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溪淼淼

28、第二十八章

　　果然没出多久，宫中旨意就有下发，初选贵女，户部严格审查，制出了花名册，通传各家。

　　初霁盯着摆在她眼前的名册，难得发了好久的呆，初霁的身份自然是在遴选之列的，但是怎么那么奇怪呢。韩维寅安慰她，以她的身份不在遴选是不正常的，想来就是去宫中走个过场，让她不用紧张。

　　但是初霁总觉得有些好笑，她去参加魏明帝儿子的遴选，然后再成为魏明帝的人不成？那史书一定写的很精彩。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很快她就要进宫参选了。

　　数日后到了宫中，初霁的心情着实很微妙，这种微妙又无人可以分享，只能别憋在心里。

　　初霁仔细看了一圈，心下也清楚，宫外的流言到底还是有些靠谱的，王静瑶，崔诗锦大约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了。

　　一人悄悄走到初霁身边，指着另一边两个略带喜意的姑娘说道说道：“这就是光州的夏小姐和邓小姐了。”

　　话语中非常羡慕。
　　光州税赋一事，在京中扯皮了许久，在皇子选妃前终于尘埃落定，海税十税四，陆税十税二，伴随而来的是夏邓两家的小姐入京参选，明然眼人都知道，这两位亦是必然入选的，如此一来，留给京中贵女的机会可不多。

　　初霁了然，这是多方妥协下的结果，魏明帝在此时放出选秀，就是料定了光州会有所妥协。

　　初霁对这些是无甚在意的，只是她现在的心境很奇怪，在家中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真正到了这座宫城里，感受着初选时诸多的考验，才有了真实感，魏明帝所在的宫城，是这般模样。

　　魏明帝的发妻，凤仪宫的皇后娘娘是端方整肃的性子，初选时就很严格，身高，体态，风姿，就是站姿与坐姿都在考量之中，淘汰了很多闺秀。

　　魏明帝平时与初霁在一起的时候，是很温和的，但是在储秀宫，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在案，嬷嬷也难得笑脸，严谨的厉害。

　　选秀无疑又让她窥见了这座宫城的另一貌，规矩森严，不得行差踏错。

　　初霁若有所思，她就像在旁观自己一般，看着自己按着宫人的引导列队，又按着顺序往宫人所安排的住处走去。

　　初霁的运气其实很好，到了京中很少见到这样的整肃，就是上回在宫中的宫宴，也不是如选秀这般一本正经，规规矩矩。

　　储秀宫在魏明帝一朝，已经好久未曾启用了，就是宫道也可以看到，是近期才打扫的，像用的多的宫道，石头都磨的很光滑，而储秀宫的石砖，虽清理的很干净，但看着总像是蒙着一层什么，这其实是无人居住很久之后，形成的灰尘，渗入石砖的色泽，一时半会的清理，是清理不干净的。

　　就是走进了嬷嬷安排的房间，开着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屋的床铺，也难掩空气中的一股灰味，与她一同住的是王静瑶，崔诗锦在她们的隔壁。

　　宫城之中，她们的地位自然是不能坐轿的，走了长长的路才走到了储秀宫，初霁还好，王静瑶就累坏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待嬷嬷一走，王静芝也顾不得礼仪，挑了张椅子坐下。

　　初霁有些走神，但是到底身子比王静瑶强健，就着茶壶倒了水，给了王静瑶一杯。

　　王静瑶道了声谢，猛喝了一口，总算觉得缓过来了。

　　王静瑶进宫之前，王静芝特地回了一趟相府，嘱咐她护着初霁不要让她着了不该着的道儿，听她三姐言下之意，似是确定初霁必是会落选的，王静瑶就有些好奇。

　　但这些都比不上夏邓两家的突如其来，她被当做皇子妃培养，自然知道侧妃必不可免，但夏邓两家突然冒出，王静瑶心底也有些忐忑。

　　王静瑶叹了口气，“却不知夏邓两家如何安排了。”既然关乎政事，夏邓两家的入宫各家大人也是有默契的。

　　初霁看了看王静瑶，见她习以为常的模样，又给她倒了杯水，问道：“你就没考虑过其他人吗？”

　　王静瑶一怔，随即笑了笑，“你又胡说。”他们这样家族的女子，行事规矩自有尺度，若是家中选了她做三皇子妃，要么做好，要么就被家族放弃，换另一个人，一个失去娘家的女子能得什么好。

　　就是韩初霁，若不是韩维寅韩维琛宠溺，如何能有现在生活。其实她是羡慕初霁的，但是她更清楚，她是姑母与父亲选的三皇子妃，若是不想被家族一脚踢开，只能如此。

　　而在另一侧，魏明帝正坐在御案后，处理着政务。

　　他这些日子并未找初霁，任由她在外面玩，一是因为这几日政事繁杂，他无暇顾及，二是，他想让初霁彻底看一看，宫城与府宅是不一样的，他见了初霁略有冲动，但他现在本性克制，比起强行把人放在身边，他希望她所有的决定，都在审慎的思考之下。这次选秀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到了他这个年龄，他虽然很喜欢初霁，但比起关系过快推进而带来的变数，他更希望她做出的是出于心的选择，占有欲他有，但是喜爱和欣赏会让他选择一条更稳妥的路。

　　进保立在他的身边，“陛下，诸位秀女都入宫了，韩小姐亦在其中。”

　　魏明帝嗯了一声。

　　进保仔细看了一眼魏明帝的神色，知道魏明帝最近的异状，名册自然会放到魏明帝的案头，魏明帝考虑了许久，还是未曾把初霁剔出名册，进保不敢多想，但是他在魏明帝身边许久，也甚少看到魏明帝如此的神态。

　　“陛下，韩小姐无碍，此时已然睡下。”

　　魏明帝点头，示意进保退下。

　　宫外的事，他有所耳闻，薛济在他的子侄辈中是个很出色的孩子，不然他不会派薛济去光州，想着薛济被刺，魏明帝眼中就浮出一丝阴霾。

　　魏明帝心知初霁与薛济之间应是无有私情的，只是偶尔那一日见他们在马场里并排站立，就是他也不得不叹一声，一对璧人。他要是未曾见过初霁在先，见此情境，没准会给他们赐婚亦未可知。

　　魏明帝脸上露出几丝笑意，谁能想到，竟会这般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