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溪淼淼

14、第十四章

　　曾棋人活的粗糙，心却细腻，“珠珠儿，你总是让人那么担心。”

　　“曾家哥哥？”

　　“你大事上看的清楚，却常常不愿意随大流，性子又拗，不肯妥协半步，小时候爹资助你们，你才三岁，就背着竹篓跟着岚姐去山里采药，维寅哥和岚姐常常说些你不爱听的，纵使维琛哥和我再宠你，亦知他们说的对。”

　　初霁昂着头，不为所动，“我要给就是给全部，凭什么要妥协。”

　　曾棋知说不动她，这么些年，无人说的动她，“珠珠儿，你可知，这般纵情，让人动容，也会让人负担，有所保留才让人觉得安全。”

　　“这些年，你无一人看得上，维寅哥与我们也有数，但是只要你想嫁，即便婆家不喜，以韩家的权势和我的富贵，也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但是舒服不是开心和幸福，如你这般，被你喜欢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初霁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她能掌握好这样的尺度，就不会在山里清修了，“曾家哥哥，我未要求他如我这般，喜欢只是喜欢而已。”

　　曾棋神色百感交集，他们宠着初霁是无法抗拒的，“珠珠儿，太干净的人让人喜爱，但是也会让人自惭形秽的，又如何靠近？”

　　水榭周围无人，湖心岛的树发着新芽，远处的喜鹊叼来一根树枝，反反复复的加固着它的巢穴，偶有细碎的枝条落下，打在了养在湖心岛的马匹上，马匹觉得痒痒，哼哧的甩着头，前蹄不耐的刨着，它更爱奔跑。

　　初霁觉得有趣，笑了起来，曾棋侧头，见她看着马匹发笑，眼里的焦虑放了些许下来，“珠珠儿还是那么爱笑，喜欢这些野趣的景致。”

　　这是只道德感不高的喜鹊，叼了树枝还不够，贼眉鼠眼的从马头上又咬下一些毛，马儿气的直哼哼，又拿喜鹊无奈，只围着树打转。

　　初霁话里透着股亲昵，微笑着说，“曾家哥哥，我知道的，只是这便是我，不是吗？”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其实，就算他应了我，我也不知该如何继续的，只是突然间那一刻心动了，若不表达，定会后悔。如果不让他知道有个漂亮的小娘子喜欢他，那该有多遗憾。”

　　曾棋知她心中并未被难过填满，初霁拥有一个如花园般的心，所以无论何时，她都会找到有趣的花，韩伯父不让维琛哥习武，罚他跪在祠堂，一日不想通，就一日不准起，是初霁陪着他，初霁帮他离家出走，想尽了办法赚钱，资助维琛哥。

　　他那时问初霁，为何要帮维琛哥离家出走，初霁笑嘻嘻的，压根没把赚钱的苦楚放在心上，

　　初霁说：“人一生之中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定会憾恨终身的，我替二哥开心，便是被罚至此，明知前路渺茫，亦要去做。我跟二哥说，若我有朝一日有想做的事，他定要不遗余力的支持。”

　　正是因为初霁的这股念头，维寅哥真的入了仕，维琛哥当了将军，连他也是如此，所以他在京城的时候对韩家兄弟的言论都是一笑而过，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这群没有根基的人一路走到现在靠的是怎样的信念，而这个信念是初霁给他们的。

　　所以无论初霁想做什么，怎么做，他们三个哥哥，又怎么会阻拦她。

　　“那你跑来光州，让我们都担心不已。”曾棋终于放下心。

　　初霁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理直气壮，“曾家哥哥，我只是生气，我虽然没想明白怎么继续，但是又没说后退，我反应慢，又不是懦弱，他就这么跑了。”

　　“曾家哥哥，”初霁强调到，“我就是生气。”

　　曾棋瞄了一眼初霁，捂嘴轻咳了一声，“活该。”说罢又意有所指，“真这么上心？”

　　初霁郑重其事，很是正经，“你要说不好，我肯定打你，我见他最是心动，虽然所有人都劝我多加思量，但是感觉骗不了人，我来光州一月有余，就想回到京城。”

　　曾棋哈哈大笑，“珠珠儿，你也有今天！”然后抚掌大笑，大声叫好，豪言道，“那就回京！”

　　初霁嫣然一笑，有些狡黠，“你不劝我了？”

　　曾棋眉飞色舞，举着手指着天，“既然珠珠儿想要，那咱们就抢了来，哈哈哈！”

　　曾宅很大，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后，就准备回去，出了花厅，顺着游廊，春儿就惊叫出了声，不远处的花丛里，躺了一个人，地面上还有些血迹。

　　曾棋一步上前，将初霁护在身后，然后仔细的打量，府中下人上去看了看，“少爷，小姐，似是翻了墙进来的。”

　　墙壁上还有些许杂乱的痕迹，能看到应是很慌乱，人已经昏迷了，下人翻动了那么久都没有醒来。

　　突然，有人脚步匆匆，是曾棋的贴身小厮，“少爷，光州府衙来人，说是捉拿逃犯。”

　　光州不同于他州，因着熙文太子的余荫，商人在光州势力颇大，便是财税，都是要与各大商行协商的，所以府衙之人对光州的豪商颇为尊重，若无大事，都是好商好量。

　　初霁从曾棋身后探出头，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拨开曾棋，往前走了两步，惊讶道，“薛济？”

　　“珠珠儿，你认识？”

　　“快救人”初霁急急指挥春儿和下人救人，“这是昌阳长公主与薛将军的嫡子薛济。”

　　曾棋见她着急，安慰道：“莫急，医师曾府最是不缺，我先去应付衙门中人。”

　　薛济的伤在后背，应当是被人偷袭了，胳膊上也有伤，青岚替他收拾了伤口，不敢包扎，要等着医师看过才行，又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清洗了血迹。

　　虽说医师还未来，但是青岚与初霁都曾与药材打过交道，就是韩维琛习武跌打损伤也是难免的，就先熬了些补气的药汁给薛济灌了进去。

　　春儿在京许久，思量也多，“小姐，这？”

　　初霁懂春儿的意思，孤男寡女，白日还好，晚间是不能在曾府的，不然于名声有碍，但是曾府护院毕竟不如大哥二哥给她配的近卫，那是哥哥从洈水关精挑细选带来的老兵，都是见过血的。

　　虽不知薛济惹上了什么人，但是曾家的护院定然没有经年沙场的老兵来的警惕。

　　“带走。”初霁想了想果断道，曾棋毕竟是商人，商人在光州再势大，但官府若是强压，曾棋是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