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划》林 琳

45、（4）上

　　吕森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汪家人不停地唏嘘不止。
　　好端端的大夏天怎么就呼吸困难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也难怪，奔七十的人了，一场小病就等于一场灾难。
　　七十。面对这个数字的时候，汪露露震惊之余觉得愧疚。七十岁，自己做豆腐卖钱养活自己，不给儿女增加一丝负担。在得知儿媳妇生了男孩以后，主动拿出一万元钱作为生活贴补。这一辈子宋美兰挣过几个一万元？就算吕森悄悄留下了五千，就算汪露露留下了五千，可那都是宋美兰和吕志坚一点一滴地积攒下来的。
　　汪露露心在流泪，她越发觉得对不起吕家。

　　宋美兰的病情比汪露露想象的还要重。年轻的时候她得了慢性支气管炎，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好的特效药，也就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治疗，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状况逐年下降，病情也变得越发严重。当老人的，通常情况下对儿女们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这就好比吕森远在S城工作，也从来不向父母诉说自己的苦楚一样。
　　发病前，宋美兰得了一场重感冒。为了不让孩子担心，她先是想用吃药的办法缓解病情。慢慢发现没有效果，于是又到村医院打点滴。点滴打过以后觉得有所好转，于是又正常的没白天没黑夜的做豆腐。那些日子里，生意特别好，村办小学食堂急需货源，老俩口好不容易联系到这么个大买家，兴奋得连日赶工，结果宋美兰的体质开始下降。又赶上突然降温，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她的病情加重了，开始发烧。那天，她烧得厉害，多喝了点水，急忙出去上厕所。
　　农村的厕所一般都在房间外面，结果，那天下着雨，宋美兰又着凉了。
　　进屋后，她想上炕，那个炕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大炕，平日里上上下下多少次都不成问题，可这次她反复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胸闷、心跳加速、手脚出汗，宋美兰知道情况不妙立刻蹲在地上以求自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喘气反倒更成问题，心脏跳的频道更快，她觉得不行了，如果再不叫人过来，估计最后一丝力气都会毫尽。于是，她马上用尽全力叫吕志坚。
　　“老头子！老头子！”宋美兰很想再叫下去，可是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蹲是蹲不住了，她想用手撑住身体，四肢又极不配合，她知道自己不行了。

　　吕志坚从外屋跑进来的时候，宋美兰像一摊豆腐似的瘫软在地上说什么都起不来了。
　　“老伴！”吕志坚双腿发软。“哪不舒服？老伴！你怎么了？”
　　宋美兰望了望床子上的电话。
　　吕志坚马上明白其用意，立即给大儿子吕森打电话，可是那个时候吕森在开会，将手机转到小秘书台。无奈，吕志坚只好又给大儿媳王娜打电话，大儿媳火速赶到了。
　　还好有儿女在身边，还好离得不远，王娜和急救车一同赶到把处于半清醒状态的宋美兰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吕森是和诊断结果一同出现在宋美兰面前的，当时医生正在向吕志坚交待病情，“肺心病，老年人最爱得的一种疾病。必须静养，怕冷怕感冒。”
　　由于发烧，宋美兰肺内产生积水，肺泡增大，因此导致她呼吸困难，入院打点滴消炎观察。于是，吕森、吕松、王娜三人轮般倒。
　　宋美兰不挑汪露露的理，毕竟孩子小，需要妈妈照顾。王娜也不挑汪露露，吕松更不会挑。可越是这样，吕森越觉得过意不去。都是晚辈，都要为老人尽上孝心，哥哥一家两口尽职尽责地照顾老人，自己绝对不能将担心推给别人，既然老婆没来，那自己就多做一些好了。于是，在医院里，很多人都会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时刻陪伴在母亲身边。
　　半个月后，吕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除了整个人瘦了以外，其他还好。
　　霖霖在见到爸爸以后一点儿亲切感都没有，小家伙除了呆呆地望着眼着这个男人以外，就是突然间转过身去往汪露露怀里扑。
　　这个场面吕森早有预见，毕竟孩子还小，自己又离家太久。好在小家伙没哭，总算是个心理安慰。这些日子里，他夜以继日地守候在宋美兰身边，又无时无刻不思念远方的妻儿。虽然汪露露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候宋美兰的病情，虽然吕森都会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霖霖的生长状况，可是再怎么描述都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得现实。
　　其实这次他是带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回来的，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汪露露说。
　　要说这人要是点子背，喝品凉水都会塞牙缝。宋美兰出院那天，吕森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回村子，眼见着自家的房子的外墙上画了一个巨大在的圈圈，里面还有个硕大的拆字。这农村拆房子占地的消息时不时都会传出来，可真正要是落到实处还需时日。如果墙上有字了，那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拆迁、搬家、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好事，大大的好事。按理说吕森应该高兴才是，不过他现在哭的心情都有。怎么走哪儿拆哪儿，难道是拆迁年吗？
　　宋美兰的身体刚刚恢复，搬家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项大工程。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换回一笔钱。可以说，这笔钱也是一种变相的养老钱。但今后要住哪儿，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了。就算不要拆迁费，想要一种新建的新住房，但是盖房子也是需要时间的。吕松的房子还没拿到钥匙，吕松家里又住着岳父岳母，谁家都不方便。无论如何都得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