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溪淼淼

87、第 87 章

　　“娘娘，七夕灯会，您作何安排？”苗修仪显得很兴奋。

　　大魏的宫禁并不严苛，往年的旧例，魏明帝会和皇后在京城最高的钟楼点燃第一展灯，以示龙凤呈祥的吉兆。

　　就是后妃，如果得了令牌，也可以外出观灯，这是西地的习俗。只是此前魏明帝兴致寡淡，自然后宫众人只能待在宫墙之中。

　　初霁自是有令的，苗修仪得了初霁的欢喜，魏明帝也想起了她，今年就也赠了她一块。

　　初霁拖着腮，七七灯会啊，以前调皮的时候，曾棋会带着他藏在瓜棚里听着一些稀碎的闲言碎语，听的开心了，就取个瓜。

　　苗修仪也在絮絮叨叨，说着趣事，说她的母族那里会捉上蜘蛛，放在锦盒里，以蛛网的细密来拼凑来年的福气，似乎苗修仪的母族来自极南之地。

　　初霁觉得可惜，苗修仪是个很有趣的人，心里有很多故事，也见过很多很有趣的事，这样的人却进了宫，在宫里呆了这般久。

　　“你就真的这般愿意在宫中待一辈子吗？”初霁轻轻的问道。

　　她不会愿意魏明帝去临幸她人，但是不妨碍她为苗修仪找另一条路。

　　苗修仪是个很知趣的人，初霁辨别了很久，确定她并没有其他什么心思，到后来，也许纯粹是因为她们都爱听她讲故事，在这里，苗修仪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感到好奇，也让人感到投入。

　　说的话让人投入，是会上瘾的，在这里，苗修仪似乎都有了光彩，总觉得她讲故事的时候很开心。

　　苗修仪一愣，她在宫中的日子，称不上坏，除了那些有子嗣的妃子她比不上，但因为会逗趣，其实过的并不差。

　　但是，无论如何，都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丝毫波澜。

　　苗修仪低头，“您、您在说什么呢。”进了宫的女人哪有出去的份。

　　初霁笑了笑，抚了抚肚子，“我向来不喜欢胡乱帮人，上回出手帮孙氏是因为我心中亦有想法。”

　　“我帮她，是因为我亦有所需，但是苗欣，我这回，是真的想问问你。”

　　有趣的人，应该去有趣的地方，困守一隅，对有趣的人来说，太寂寞了。

　　也许苗修仪喜欢来未央宫，只是因为，在这里，大家喜爱她的故事而已。

　　苗修仪的心扑通扑通的，她喃喃道，“陛下？”

　　初霁笑而不语，魏明帝当年的愤怒是迁怒，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了，魏明帝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每天的事情很多，更不会在意了。

　　只是，也懒得处理。

　　不然孙氏的事情怎么能瞒这么久，只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若是能出去，你想去哪？”初霁笑眯眯的。她想知道苗修仪的答案。

　　苗修仪眼睛一亮，盯着初霁，初霁觉得她在问询，而她想问的事情，初霁觉得，她很喜欢。

　　初霁笑的更开心了，“你要不要告诉我。”

　　苗修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其实一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愿望，很渺茫，但是很想去做。

　　但是苗修仪也知道，在这个世界，很难。

　　苗修仪说的很小声，“嫔妾，嫔妾其实，嗯，想当个游者，去找找东离一部的痕迹。”

　　她很早就对这个部族感到兴奋，入宫后还借着宫妃的便利翻了大量的史料。

　　苗修仪又摸了摸鼻子，“娘娘可会觉得异想天开？”

　　“只是嫔妾从小就想周游名胜山川，更是想如木勉一般当朝碧海而暮苍梧来作为志向，娘娘，您不知道，如今世人皆不愿相信鬼神从之，但嫔妾翻阅过大量的史料，蛮荒建部，无一不是来自冥冥之中的援助，就是嫔妾最喜的东离一部，亦是如此。”

　　“娘娘，嫔妾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我想知道，这天下，可否真的有漫天的神佛，我想知道，这世间除了我眼睛能看到的，是否还有那些被掩埋在史料里的精灵，以我之布衣身，以我之双足，履沙土，渡河海，上昆仑之巅，下天涯之海角，寻一世之西游，方无悔此生。”

　　苗修仪说起她的梦想，滔滔不绝，那双眼睛很亮很亮。

　　幼时谈及此，总是被人笑话，说她在天方夜谭，但是她总觉得，是真的，这世间是真的，有那么一刻，有那么一时，人神妖灵一起描绘了一个时代，叫蛮荒。

　　她相信，无可救药的相信，所以她想去找寻。

　　初霁笑了，笑的很开心，难怪人都说，疯子总会相认的，她亦相信格桑花的传说。

　　难怪苗修仪说起蛮荒志怪，总是那么生动，原来，是基于她的相信，她相信那些都曾真实存在着。

　　初霁定定的看着苗修仪，“苗欣，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她喜欢这样的人，她喜欢每一个相信所有可能的人。

　　苗修仪怔住，这是第一个听到她的愿望而不嘲笑她的人，“您，您......”

　　初霁笑盈盈的，“苗欣，你会找到的，一定会。”这世界哪有什么不可能呢，就像她，不也来了此处，碰到了魏明帝。

　　初霁有时候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早已有莫名的力量在帮助苗修仪了，早先时候是三个人到了未央宫，却只有苗修仪孜孜不倦的来给她们讲故事，也从未对魏明帝动过心思。

　　初霁是敏锐的人，但同样是个懒散的人，若不是苗修仪如此，她不会起了给苗修仪选择的机会。

　　这个世界能给苗修仪帮助的人不多，初霁相信，她是其中一个，所以，苗修仪来了。

　　其实，弥漫的天空里，初霁想，也许每一个真正的愿望，早就被倾听了。

　　她的，苗修仪的，也许还有更多.......

　　“在这之前，不如，你在讲讲东离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