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逛个花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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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摇落，春光融融。
官道上，一辆被两匹油光水滑的黑马拉着的马车徐徐，马蹄声声里，车轮辘辘的平稳行进。
马车外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们，马车里是清丽的姑娘和一个俊秀的少年。
那少年锦袍玉带，墨发高束，锋利的眉眼含笑，双眸微阖，斜倚在车壁上姿态一派散漫。
“看什么，莫不是被我的风姿迷倒了？”少年嗓音清越，带着一丝调侃。
“燕子飞的那份手艺到你手里也算是被发扬光大了，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明月愁神秘呢。”
月惊梦啧啧称奇，当初燕子飞死后她们都拿到了他易容的手札，但她只学了皮毛，江寻却是熟练掌握，连伪装成男子都毫无压力。
“我就说为何宁鸣这次见我格外激动，原来是你又闲不住了。”
联想到最近江湖上的传言，以及解君愁的到来，月惊梦自然能猜到一些东西。
“我闲了半年，结果有人却闲不住，那我自然是要给他找点事情了。”江寻扮作的少年轻叹，纤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敲着膝盖，懒懒的睡不醒一般。
“是宴朱楼的那些垃圾？还没死光呢？”月惊梦有些惊讶，半年前她是可亲眼目睹和参与做局的一员，江寻大开杀戒那一晚，除了她可没有任何一个活口留下，怎么还有人活着。
“是那天晚上没去的人，他察觉到出事之后就藏了起来，之前一直都没冒头我以为他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没想到是躲在了风月山庄里，难怪之前宴朱楼的消息渠道找不到他。”
晓观尘接手宴朱楼之后，最先被清理出来的就是消息渠道，但显然对方很了解那些手段，所以藏的很好。
“最近的传闻是他传的。”月惊梦会意，然后又挑眉问她。
“解君愁请我去辨别毒死解庄主的毒药，我听说，他和快刀客都是被毒死的？”
“快刀客是死在我手里不假，不过我可没用毒，是有人故意祸水东引呢。”江寻玩味。
快刀客表面上是江湖大侠，但他贪财好色背地里强辱他人之妻，江寻杀他自然不会手软。
那天晚上她杀完人就走了，当时在那个房间里可没见着解靖江，必然是有人在她之后动的手，然后嫁祸给她。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月惊梦看江寻那副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有数。
“谁让总有人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呢。”江寻双眸微阖，静静感受着透过车帘而来的阳光。
斑驳的光影透过帘子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映的她微白的脸色在柔和的金光里也多了些许血色。
马车外，解君愁听着那马车里隐隐传来的交谈声，有些愣神。
江寻和月惊梦的声音都很小，外面的人只能听见她们在说话，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解君愁却不是因为这个在发呆，而是他本以为还要待在十年灯里磨江寻一段时间，结果人却主动找上门来。
“江老板为何突然愿意帮我？”
解君愁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问的，然后便看到对面那个浮云般浅淡的女子轻笑，苍白的脸色不掩她神色里的不羁。
“我对你们风月山庄的内务没有兴趣，但总有人吸取不了教训以为我好欺负，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
从江陵到昭平需要至少三天的路程，所以哪怕解君愁他们紧赶慢赶，也依旧在第三天的末尾才将将看到昭平城的影子。
“江老板月小姐，前面就是昭平城，这几日路途奔波连累你们风餐露宿，等待会儿回了风月山庄我必定好好招待二位。”
解君愁敲了敲车窗，示意江寻她们目的地快到了，疲惫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兴奋。
结果还不待他命人提速，就看见江寻扮作的少年撩开车帘，露出清隽的半张侧脸道：
“先不忙，比起风月山庄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不知江老板要去哪里？”解君愁不解。
“等入了城，解公子你便知道了。”话音未落，车帘就已撂下，只有那道懒散清越的少年声线还在空气里盘旋。
虽然早就知道那少年是江寻易容后的样子，解君愁偶尔也还是会被她的样子骗到。
江寻无疑是个极富有魅力的人，路上不过短短几日，她装作的少年便让风月山庄的侍从们心生好感，哪怕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解君愁和关连，也不由被她给折服。
她的身上像是被蒙着一层面纱，真实的她被掩藏在面纱底下，唯有靠近她才能窥见她浅淡面容下的疏狂不羁。
所以哪怕解君愁的心里知道她是危险的，可依旧会被她的神秘吸引，别人越看不透她，便越会想要接近她。
“你要去瑶栖楼？”马车内月惊梦好以整暇的问，她显然是懂江寻的，所以猜到了她想去哪儿。
“你还没去过瑶栖楼吧？那可是个好地方，我今天带你见识见识。”江寻只微扬嘴角，眸光清浅未言其他。
月惊梦之前生活在药王谷，出谷之后又多半往来各种山林奇崛之地采药，就算有空闲了也是被别人请去看诊，如瑶栖楼这样的地方也确实没去过。
“好啊，那我今天就跟你去见识见识好了。”
有人带她见识世面，月惊梦自然乐意，反正这趟她就像江寻常说的那样，是个吃瓜的，其他的江寻会处理的。
等入了城，江寻让解君愁将他的侍卫们先遣散，连关连都没让他跟着，只有他们三个人，留下马。
“连叔你们先回去，先别惊动二伯他们，有事明天再说。”交代完关连之后，解君愁才骑着马跟上了江寻她们。
虽然风月山庄大半的产业势力掌握在解城手里，但解君愁的手上也不是没有人。
这次出来他带的都是心腹，嘴巴严的很，而且为了保险，对于江寻假扮后的身份目前也只有他和关连知道，对外只说她是他结识的朋友，月惊梦也是如此。
解君愁正想着这次回来要面对的解城的哪些试探呢，赶上江寻后一看，发现她带着一位清秀的公子从一间成衣店里出来。
仔细看那公子的五官，解君愁发现那正是月惊梦。
“江老板这是？”
“来了昭平，怎么能不去瑶栖楼看看呢。”
江寻摇着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仪态风雅，只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解君愁随即摇头。
“解公子的脸太显眼了点，你过来我帮你改改。”
风月山庄是昭平的地头蛇，他们的庄主在瑶栖楼里遇害，这事儿自然整个昭平都是知晓的，一般的花楼就算不关门，生意肯定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但瑶栖楼也是昭平最富盛名的销金窟，背后的势力也不小，关门是不可能关门的，甚至因为多了这遭出事，上门的客人还更多了起来。
但风月山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们上面查案瑶栖楼也任查，但能查出什么便不敢保证了。
解靖江出事后解君愁也去过几次瑶栖楼，但每次都是被恭恭敬敬请进去，再被恭恭敬敬的请出来，他的脸早就被记的牢牢的。
所以现在解君愁的这张脸便太显眼了点，上瑶栖楼铁定被认出来。
也不知江寻是怎么改的，解君愁只见她拿出一些粉和笔在他脸上涂画，又在他的下颌粘了点什么，等他再照镜子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
镜子的少年虽然五官深刻，只是肤色偏黑，脸型也有些宽，所以是端正健美的俊朗。
明明眉眼的五官没变，但别人顶多会觉得同解君愁眉眼有些相似，却毫不会将他们两个认错成同一个人。
解君愁敢断定，便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关连在这儿，他不说怕也认不出他来。
“江老板好手艺！”解君愁不由赞叹，他算是知道为何江湖上没人知道明月愁长什么样了。
他又看了眼面前的少年，想到她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法，他现在也不能确定当初在十年灯客栈，他见到的是不是她真正的样子了。
江寻：“你现在就不是解君愁解公子了，就叫你关公子吧。”
她随口便借用关连的姓氏给解君愁起了个新身份。
天边的夕阳不知何时只剩下一抹残光，街上才开始陆续燃起灯火，瑶栖楼里便已灯火通明。
华丽的楼阁雕梁画栋，楼层间高高翘起的檐角上挂着长长的风铃，微风一过，那些清脆的铃声混合着楼里传出的舞乐声，犹如靡靡之音。
瑶栖楼门前没有别的花楼那样，站着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揽的女子，而是训练有素的男侍者。
每当有马车或者人来，都是他们上前招待，行动迅速，仪态得体，似是世家大族里积年训练出来的仆从。
看着眼前灯火阑珊里金碧辉煌的建筑和那些招呼人的侍者，如果不说这里是花楼的话，月惊梦是一点没认出来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瑶栖楼这么出名了。”她不由有些趣味，对今晚的行程有了些期待。
她的话正好被上前来的侍者听了个正着，立马笑着接口道：
“几位公子里面请，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瑶栖楼吧，在昭平，小的可以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快乐的地方了。”
“哦？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月惊梦兴味道。
他们三人面上看上去都是年轻俊美的公子，身上衣料极好，又气度不凡，这些侍者的眼光毒的很，一眼便看出江寻几人都很有实力，接待的态度自然是极好。
“自然不会让公子失望，而且公子们今天的运气极佳，今日恰巧是我们瑶栖楼的头牌灵溪姑娘表演的日子呢。”侍者热情介绍道，还不待他多说些什么，就见这三位公子里领头的那位开口了。
俊秀的小公子面若好女，此时微挑着眉问：“哦？今天轮到灵溪姑娘表演，难怪我说今日的瑶栖楼格外热闹呢。”
侍者没料到她开口，但观她气度不凡，手里的折扇是上好的檀木料，知她必是身家不凡，所以笑着应和道：“是呢，上次灵溪姑娘表演可是半年前了。”
半年前，也差不多是解靖江和快刀客出事的时候，月惊梦想。
气度不凡的江寻也没让侍者失望，随手便大方的丢给他一块重量不轻的碎银，让他给他们在二楼临栏杆的地方找个雅座。
暮色才降，但此时瑶栖楼内已是人来人往。
瑶栖楼的大堂极大，中间还有一块凸起的圆形舞台，往上三层楼楼中间是打通的。
三楼是包厢私密性好，但二楼距离近观赏角度最佳，众人可以坐在栏杆边的雅座看到大堂上的场景。
直到坐定，月惊梦才好好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了眼楼下大堂的中正表演着歌舞的美人们，和那些正危临坐吃酒聊天的客人。
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花楼的香艳场景，反倒是每个人正经的很，出入都是些举止文雅的人。
“你觉得怎么样？”江寻见月惊梦打量问她。
“难怪它生意好，确实有可取之处。”月惊梦看完就招呼侍者点起了菜，正是吃晚食的点呢。
江寻眯眸轻笑，随即转头问自进来后就一直未发一言的解君愁：“关公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那些侍者的眼神最毒，我怕我开口露馅儿了。”
他也乔装来过，只是刚进来就被认出来了，所以他刚才都小心翼翼的没敢说话。
“既然江老板你来了瑶栖楼，关于…关于快刀客出事那晚的细节，我一直想问问你……”
说到快刀客那儿解君愁还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但如今到了正主面前，他之前没机会问的话也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瑶栖楼二楼的雅座每个都是有隔板挡着的，外面放了轻薄的帘子，不仅可以隔绝出一个私密的空间，还不影响美观。
此时解君愁看着眼前的人，她手上的折扇半敛，如玉的指尖衬着深色的檀木，明明在笑着却又像是游离在众人之外。
“不急，等待会儿见了一个人，我再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丝竹声声里，江寻伪装后的声音带着一种暗哑，低沉的有种别样的好听。
正巧这时，大堂有些骚动，舞乐声突然暂缓，解君愁听到有人惊呼，“——灵溪姑娘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逛个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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