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赘婿日常》苏珂安

43、第四十三章

　　王城造的像传闻中的品仙境。所谓品仙境，指的是前修历时人人向往的顶级修行道场，据说那道场离天近，云笼雾罩，灵气充盈，每走一步都是脚下乘风欲升仙的感觉，令人心情舒畅愉悦，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王婿们虽然也是修士，但并没有见过品仙境，所有结论不过是来自书籍与言传的描述，与眼前的王城之境颇为相似，一时感慨罢了。

　　大船由河入海，自海面浮出之后，护船结界并未消失，天光大亮，明晃晃，白茫茫，王婿们站在船头眺望，原来已经身处北寒冰原之地，船在冰面上平稳滑过，之后徐徐起飞，于是大家就看到了七七城。

　　七七王城建造在七十七座主山峰上，此处群峰林立，穿万丈悬渊，远远看去，巍峨险峻，壮丽静谧，亭台楼阁半掩在云烟缭雾中，如长龙攀绕于高崖峭壁上，可谓天造地化鬼斧神工，船身尚未靠近时，王婿们甚至还感知到了丝丝缕缕的灵气，虽然没有多少，足够啧啧称奇，大家将支离破碎的记忆缝合起来，竟没有一个完全描绘出王城真正的模样。

　　姜人将这自古以来的寒山荒原之地，打造的如图冰雪仙境，甚至将重明境的灵气以星术之力移聚在王城内，却并不在此长居，只在祭祀与重大的朝会之际，召集大家前来小住，如此重举轻落，不免令人费解。

　　大船停在东北边山峰的半山腰上，护船结界消失，少使过来行礼，“各位大人，三殿郡府到了，仔细路滑，下船务必当心。”

　　姜三家在东边第三座高峰，大家前后脚下船，老郑又派几个侍从亲自送姜七家的去他家里，果如姜风所料，姜七家的山头就在姜三家隔壁。

　　元若峰上建庭院数座，分门散布于各处，老郑说房子多，大差不差，各位大人随便挑，想住哪儿住哪儿。

　　侍从仆卫都是老面孔，本就是酉林沼郡府的老人们原样搬出，且在姜风他们到达之前已经就位，各司原职，与从前无异，姜风虽然初来乍到，却对王城并无生疏之感，反而多了几分亲近，或许他想象中的美好的修行地，也就是这样，如果再拥有像赤鳐境一样的充裕灵气，加上四季分明，那就是一模一样。

　　天冷，外围城秋风扫落叶的时节，到了王城便是碎雪扑面的严冬，满峰皆是林海雪妆，雾凇云缈，因高阶修为傍身，姜风并不觉得冷，反而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周围的景致来。

　　山上雪积的厚，走过去留下的脚印很深，姜风总觉得，这样美的景，像是少了什么。

　　原来千山鸟飞绝，原来万径人踪灭。

　　原来缺失了最重要的烟火生灵之气，活物极少见，偶尔飞过一只两只的鸟，都看上去不那么寻常，也不说鸟虫，单这元若大峰上来往的些许人里，有几个真正的正常人呢，自来了王城，以老郑为首的第三类姜人，连遮掩都不肯遮掩，府上那些仆使的表现更加明显，他们看上去热情洋溢实际上连血脉都是凉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且面不改色，躯体不会因气候有异，这样寒冷的天气，侍马们说话都是哈着雾气，匆忙打个招呼就被叫去朝会议事的姜元若更是裹得如同粽子一般，但老郑没有，府上其他第三类人也没有，好在姜风已经习惯各种意料之外，只静待事态的下一步进展。

　　他一路徒步上山，选了最峰顶上的院落作为自己逗留王城期间的居所，也方便平日俯瞰山河，居高临下时，见山脉蜿蜒盘曲，那地形就像虎踞龙盘，屹立两端，护着脚下宽广辽阔的平原。王城疆域之广，非外围九城和八城能比，虽是上佳的风水之地，只是这样冰荒恶劣的气候，并不适合无灵根之人长居，所有姜风很快便理解老姜家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城的原因，毕竟谁都会有这样的常识：体寒的人，极少有能生出孩子来的，尤其还不具备天赋灵根，若从这个角度溯源，有没有可能姜人的祖宗千年前落脚此地时冻伤了根本，将这病根又遗传给后人，所以造成了如今人口稀少难孕难育的局面？

　　正胡思乱想，后面有几个侍马上山顶来找他，“风哥，瞅这冷风嗖嗖的，还站崖上，不怕掉下去么？想啥呢这么专注？”

　　说话的是姜张，他走过来站在姜风身旁，对着万里江山指指点点，“山上是七七城，山下半环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原叫六六城，你别看六六城是万籁俱寂的死地，其实吧，都是假象。六六城可是重明境名副其实的大粮仓，眼下虽飘着雪，可是你不知道冬麦的芽子都顶着雪冒头了呢。”

　　姜风吃惊，且不说别的，就冬天这个冰冷的季节，它能长出麦子吗？

　　姜张摊手，笑着表示王城里的冬天只是个季节，六六粮城几千里平原，一年四季都有种植，只产量和品种因季节而不同，但是也就这点区别，风哥啊，你可别小看了这片冰冷无情的土地，毕竟她养活了重明境所有的百姓，大多数时候，可能还不止重明境。

　　姜风问他，“你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姜张摇头：“不是我，是小黄，他之前给送到七芒城医馆，一直搁那儿待着，听说咱们到了，坚持要过来，老郑亲自去接的，说咱们一家子人是该整整齐齐，我俩院子刚好挨着，老郑走了之后，我和小黄悄没声聊了几句，哎……。风哥，只能说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姜风顿上片刻，只问姜黄怎么样了。

　　姜张说就还好，但是又感觉不太好，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姜周在一旁表示他也才去看望过姜黄，猜测应该是记忆被重新封印在识海里的缘故，他不全记得府上的兄弟们，又好像能想起一些，但是对于更早之前的事情，说的丁是丁，卯是卯，可你再听下去，又十分混乱，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姜风心里一咯噔，几位侍马寥寥几句，把姜黄描述成了一个思维不清的疯子。别不会真的给治魔怔了吧，他得去看看才行。

　　姜张把他拦下了，说风哥，小黄已经睡下了，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正常的多。你是不知道刚见面那会儿，说话稀里糊涂，一个劲的念叨说他的哥哥在六六城，他要去看，后来老郑过来，说六六城无令不可随意出入，等明天看能不能主城的殿下申请到通行令，如果能行，便派人送他过去。

　　老郑既然保证，姜黄也不再折腾，两眼空空，倒头就睡，姜张他们离开时，姜黄已经睡熟了。

　　姜风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回头看几位侍马，一个个鼻子冻的通红，眼巴巴的看着他，便问，“你们都安顿好了？跑我这里是因为姜黄么？”

　　“主要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殿下前脚才到，后脚就被召走了，老郑说打此刻起，祭祀开始进入流程，他忙的很，不一定能周全所有。说我们呐，原地待命，我寻思不行咱就去六六城逛逛呗，老郑那套要通行令的话多半是个托辞，得另寻法子。哎这不巧了嘛，碰上二殿家的挨户过来串门，二殿家的说他们一大帮子人蹲山上也不知道干啥，既然有空，就约个时间下山去六六城，人多点能互相帮衬，吆喝几家一起去。我们本来也想去，得先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要去可以让二殿家的把咱们都稍带上。”

　　姜风不解，“二殿家的能随意下山？”

　　“倒也不是，主要整个六六城大半都归二殿管，人家权大，怕男人们无聊，就说你们实在没事做下山去逛，反正出行便利，真有事儿，完全能随叫随到。”

　　姜风这才注意到，自来王城之后，老姜家给每个侍马都配备了小飞船，就停靠在自己庭院后方泊船处，有专侍驾航，真是快捷便利。

　　要不怎么说他走大半天到了顶峰结果没一会儿侍马们全跟着来了。

　　看来王城与外城有天壤之别，差距绝不在这几处，得好好了解才行。

　　“那跟元若也打个招呼吧，她必然没意见，我们就去转转，也需要让她知道。若真有问责，她还能帮我们说话。”

　　姜赵跟着笑，“元若走之前专门说了，说她不在，家里头你做主便是，怎么都使得。殿下们祭祀上议程，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在这白花花的山上干等着，还不得无聊死。”

　　姜风想，那便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就说，那今日先歇着，等约定好时间，跟着二殿家的一起走。

　　姜元若不在，男人们安顿之后，凑一块把酒言欢，商量好不日下山，正聊的尽兴，结果老郑趁着人都在，又跑过来唠叨，满脸歉意地说担心大家水土不服，生活上有要求尽管提，大家就说没要求，有吃有穿无活干，还奢望什么呢。

　　倒是姜周问老郑：咱们什么时候回酉林沼，这地方有点冷呢。

　　老郑便说，今年情况特殊，得多待一些时日，等祭祀正式开始，我们或有机会迁去五五城住，就会暖和一点了。各位大人不必担心，七蕊峰（城）飞龙台观星学院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开一些课程，供各位大人了解咱们重明境的传统和渊源，感兴趣的话，可前往听学。

　　说着，甚至连课业规划册都拿出来，每位侍马人手一份，说各位大人如果想知道王廷和重明境的真实面貌，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完了又交代些其他事宜，便匆匆离开。

　　姜风觉得老郑自从来了王城，变得比以往更加忙碌，甚至还失了往日的从容镇定，怎么看都带着一点焦灼感。

　　老郑一走，大家翻开册子浏览，课业从明日开始，每天一次或者两次，每次也不过半个多时辰，授业《姜氏》，《姜祀》，《姜业》，《姜境》，《姜风》等等。

　　姜风眼前一亮，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印在了册子上，侍马们也看见了，开玩笑说别的课不去，姜风这门课高低得去见识见识。

　　姜风便说你们往年也都像今年这样听学么？具体都讲些什么？

　　众人谁都没有捡回这方面的记忆，只好作罢，具体讲什么，去听一听也就知道了。

　　姜赵还挺期待，说去七蕊峰听学，没准还能看见元若呢。

　　于是大家又决定，有课上课，没课约下山去六六城长见识。

　　王城的生活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