“你愿意接受这样真实的我吗?会哭会笑、会难过会冲动的我。”
蓝生烟抚摸他的银眉,眉眼温和,“当然愿意,阿银。”
陆银觉得蓝生烟对自己有着对别人不一样的致命的吸引力,不然他怎么会有一种想要吻上那双眼睛的冲动。
“蓝生烟,烙印会影响人的情感吗?”
蓝生烟不解,“什么意思?”
“书上没有教过这些,”陆银认真地说,“书上只说了烙印的简单定义,我猜编书的人没有被烙印过,所以他也不知道烙印的具体情况。”
“我们的话题和烙印有什么关系?”
陆银抿了抿唇,移开目光,给自己找借口,“会不会是因为我身上有你的烙印,让我想吻你的眼睛。”
那双荧光蓝眼睛太容易让人沦陷。
蓝生烟一怔,捏住人的下巴,让陆银的目光强行和自己对上,他嘴角微勾,笑得暧昧,嘴唇靠近,与陆银的唇只差了毫厘,“阿银,如果是烙印的话,你应该不会只想吻我的眼睛。”
一瞬间,陆银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立马涨红了脸。
蓝生烟就喜欢看他这副表情,他若即若离,保持在一个陆银一靠近就能吻上他的位置,“你想知道吗?我可以教你。”
他的手在人的腰间游离,四处煽风点火。
陆银被勾得丢了魂,眼中带雾,“教教我,蓝生烟。”
他主动凑上去碰了碰蓝生烟的唇,只是生涩又小心地贴了一下,在他即将离开时,蓝生烟扣住他的后脑勺,开始攻城略地。
先是唇瓣被轻轻吮吸,再用舌尖描摹唇形,之后撬开牙关,往更深处探去。
陆银两手抓皱了蓝生烟的病号服,他能清晰地听见水声和手的摩挲声。
曾经凌厉冷酷的气势不复存在,蓝生烟感觉到怀里的人和蛇一样湿软。
陆银颤抖着睁开迷蒙的眼,微微喘气,“蓝生烟,我也帮你好吗?”
蓝生烟抽出纸巾擦干净手,“不用,你还在高热,好好休息。”
陆银不想看到人难受,但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手酸了都没帮上忙。
现在还在真切地体贴蓝生烟,他直接伸出手,“我帮你吧。”
他翻身坐在人身上,不想错过蓝生烟的每一个表情。
……
“怎么还没好啊……”陆银委屈的声音传来,“手都酸了。”
蓝生烟轻轻地笑了笑,“阿银,那你配合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