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观樱

13、第 13 章

　　孙兰莺当时走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去，自然也不会告知大伯一家她的去向。因为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孙大伯一家还在抓着她不放，意思是让她回去见赵家人。

　　“你阿兄因你受伤就躺在床上养伤，难道你不管不顾？”大伯母声音尖利，“没良心！”

　　暗处的凌六郎默默观察那几人，又根据他们与孙兰莺的对话，推测出事情全貌。

　　应当是有个姓赵的心仪孙兰莺，但她不喜。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威胁讹人，孙兰莺偷偷跑了。赵家不甘心，去孙兰莺大伯家闹，孙家大郎与对方起了言语冲突，最后被对方暴打受伤。

　　凌六郎微微蹙眉。

　　如果真如孙兰莺大伯母所言，他们为了孙兰莺才受伤，那为何当时赵家逼迫的时候，他们没有出手相助？

　　孙兰莺来山寨时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这些日子的相处，凌六郎早就发现她是个手紧的小娘子，且她从未提过大伯一家。

　　种种迹象表明，事情真相并不是孙兰莺大伯母所言。

　　“因为我？”
　　孙兰莺都被气笑了，“大伯母，当时赵家逼我的时候你们在哪？阿兄和小郎更是怕惹祸上身，赶忙走了，独留下我一人。若阿兄当真为我抱不平，就不会不管，又怎么会事后和赵家起冲突？”

　　看热闹的人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家丑，孙大伯面上过不去，讪讪道：“兰莺啊，我们回家再说。”

　　现在觉得闹的不好看，方才他们母子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他又在哪？

　　孙兰莺对这位亲大伯，彻底死心。

　　她笑意淡了下去，声音发冷。
　　“我看，多半是阿兄想从赵家获得什么，亦或者说了什么话，才惹的对方动怒。与我何干？”

　　“没良心的东西！”
　　真相被孙兰莺轻而易举的戳破，孙家大伯母气红了眼睛，大骂孙兰莺，气极之下甚至抬手作势要打她。

　　“有娘生没娘养，今天我就替你娘好生教育你！”

　　孙家大伯母拽着孙兰莺的手发力，叫她逃脱不得，右手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到孙兰莺脸上。

　　孙兰莺想要避开，孙家小郎上前按住孙兰莺的肩膀，孙大伯叹气一声，原地不动。

　　啪的一声脆响。

　　孙家大伯母手上吃痛，啊了一声。孙兰莺则是侧过头，看抬手为她挡下巴掌的郎君。

　　他手背通红一片，足以可见孙大伯母有多用力。

　　“你谁？”孙小郎先开口询问。

　　凌六郎不言语，只问孙兰莺道：“要不要走？”

　　孙兰莺点头，凌六郎抓住孙小郎的手腕，孙小郎嗷嗷叫着，总算松开孙兰莺。

　　见他们要走，孙大伯母过来拦，大喝道：“你是谁？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何干？”

　　凌六郎停下脚步，但他只看孙兰莺。

　　“不用管，我们走。”

　　孙大伯母要来拦，凌六郎转身，眼神锋利，吓的他们后退一步。因此，他和孙兰莺得以脱身，迅速离开。

　　后面孙大伯一家追丢了人，孙大伯母恨恨的啐了一口。

　　“那个男人是谁？莫不是孙兰莺相好？好哇，我说她怎么不答应赵家郎君，原来早就和男人暗中勾搭了！”

　　这话着实难听，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孙家大伯面上挂不住，当即低声呵斥：“胡言乱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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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山寨的路上，二人俱是沉默。

　　凌六郎是因为本就寡言，孙兰莺则是羞恼被他看见家丑，低垂眼帘，在想该如何与未婚夫说今日的事情。

　　“多谢大郎解围，”孙兰莺先是道谢，随后想起自己买的木雕鸟儿，递过去给他看。怕他多想，孙兰莺解释道：“瞧着精致便买了，送大郎，感谢大郎送我的布料，还有……还有方才的出手相助。”

　　既然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虽然大郎没问，但她要主动解释才是。

　　“方才是大伯一家，其中有误会，所以他们情绪激动了些。”

　　若不是他全程都看见了，还真信孙兰莺这套平和的说辞。都要动手打人，她还要维护吗？

　　孙兰莺自然不能实话实说，毕竟是孙家的事情，莫要给大郎留下不好印象。

　　凌六郎侧目看她，女郎眼眸低垂，薄汗湿鬓，小巧的唇一张一合，轻声解释其中原委。

　　如果是普通女郎遇见这样的事情会如何？大概会花容失色，眼泪涟涟。

　　可孙兰莺捏着袖口，强装镇定，甚至解释完之后还能挤出一抹笑意。

　　“多谢大郎了。”

　　她是真心感谢赵大郎，如果不是他，那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虽然大郎看似冷漠，可心肠是热的。

　　孙兰莺对他的好感日益上涨，回到山寨后，众人都发现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哎，张全，你看没看见，小娘子方才和郎君说话是不是红了脸？”

　　张全说没看见，张武又问小八。

　　“没有！”小八没好气的答了句。

　　“小八，能帮我个忙吗？”那边孙兰莺喊人，小八忙换了副笑脸应声，“哎，来了！”

　　张全和张武对视一眼。

　　呵，重色轻友的小八。

　　这次去买食材之后，山寨上的人得了便宜。因为孙兰莺研制新口味的饮子和吃食，他们便可大快朵颐。

　　尤其是小八，他日日跟在孙兰莺身后，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个品尝。

　　这日天气不好，从早上开始天上便堆积了厚厚的乌云，孙兰莺起来后把昨晚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收好，叠放整齐后出了房间。

　　“小娘子，今日早饭吃什么，我帮你打下手。”小八一见到孙兰莺就心生欢喜，兴高采烈的说话。

　　正赶上凌六郎也从房间出来，小八面上尴尬了一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凌六郎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只朝这边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孙兰莺方才回房去端盆，没瞧见发生了什么，走出来后笑着对小八道：“豆芽发好了，做个小菜，再煮些粥可好？昨日的蒸饼还剩下一些，正好配粥。”

　　“小娘子厨艺好，做什么都好吃。”小八好话一箩筐的说，孙兰莺被他夸的笑起来。

　　山上都是男子，女郎的银铃欢笑声洒向各处，也传进凌六郎的房间。

　　“郎君，你瞧瞧小八不争气那样。”佟四恨铁不成钢，“成日里围着女人转算怎么回事啊！”

　　“让他看着她也好。”

　　凌六郎坐在桌子旁，正拿布擦拭配剑。佟四瞧着他神情认真，甚至比看孙兰莺都要专注。

　　不是佟四多想，孙兰莺确实算的上貌美女郎，他们办案也算见过不少人，就没见过如此身形纤细还好看的女郎。
　　佟四没读过多少书，不知该如何形容孙兰莺，只觉得她像是路边的野花野草，看似平常，却清丽貌美的能一下抓人眼球。

　　佟四琢磨了一会，看来凌六郎没被美色所误，且依旧对赵大郎充满仇恨，连带着对孙兰莺也没好脸色。

　　那他还给孙兰莺买布料？佟四可看的分明，是一块桃红色的细布料子。

　　如今凌六郎孤身一人，他又不好饮酒，领了俸禄几乎没什么花销，更不会买好衣服穿。可那块料子是细布啊，估摸着不便宜。

　　不用问，佟四想，凌六郎肯定会说大局为重，都是为了稳住孙兰莺。

　　事实确实如此，凌六郎把配剑擦拭干净插回剑鞘，同时嘱咐道：“莫要被她瞧出端倪。”

　　佟四应声：“知道，我有数。”

　　“六郎，上头可有消息了？来福应该送到了吧？”

　　山寨里的活口和后来被擒住的来福，全被他们送走，事关重大，上面要亲自审问。

　　“早到了，但一直没消息传来。”凌六郎拎过茶壶想要倒水，但茶壶是空的，他又放了回去。

　　“或许是没敲开嘴，也或许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凌六郎：“这件事不可能是青木寨独自作为，很有可能是八大寨联合，只是其他山寨易守难攻，不等拿下一座，其他山寨就会听见风声从而打草惊蛇，所以只要剿了其他几个山寨，自然知道银子的去向。”

　　佟四皱眉：“难啊，若是能全剿了，早就做成此事。”

　　八大寨存在多年，先皇在位时就曾想剿匪，但后来不知怎么不了了之。如今新皇登基，南边在打仗需要银子，国库空虚，地方各府凑了银子出来充盈国库，却被土匪抢了一批。

　　押送银两的官兵全死了无一活口，按理说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但没想到偏偏被凌六郎探得端倪，最后查到青木寨。

　　佟四看向凌六郎。

　　不，并不是偶然。
　　这么多年凌六郎一直关注仇人赵大郎的动向，因此对青木寨多有了解，所以才能窥得其中关键。

　　新皇震怒，秘密下令派人剿匪，这件事满朝文武都不知。或许干好这件事，他和凌六郎都能获得甜头。

　　“擒贼先擒王，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婚礼那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六郎说着忽地噤声，视线朝着门口看过去。

　　原来不知道何时门板上映出一道人影。

　　纤细俏丽的影子动了动，做出抬手敲门的动作，随后便是温柔的女郎声音。

　　“大郎，夏日困乏，我煮了爽口饮子，可要试试？”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佟四面色不善的堵在门口。

　　“小娘子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