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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揭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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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了一次侯府,叶安宁回来后连着好几日情绪都很低落,还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低气压,做事都更小心谨慎了。
谢然听说了侯府的事,知道她在为陆松清担心,但这事不是着急就有用的,皇上已经派了好几个御医去看了,用了最好的药,已经尽了人力,剩下的就只能看天命了。
他看叶安宁在饭桌上出神,只能哄着她多吃一点。
“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叶安宁神色恹恹。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想帮陆英避开上辈子的结局的,但到头来厄运不仅没躲过去还提前了。
她想到自她重生后,陆英突如其来的表白,她他对陆英人生的干预,强硬地阻止了他上辈子的婚事,以及陆松清对陆英婚事的担心和提前的风疾。
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因为她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她止不住地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干涉才导致了这一切,她是陆英人生中的变量,是陆松清风疾提前的诱因。
“或许我不该干涉他的人生。”叶安宁语气丧丧的。
谢然不知道叶安宁都做了什么,但他知道她绝不会做伤害陆英的事。
这世上的事谁都控制不了结果,若因为害怕后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不去帮助朋友,那人和人的感情又该如何维系。
他握着叶安宁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世事繁杂,你不能替他避开所有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人能避开所有的坑。
她关于上一世的记忆是死的,但这一世一切都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人能掌控一切。
谢然说得对,世事繁杂,无法预料,岂是区区对错两个字能说得清的。
叶安宁不想让他太担心,回握了他的手。
两人对视片刻,她转移话题道,“近日,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谢然每日生活单调,他能想到的也无非是朝堂上发生的事儿,于是想了想说道,“二皇子举荐了一个前朝治水大师的后人,这几日查实已查实了他的身份,如今国库有盈余,过几日户部就要拨款了。”
谢然说得不紧不慢,叶安宁却听得心惊,她记得上辈子她听林昭说过,也是这段时间前后,朝中有人提议治水,那个官员还举荐了一个人,说是什么人的后人,但当时镇北军的军费还未筹到,所以治水的事也就被搁置了。
再后来半年后,再次提起治水的事,有人查证那个人是个骗子,根本不会治水,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将那个骗子砍了头,举荐他的官员也被革职了。
她还记得那个骗子的名字。
叶安宁压下心里的惊诧缓缓问道,“那个治水大师的后人,他叫什么名字?”
谢然只当她是好奇,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他叫胡十一,安宁对这件事感兴趣吗?”
听到这三个字,叶安宁有些恍惚。
真的是他,那个骗子。
可为什么是二皇子举荐的?而且为什么他的骗子身份没有被戳穿?
叶安宁怀着满腹疑问,怔怔地盯着桌子一角出神。
这一次国库有了盈余,户部必然拨了大批银子治水,那可是灵河,流经大梁最大的一条河,多少百姓靠它活着,若是让那个骗子去治水,一旦河水再次泛滥,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叶安宁抬头注意到谢然正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她心中已有了成算,不想将谢然牵扯进来,于是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吃过饭后,谢然去了书房看书,叶安宁让人将方平叫了进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同时将一封信塞到了他手中。
方平郑重点头,领命而去。
入夜,二皇子府灯火通明,正房中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屋里散落走动着七八个身材曼妙衣衫单薄的少女,叶轩赤着上身,脸上带着邪笑,正与她们追逐打闹。
他一跑动起来,惹得其余女子惊叫连连。
门外的侍卫对此习以为常,一动不动的站着神游天外。
屋顶对面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声响,一个黑影快速掠了过去,无人察觉。
片刻后,一支黑色的羽箭带着破空声撕开了空气,“嗖”地一声射进了屋子,钉在了叶轩的眼前的柱子上。
叶轩刚抓住了一个青衫女子,正准备拉到自己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忽然一个什么东西自他眼前飞过,“铮”地一声没入了左侧的柱子里。
青衫女子尖叫一声,立刻挣脱了叶轩的钳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那支黑色的羽箭。
叶轩浑身僵硬,似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心跳剧烈,双腿微微发抖。
就差那么一点儿,这支箭就要射穿他的脑袋了。
片刻后他缓缓转头,柱子上插着一支黑色的箭,箭身上带了一封信,他伸手取下将信拆开,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日内将胡十一骗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否则你和庄妃有染的事必会满城皆知。
看清了上面的字,叶轩似被人打了当头一棒,心底的戾气瞬间疯长,带着满腔怒气将纸条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胡十一的事情他压根不在意,但他与庄妃有染的事却是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庄妃三年前入宫,一度很受叶禛宠爱,只是仅仅一年后,新人笑旧人哭,庄妃便失了宠。
有一日叶轩进宫见过皇后,往外走的时候撞见庄妃在湖边饮酒,他见庄妃身材圆润脸色酡红,自此就对她上了心。
后来一来二去,他想了法子避人耳目,将寂寞的庄妃勾到了手,背着叶禛偷欢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但这事儿一旦让叶禛知道,那他的皇子之位甚至是性命都可能不保。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带了杀气。
此事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就连皇后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不管是谁,若是让他知道,必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叶轩冷冷的扫了一眼被羽箭吓到,伏跪在地的青衫女子。
屋里其他的女子早就跪了一地,低着头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出。
空气中一片肃杀的寒意。
叶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府里进了刺客,差点要了他的命,而门外的侍卫竟然没冲进来,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走到门口,哗啦一声将门踹开,对着门口的两个侍卫踢了过去。
两个侍卫只隐隐听见了屋里一声惊呼,还以为叶轩又想了什么新花招,等了半天没听到其他声音,正诧异呢,就见叶轩气冲冲地踹开门走了出来,两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跪了下来。
待听清了叶轩的话,两人冷汗都冒了出来。
刺客?哪里有刺客?
叶轩见两人傻子似的跪着不动,气急败坏地说道,“还不赶紧让人去查,”
待两人要走的时候,他又将其中一人叫住,冷声交代道,“先把屋里的人处理了。”
侍卫面色一凛,向着屋里走了进去,片刻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方平回了府,将一身夜行衣换了下来,片刻后站到了叶安宁面前,将方才的事禀报了一遍。
他将羽箭射入房中只为传信,并没有伤任何人,只是那些侍卫防卫实在松散,事成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后才回了王府。
叶安宁听了方平的话,若有所思。
她其实刚开始并不确定叶轩真的跟庄妃有染,那只是她上辈子无意中听到林昭和一个宫里太监的谈话,靠着几个碎片信息,自己猜测出来的。
毕竟这种丑事儿,他们即便避着人也不会说得太明白。
但她这一试倒是试出了叶轩的底子,他若跟庄妃是清白的,又何必急着杀那些女子呢,那封信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不过就是普通的刺杀罢了,找人查清楚就好了,叶轩反应太过激了。
他这么急着杀人不就是想掩盖什么,哪怕是一丁点儿被人知道的风险,他也要扼杀。
但话说回来,就算叶安宁知道这些,捏着足以毁灭叶轩的把柄,她也无法将此事公之于众,一来,她没有证据,现在她算是提醒了叶轩,今日过后叶轩一定会更加小心,二来她若消息散出去,崔新柔迟早会查到她身上。
她现在没有能力对抗崔家,把崔新柔得罪狠了,她和王府都会有大麻烦。
她只想借此事来达到她的目的,那就是让叶轩去亲手揭穿胡十一的真面目,人是他举荐的,他来揭穿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异议,也能最快解决此事。
从叶轩的视角来看,他一定以为刺客背后之人掌握了他私通庄妃的证据,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此事事关重大,他一定不会去找崔新柔,只会自己私下解决,他不能冒险,所以一定会按叶安宁说得去做,同时命人去追查当晚的刺客。
方平做事自然不会留下痕迹,所以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仅仅过了一天,叶轩就将胡十一招摇撞骗的事儿捅了出来,说自己识人不明,受了蒙蔽。
他将自己捏造的证据呈到了叶禛面前,认错态度良好。
叶禛见他知错就改也没酿成大错,也没怎么罚他,只将他好好数落了一通,又叫人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胡十一砍了头。
修河的事另派了工部的官员,此事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