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站街攻也能改变世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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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一句“谈恋爱”不仅把齐光说沉默了，也把楚明盈说沉默了。
楚明盈第一次发现周致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这么强，几乎是在瞬间将话语的主动权从齐光那里抢到了周致自己手上。
短暂的沉默后，齐光像是终于从迷茫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周先生，楚先生，我们所在的星球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齐光肃然看向楚明盈：“一个星球的文明有它自己的进程，不论如何发展，都应当由这个星球的人来推进，不能被任何外力影响，楚先生，你应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干扰这个星球文明的发展进程。”
“这很重要吗？”周致未等楚明盈开口便沉声说道：“至少明盈所做的事情是在推动这个世界的文明向好的方向发展。”
齐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摩挲着手中的权杖，站起身慢慢走到楚明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明盈：“楚先生，我认为我们之间这样的争辩毫无意义。”
“不如我们去盛世纪元留下的终焉遗迹一趟，在那里，自然会证明我们的对错。”
“很抱歉，首领先生，我在泰坦科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楚明盈一如既往地浅浅笑着，温柔却坚定地拒绝了齐光的提议。
“楚先生，对于您，我更希望您能称呼我为‘狩猎者’。”齐光向后走了两步，随后来到窗前，不再看向楚明盈和周致，将目光落在窗外的遥远之处：“您暂时没有时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很快，您就会有时间了。”
“您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或许还不知道终焉遗迹对这个废土的意义。”
……
「宿主，您应该高兴一点，任务对象居然愿意陪您一起去终焉遗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乎您！」
018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不是在这进行任务的，他是来这里哄这个大爷高兴的。
「系统，你说明盈喜欢我吗？」
周致的这个问题差点让018因为运算过度死机，毕竟如何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将黑的说成白的还要骗过这个大爷确实是在为难他这个才七百多岁的AI了。
面对018罕见的沉默，周致并不意外：
「我能感觉到明盈对我和对其他人并不一样，至少他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却在意我的安危。但是我也能感觉到，明盈在其他人面前与我的亲近只是他表演出来的假象，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将我当成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普通朋友。」
周致知道自己所求的不止于此，可是他也有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无力感，那种无力感太过沉重，仿佛不是今时今刻才开始产生，而是积累了很多很多年，一点一点，时至今日，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追逐着海洋深处某个明珠的旅人，但是只能站在岸边，因为他找不到任何一艘船能带他前往明珠所在的海域。
然而周致并不打算放弃，那种无力感确实沉重，确实如影随形，却也早已令他习惯。
纵使没有船，旅人只要习惯了海水的冰冷和它带来的窒息感，终有一日，能依靠自己游到明珠的海域，至少其他的寻宝者早已被这片海域震慑而半途而废，所以旅人会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找到明珠的人，这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关于周致被迫前往终焉遗迹的事情，还要归咎于他最初为了来找楚明盈时答应了泰坦科技只要让他陪同前往访问黑雪城，他就帮助泰坦科技探索终焉遗迹。
后来因为楚明盈的到来，这件事情被搁置，可是如今齐光旧事重提，周致也不得不兑现诺言。
……
戚董事作为六位董事之一，他控股的产业多为泰坦科技的科技研发公司，楚明盈所在的“唤灵”研发组也是戚董事的直属项目。
面对楚明盈的申请，戚董事虽然不算太过意外却也十分不赞同，他看着办公桌对面温婉到好似没有任何自我思想的楚明盈，却从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属于楚明盈自己的执着，只能叹息：
“楚组长，虽然你的随行确实能提高这次终焉遗迹一行的成功率，但是终焉遗迹太过危险，不值得您为了周先生以身犯险。”
“都说关心则乱，周先生对我们泰坦科技的重要性并不输于您，所以我们已经演算多许多次，实话告诉您，几乎每一次的演算结果都是周先生独自返回泰坦科技，而且是几乎毫发无伤地返回泰坦科技。”
戚董事从平板中调出一份报告放在楚明盈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就是我们泰坦科技演算后的一种结果。所以您无需因为担心周先生而选择陪同，他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楚明盈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平板上，只是问：“那你们演算的过程中有将‘欧诺尼亚的阻拦’作为条件之一吗？”
戚董事十分意外：“楚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欧诺尼亚是我们泰坦科技多年的合作伙伴，终焉遗迹本就危机四伏，欧诺尼亚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的意思，如果周致在终焉遗迹发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技术或者成果，欧诺尼亚想要独占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难道在这种情况下，周致就没有任何危险吗？”
“这您放心。”戚董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在废土上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我们泰坦科技自然早有防备，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已经算过了，也是所有情况中周先生唯一一个会受伤的可能，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他不会有大碍，最多只是轻伤，身为周先生的伴侣，您可以对周先生的实力多一分自信。”
楚明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不安，过了许久才说：“好。”
离开戚董事的办公室，楚明盈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联系1466：
「六六，在你掌握的情报里欧诺尼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势力，它给我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
「宿主，所有任务世界都是某个真实世界的投影，也正因此，我们才可以解析它们，但是很多真实世界中存在一些隐秘，虽然也被投影下来，却无法了解，无法解析，以至于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任务世界原本的真实世界是否存在隐秘，又是否已经被完全解析。」
1466说道：
「至少在我掌握的情报中，欧诺尼亚并不是什么很邪恶的势力，甚至是整个废土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称得上“仁善”的势力，废土之上的居民，许多都向往着能在欧诺尼亚生活。所以，宿主您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我总觉得欧诺尼亚的首领对我和周致有某种说不清的恶意，他似乎十分不满我与周致的存在。」
大约一分钟后，楚明盈才得到1466的回复：
「宿主，根据资料，齐光是一个追求稳定和秩序的人，和欧诺尼亚历代首领的主张完全一致，我想齐光对宿主和周致的恶意应当来自于他认为宿主和周致的存在会影响这个废土世界现存的秩序。」
「六六，你应该读取了我之前和齐光的对话，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只是一句废话吗？」
1466干笑：
「宿主，这就是既定事实，我只是在解释齐光的举动背后应该没有更多的深意，只是他这个人和欧诺尼亚的主张使然。」
深意。
1466的话猛然让楚明盈记起齐光反复提及的那个自称“狩猎者”。
「六六，你知道齐光为什么自称‘狩猎者’吗？」
「这是初代欧诺尼亚首领的自称，被欧诺尼亚后世的首领沿用，至于理由，我现有的资料暂时查不出来。」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自称背后就有着某种隐秘？」
「概率极大，但是与任务无关，主系统不会给我相应的权限。而且宿主，您的任务是拯救抹布受，为什么现在突然关心起欧诺尼亚这个背景板了？」
1466好似突然化身为一个看见孩子只玩游戏不写作业的老父亲：
「宿主，您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了，其余的事情您并不用在意，说句实话，这个世界只是真实世界的投影，这里面‘存在’的人都不过是一个个幻影，您完全可以将这里理解为某种游戏，您是玩家，其余所有人都只是npc，而您要做的就是完成主线任务，体验游戏世界。」
「举个例子，有些游戏玩家喜欢探寻游戏世界的边界，而他们会发现的只有无法穿越的空气墙，您现在对欧诺尼亚的好奇也十分类似，您根本无法找到答案，也对这个世界毫无影响，对主线任务毫无意义。」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情报，许昊然对尹雨完全就是无视态度，您完全可以趁虚而入，扭转之前的劣——尹雨怎么跟其他人搞起来了！！！许昊然已经在去的路上，他很快就会发现尹雨出轨的事情。」
1466边与楚明盈交谈时边调取关于尹雨的情报，然后令它震惊的是，尹雨竟然还是出轨了，而出轨对象还不是剧情里那个深情专一的施建，而是在它的资料中完全就是一个路人甲花心风流的王戈。
「啊？」
这下轮到楚明盈懵了，他都地理隔绝了施建和尹雨，没想到尹雨还能找到一个新的出轨对象。
这么说，一旦许昊然发现了尹雨出轨的事情，那他的任务岂不是失败了？
楚明盈原本打算去见周致的步伐停住，离开调转方向去找许昊然。
不论如何，至少要拦住盛怒的许昊然，威逼利诱也要让许昊然换个方式报复尹雨。
楚明盈离开泰坦大厦来到泰坦科技大部分中层员工选择居住的居住区。
心中的急迫和闹市的氛围让他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直到齐光带着两个保镖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楚先生，监控智脑果然没有猜错，那个尹雨对您有不一样的意义。”齐光微微笑了笑，仿佛胜券在握。
“这里是泰坦科技的居民区，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吗？泰坦科技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楚明盈的威胁，齐光毫不在意：
“从决定来到泰坦科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我的继承人早就准备好得知我的噩耗，而他会在此之后与我划开界限，以新任首领的身份作为一个‘毫不知情、被我连累’的继承者为我补偿泰坦科技，与泰坦科技重修旧好。”
楚明盈抿唇，他没有想到这个齐光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意义，欧诺尼亚本来就对统一废土没有兴趣，就算泰坦科技在我的帮助下统一废土，不也算一件好事吗？至少泰坦科技对自己的员工在整个废土都算不错了。”
“并非如此。”齐光笑着摇了摇头，他仿佛在瞬间年轻了许多岁，展露出只有青年人才有的自信和张扬：“楚先生，到如今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您，欧诺尼亚的历代首领都是‘狩猎者’，但是这只是简称，‘狩猎者’的全称是‘狩猎文明的观测者’。”
“我们维持着废土的文明，我们观测着废土的文明，直至所有文明消失的那一刻。而您的存在，妨碍了这个星球文明的进程，妨碍了我的观测，所以身为‘异常’的您必须被我们狩猎者清除。”
齐光此时如同一个极度虔诚的信徒，一个舍身取义的殉道者。
楚明盈冷冷道：“可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你的生命将会结束，你的观测也无法再继续。”
“楚先生，您错了，观测文明的不是我，而是狩猎者，在我死后，我的灵魂将会魂归故里，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楚明盈冷笑：“我本来以为启明教会的人神神叨叨的，现在看来，他们完全比不上你啊。”
齐光没有理会楚明盈的冷讽，继续说道：“楚先生，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宇宙互不干涉公约》，根据公约规定，我有权抹杀您。您也好，周致也好，以搅动一个星球作为乐趣来‘谈恋爱’可不是没有代价的，既然触犯公约，我会履行狩猎者的职责，将你们全部抹杀。”
楚明盈完全没有想到，被其他人发现任务者的身份代价是被任务世界的土著抹杀。
但是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之前的对话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一是为了联系周致，二是为了从周致那里多调用一些精神力。
身为黑暗向导，他的实力可远远不止为其他人种下一个小小的魂种。
突然齐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化为光怪陆离的曲面不规则图形。
下一刻，数百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楚明盈的背后的虚空中睁开，血红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齐齐盯向齐光所在的方向。
周遭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渐渐成为波浪般游动的、交融的红黑黄三色。
不知从何处流出的鲜血在楚明盈和齐光脚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水潭，楚明盈在血水潭中慢慢向齐光走来，他的脚步伴随着血水被溅起又再次掉落的滴答声。
明明他们二人的距离不远，可是楚明盈却像在走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哪怕一刻不停地行走，却始终没有到达目的地。
到最后，就连楚明盈的身型也开始改变，他的身上也睁开了数百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齐光，血肉做成的藤蔓一点一点缠绕在楚明盈身上，以至于齐光眼中只剩一层层细长的血肉包裹成的人型生物。
面对眼前诡异至极的场景，大脑中的眩晕和刺痛没有让齐光有任何动摇，他只是轻笑：“这就是您真正的实力吗？”
“明明可以立刻在这个领域中杀死我，却偏偏想让我先陷入疯狂。楚先生，您还真是——太傲慢了。”
“可惜您还是太低估我了，不过我喜欢您的傲慢，让您错过了唯一能杀死我的机会，给了我反击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站街攻也能改变世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