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溪淼淼

101、第 101 章

　　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去，好像让一角陷入了寂静，明明只有安王一人离开，却让京中的人仿佛觉得少了些什么。

　　秦王这些日子总是提不起劲，明明应该高兴的，却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些兴致。

　　他与安王同在皇宫长大，他成长的每一日，安王都在他的身边。秦王摇了摇脑袋，他这是怎么了。

　　秋老虎的热，是一种到了极限的热，就是朝中的大臣也仿佛有些恹恹，一桩中元的案子拖了月余，都还未处理。

　　王宗铨进了王府，就见秦王懒懒散散的模样，笑了笑，“得了胜，殿下您怎么不甚开心呢？”

　　秦王挠了挠头，“舅舅，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王宗铨想了想，说，“大约是您心中从未想过安王会这般离京吧。”太后的偏爱，杨津的强势，以及，魏明帝的捉摸不定，其实也许在很小的时候，秦王就隐约的种下了一个小小的意识，他也许搬不开眼前的大山。

　　春日的雾气是裹着暖意的，而秋日的雾气，总是在热里藏着凉，吸一口，总觉得埋着沙。

　　“殿下，您该打起精神了，三年秋考已到，柳仁愿意谋京职。”这是最新的消息，那个不输杨津与他的柳仁愿终于想留职于京了，魏明帝给的职位一定不会低。

　　“此时？”秦王诧异，如今京中秦成两王，柳仁愿此时入京，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王宗铨抿了一口茶，“柳仁愿信奉圣天子垂拱而治。”多的，便不能再说了。

　　“老六？！”秦王吃惊，一个傻子？六皇子裴业前些日子刚封亲王，寿亲王，他们谁都没放在心上。

　　仔细一想，还有什么人比老六更适合圣天子垂拱而治的。秦王皱了皱眉，“那要不要......”只是他的人还在借中元的事不痛不痒的给贵妃泼了些脏水，不致命，但是有些恶心，不仅他的人，其他人也有默契的做了。

　　“中元一事，还未结束吗？”这些不重要的小事王宗铨并未操心，但属实拖的有些久了。

　　这是发生在中元深夜的事，往日里，十五至深夜，会有黑白无常引招魂幡领众亡者回归地府，但今年选出的黑白无常的两家，却有宿怨，在争执中，招魂幡上的引魂铃掉了一颗。

　　招魂幡是一面方形的旗子，每隔一指甲盖的位置，就挂了一颗小小的银铃，一路摇晃，这银铃声，据说凡间人听着，是清脆的铃声，而在亡者的耳中，却是警铃，若不跟随，将获封罪。

　　掉了一颗，便意味着，有一道的人马，并未收到回归地府的信号，亡魂存于世间一年，京中百姓惶惶，七月十六的夜晚，很多百姓的家门口，都用白圈烧了纸钱，全做游魂的资粮。

　　这事自是要追责的，只是一来二去的，有人觉得是攻讦贵妃的好主意，就拖了许久。

　　秦王砸了砸嘴，“已然一月，京中百姓心中狐疑，想来足够，本王这几日就让人处理了去。”也算是给初霁腹中的子嗣增些难处。

　　“当真这么巧？”黑白无常的人选，是要庙祝在泰山府君面前亲自烧制龟甲的，偏偏就选出了这两家。

　　文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涉及这玄妙之事的，亦不少，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秦王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庙祝曾用龟甲再卜，却是空卦。”不仅他就是成王也在场，大魏的信仰很杂，但是当时，眼睁睁的看着龟甲是个空卦烧制而出，那是一种背脊窜上的凉，就是艳阳高照，也觉得凉。

　　王宗铨叹了口气，多少有些不吉了。

　　半晌，王宗铨又叹息，“皇后时机选的很好。”一个郡王柳仁愿不会心动，但是一个亲王，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柳仁愿就会动了。

　　秦王并不将裴业放在心上，“一个傻子，舅舅是不是多虑了？”

　　王宗铨摇头，“不要小看柳仁愿。”秦成两王不晓得柳仁愿的本事，但是他们这群老人是知道的。

　　王家是两头下注，去了熙文太子麾下的是王宗友，是他的兄长，但是柳仁愿此人，却是从一开始就走到魏明帝的身边。

　　“不能小看女人。”他已经够高看皇后了，所以以他对魏明帝的了解，郡王是顶天了，但是皇后偏偏借着灯会的事，让魏明帝将裴业封了亲王，也就请动了柳仁愿。

　　魏明帝的身边，庸才真的不多。

　　这句话，秦王现在逐渐感受到了，张氏，韩氏，皇后，还有他府中的王氏......

　　借神鬼之事攻讦贵妃，是王静瑶想到的，甚至一开始，亦是在众多夫人的宴会中，露了那么一丝两丝的意思，然后就成了众人的默契......

　　安王府中的乱局，王静瑶曾评判过，‘蝇头小利我不会争，所以殿下，您放心，您的府中，定然平安顺遂。’

　　秦王府中，很太平。

　　“贵妃不会对老六出手吗？”老六抢的，极有可能是她子嗣的未来。

　　“不会。”一个对安王都未曾真正出手落井下石的人，又怎会对一个痴傻的愚儿下手。

　　这不知是该说自信，还是高傲。

　　只是如此，也将这场本来他们已默契在心的争夺，变得有趣起来。

　　柳仁愿啊，他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