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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解释 ...

  •   “郡主,您真要招赘吗?”怜梦拿过桌上的梳子帮叶安宁通发,铜镜里反射出叶安宁那张精致的脸。

      她疑惑地问,“可是前段时间您才说过,不想嫁人的。”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赏花宴上的事情就传遍了上京城,大家都在说,安宁郡主与户部主事谢然,男才女貌情投意合,得了皇上赐婚,很快就要喜结连理了。

      最让人称道的是,这谢然对安宁郡主一片痴心,竟是不惜入赘王府也要与安宁郡主在一处,他在赏花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表了真心,一番剖白说得情真意切,直叫听得人都落了泪。

      但怜梦她们日日都同叶安宁在一起,知道叶安宁对谢然并无几分真情。

      叶安宁定定地瞧着铜镜里的人,淡淡说道,“这并不冲突,从前我不想嫁人是因为我觉着不嫁人更自由更快乐,但现在我明白自由是有代价的,我必须有所妥协,牺牲掉一部分来换取我想要的自由,我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谢然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帮了我,他是最合适的。”

      凡事皆有代价,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失。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所失控制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内。

      红英又将角落里谢然的画像翻了出来,得意的说,“我早说过这位谢大人一看就不同凡响,以后他就是我们郡主的郡马了。”

      画像在红英手里,一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晃晃悠悠。

      叶安宁已经不记得上次看到这张画像是什么心情了,叹他长得俊?赞那画师画得好?

      如今两人的命运已绑在了一起,再看这画,又是另一番心思了。

      “这位谢大人既然愿意入赘王府,想来对郡主是极痴心的。”紫珠说道。

      痴心吗?叶安宁可不觉得,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街上的说书先生一刻钟能倒出一箩筐给你听,直到你听腻味了为止。

      至于入赘,可取所需罢了,她想着等以后或可以给谢然另辟一个院子,他想做什么,只要不连累王府,她都不会干涉。

      这时,忍冬从外面进来了,朝叶安宁诉苦,“郡主您快出去看看吧,小侯爷快将院子里新栽的桂花树折秃了,上回来折花儿,这回来折树枝,再这样下去,这院子里怕是种不活什么了。”

      陆英昨日回去的早,没见着后头发生的事儿,但赐婚的事儿传的这么快,他必然很快会知晓。

      叶安宁早知他今天是一定会来的,于是早早地起床梳洗了。

      她提了裙子,迈步出了房间。

      陆英果然在那桂花树下,脚边散落不少树叶树枝,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是焦躁不安的。

      “陆英,”叶安宁朝他轻轻喊了一句,“别折腾我院子里这点东西了,我有话跟你说。”

      陆英似受了委屈的幼童,挪过来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手上的树枝,也不说话,像是等着谁来哄。

      “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叶安宁问。

      昨日她就怕陆英知道了这事儿心里不舒服,特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陆英抬头,回忆起了叶安宁昨日的那番话,她早知会有赐婚一事,也早做了打算要让谢然入赘。

      他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让叶安宁离谢然远一点。

      他不甘心,不甘心叶安宁就这样跟别人在一起了。

      转念想到,她说她身不由己,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身不由己?

      陆英闷闷地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身不由己?是皇上逼你的吗,我去跟皇上说。”

      说着,陆英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竟是什么后果都不顾了。

      “坐下,”叶安宁按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带了几分严肃,“我说过我做的决定是当下对我最有利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已经不小了,做事要考虑后果,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末尾几句,叶安宁真有几分动气,莫说这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不是,陆英就这么去找皇上,只会触怒龙颜,将事情弄的更糟。

      若自身强于对手,那自然可以无所顾忌,但若对方是自己惹不得的人,硬碰硬只会头破血流。

      陆英无奈地坐了回去,怏怏不乐地问,“那你喜欢那个谢然吗?”

      叶安宁将她和谢然的“交易”说给了陆英,在她看来,谢然可以帮她解决目前的赐婚难题,而代价不过就是府上多了一个吃饭的人,跟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关系。

      陆英瞬间高兴了起来,眉目间有了笑意,“也就是说你不喜欢他。”

      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又惆怅起来,“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明明我们更亲近。”

      这个忙他也可以帮,而且他们相互之间足够了解,他又那么喜欢她,陆英觉着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安宁闻言却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陆英是陆松清唯一的儿子,是侯府的小侯爷,以后是要继承侯府的,他的妻子必然要嫁进侯府,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府中大小事务,这些事情叶安宁都做不到。

      她想要的是一个背景简单、头脑聪明、可以入赘王府的男子,谢然是最合适的。

      她和陆英注定永远都只是好朋友。

      看到叶安宁的神色,陆英立刻懂了,他不仅是陆英,还是宣平侯府的世子,他要继承爵位,是不可能入赘的,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不上谢然。

      陆英神色有些落寞,“若我不是侯府的世子该有多好。”

      侯府世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他却这样不当回事,哪有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叶安宁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若你不是侯府的世子,又怎么会认识我呢?你是路边的贩夫走卒,就要东奔西跑为生计发愁,你是乡野的农夫,就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你我有如今的日子,皆因我们的身份。”

      “陆英,你是侯府的世子,就有身为世子的责任,就该做世子该做的事,你该娶一个你喜欢的,也真正喜欢你的人,你还有很多时间遇到这样的人,你明白吗?”

      身为世子的责任,从前陆松清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陆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总觉得时间还很长,未来还很远。

      但现在叶安宁要成婚了,连说话的口吻都像长辈似的,陆英突然觉得好像一瞬间他们都长大了,再不像从前那般可以随意玩闹了。

      肩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我明白,”陆英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 —

      晨风微凉,几只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夜风过,桃花落了满地,树下一个小童正认真扫地,扫帚刮在地上哗啦啦响。

      远处,谢府管家刘全正小跑着往这边来,到了近前,他抬手擦了擦汗,屈指敲了敲门。

      “砰砰砰”三声后,门里响起了一声,“进”

      谢易之刚洗漱穿戴好,见刘全满脸冒汗地进来,有些不高兴地问,“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

      “老爷,璟王来了,”刘全又擦了把汗。

      “谁?”谢易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璟王,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他来拜访老爷您,”刘全生怕谢易之听不清,特意加大了音量。

      今日一大早下面的人来跟他说璟王来拜访,刘全还以为那人在胡说,将人臭骂了一顿,待他出去看的时候,发现确实是璟王,这才忙不迭的跑了过来通报。

      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大梁唯一的亲王,居然会来谢府。

      也不怪谢易之惊奇,任谁听了都得吃惊。

      “快,快将人请到前厅,我马上过去。”谢易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立刻整了整衣帽,问身旁的温巧兰,“我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刘全的话似烟花在他脑中炸开,简直让他受宠若惊,那可是尊贵的王爷,多少人想结交都见不上一面,而璟王却特意来拜访他,谢易之一张枯皱的脸上瞬间焕发了光彩。

      “没有,老爷穿这一身很得体,”温巧兰也想见见璟王,于是说道,“我陪老爷一起去吧,别让璟王觉得招待不周。”

      谢易之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起来了前厅。

      叶允承坐在上首,谢易之和温巧兰进来后行了跪礼,叶允承一抬手让二人起身,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丫鬟进来上了茶,又躬身退了出去。

      谢易之笑得红光满面,朝叶允承问道,“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叶允承早派人仔细查过谢然的过去,昨日又听说了赏花宴的事情,对这个上门女婿很是满意,既有状元之才又机敏过人,还心甘情愿入赘王府,这样的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听说谢然自小就受谢家苛待,冬日无暖衣生病无人理,今日见着面前这两人心里顿生反感,他本不想来的,但怎么说也是要结亲的,等谢然入赘了王府,也就跟谢家没什么瓜葛了,以后也不必再来,左右也就这一遭。

      叶允承说服了自己,挤出一张笑脸来,说道,“谢老爷还没听说吗,皇上为安宁和谢家赐了婚,我是专程来商议这件事的。”

      “什么?赐婚?”谢易之受惊不小,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听说呢。

      一旁的温巧玲却是高兴得厉害,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起来,嘴巴张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

      “皇上为凡儿和郡主赐了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没人跟我们说呢,真是的。”温巧兰边说边拿帕子捂嘴。

      她光顾着高兴了,压根就没细想叶允承的话。

      在她心里,这么好的事儿就该落在谢不凡身上,她早知道谢不凡是人中龙凤,迟早要飞上天的。

      好事儿这不就来了,那算命先生说得对,谢不凡命中有贵人。

      叶允承一听就知道温巧兰误会了,冷着脸提醒道,“你们就这一个儿子吗?”

      “这......”谢易之听懂了叶允承的意思,他细细琢磨了片刻,问道,“皇上为谢然和郡主赐了婚?”

      赐婚应当是昨日花朝节发生的事儿,能去赏花宴的只有谢然,被赐婚的自然也是谢然了。

      “那是当然,”说完,叶允承一脸疑惑地反问道,“难不成还能是别人吗?”

      听了这话,温巧兰知道自己想岔了,一张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活像在演一出变脸大戏,演技逼真。

      “自然没有,谢然能得皇上赐婚是他修来的福分,”谢易之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心里清楚,谢然娶了郡主那也是谢府的荣光,只要郡主嫁了进来,还愁不能获得诸多便利么。

      想通了这些,他重新在脸上堆起了笑,“谢然这孩子,他娘去的早我又疏于管教,性子是倔了些,不过王爷不用担心,他成婚后我自会严加管教,不叫他犯任何一点儿错。”

      温巧兰也回过神来,附和道,“是啊,谢然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虽性子孤傲不善言辞,却也是个会疼人的,郡主嫁过来必然不会受委屈的。”

      谢易之和温巧兰看似在夸谢然,实则都有一句半句贬损谢然的话,这两人心底里其实都见不得谢然好。

      若叶允承事先对谢然一无所知,怕是会信了这两人的话,但他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这两人出于什么目的说这些话。

      因此,他就更心疼谢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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