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溪淼淼

7、第七章

　　昌阳长公主寿宴，满城烟火，灯火恢弘。

　　初霁跟着人流，听从宫人的安排，按级叩拜祝寿，此次寿宴，内廷操办的很有新意，听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想看些新鲜的东西，除了往日的歌舞，还将整个御花园都装成了灯会，往来的诰命夫人自然都围着太后以贺千秋，这御花园便也成了他们这些公子小姐的地方。

　　王静芝心下生疑，看着这灯会，总觉得不像是寿宴该有的配置，她拉住初霁，小声的嘱咐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公子小姐与她们这些诰命夫人所呆的楼阁是不一样的地方，不同于年宴，初霁是跟在她身边的，如今这模样，她鞭长莫及。

　　初霁看着人来人往，似乎众多诰命夫人都是如此，初霁点了点头，她从来不想生事。

　　王静芝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若是遇了难处，实在急切，亦可唤宫人去找贤妃娘娘，宫中虽有皇后娘娘坐镇中宫，但贤妃娘娘亦是正一品妃，王静芝私下揣摩，姑母现在很看重韩初霁，多次命她入宫催促联姻，有姑母看着，应是无事。

　　华灯初上，萤火漫漫，初霁漫无目的的走着，公子小姐呆的这片地方着实好景色，整片的华灯，只在不远处设了几处亭台楼阁供人看累了休息。

　　“徐兄，快看，你初来京城，一定没见过，那就是韩小姐。”
　　“真的，真的？这位兄台，借过借过。”
　　这位徐姓的公子一边摆手，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初霁，只是，初霁隐在花灯后，看不真切。

　　徐公子状似潇洒的摇了摇折扇，好奇的询问，“这韩小姐当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让崔家霸王豪言的神仙人物？”

　　托人民群众对八卦的热爱，特别是对美人爱恨情仇的热爱，韩初霁的情感生活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即便她很低调，就是出门也常常有兄长陪同，韩维寅没空的时候，也总会吩咐王静芝安排一大堆人保护她，时间久了，初霁也觉得出门没什么意思。

　　突然，又挤进来一个公子，气喘吁吁的，“外放的陈公子说京城的韩小姐乃是天仙一般的模样，咱终于挤进了京城，快让咱瞧瞧。”

　　“什么？韩小姐的花名已经传到京外了吗？”
　　“速速道来！”

　　这个父亲才调来魏京的公子瞪大了眼睛，“各位兄台，你们竟然不知道？”

　　“快说，快说！”

　　这是发生在京外的一件奇事，京城的陈家，外放至风州，离魏京不远，陈公子自去了风州就恹恹，便是陈夫人替他相看人家，他也毫不在意，甚至更加失落。

　　定下婚契后，陈公子唉声叹气的，友人看不过去，就私下询问，才知京中有女，如同仙姝。听闻陈夫人不是没有上过门试探，但是韩夫人一口回绝了，陈公子自是知道没戏的，原想着在京城总有机会见见，如今离开了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回京，故而难受的紧。

　　就像看多了天仙，突下凡尘让他一时之间不能接受。

　　这些事情初霁自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自己容貌姣好，但想着应不出奇，但事实上，魏京的公子哥哪个没私下谈论过初霁，只不过初霁的两个哥哥着实有点疯，韩维寅那双利眼像把刀，上一个敢不信邪的已被韩维寅送到了顿洲书院。

　　顿州书院是魏京的四大书院之一，但是是最不受京城公子待见的书院，行令禁止，一切皆有规章制度，详细到每日看多少时辰书，睡多少时辰觉，吃多少食，饮多少水，甚至在院期间不得归家，啧，听说那个公子哥回来是回来了，学识是长了不少，还过了童生试，只是那个脸如菜色，着实凄惨。

　　崔国公世子崔茂臣拽着薛济，躲在一边的草丛里，做贼一般，“安王真那么大胆子，敢背着韩维琛那个疯子让太后下旨？”

　　如果韩维寅的疯是有克制的疯，那韩维琛这个人，就是个真真切切百无禁忌的人，听闻他用兵奇诡，屡屡身先士卒，但凡只要他出兵，就没有不胜的仗，崔国公曾念叨，英雄出少年，说再给韩维琛十年，怕是洈水关就可以改关为州了。

　　崔茂臣不服，在韩维琛回京述职的时候刁难过，但是人家一手长枪，直接把他毙了，崔国公气的半死，把他扔到军营里半年，狠狠操练了一番才放出来。

　　薛济也与韩维琛交手过，那手长枪如龙，大开大合，力大无比，他比崔茂臣知道的更多，韩维琛是个狠人，第一仗为了伏击，生生不动烟火，硬啃了三天生食拿下了漂亮的第一仗。

　　所以知道安王的心思的时候，薛济就劝母亲阻上一阻，韩维琛这个人据他所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是放在心头上的，一句关于初霁的重话都听不得，他才不管名声不名声，只要有人敢调笑初霁，他就敢揍，至于舅舅的处罚，也不过是打板子，这个人能狠到被舅舅打了板子，拽着伤躯提着枪就敢揍下一个。

　　薛济有时都觉得牙酸，韩家的人都有毛病，偏偏舅舅信任，总是轻轻落下，在舅舅耐心没耗尽前，谁闲的空去惹这家子人。

　　崔茂臣又有些犹豫，“难说啊，太后若是铁了心下旨，陛下难不成还真的拦了不成，左右不过一个臣子女。”

　　薛济想了想，还是说道，“最好还是别成。”

　　“韩家绑上安王，不是什么好事。”

　　他与崔茂臣不是蠢货，大魏文武界限分明，文官就是文官，武将就是武将，韩家很特殊，特殊到崔国公都有些摸不透魏明帝的意思。

　　私下他们曾猜测，韩初霁年岁与诸皇子相当，是不是为了未来的太子准备的？

　　要不然以韩初霁的花名，不会提亲的人寥寥，至于贤妃与右相的小动作他们都有察觉，但是到现在也没成。

　　崔茂臣眼睛突然一凝，看向远方，喃喃道：“难办了。”

　　薛济抬头，安王正缓缓靠近韩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