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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这事才过半个月,水的阴影还在我的脑子里,又出一件事。就是我亲如姐妹,情同手足,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菊红她离开了我。
      那天是星期六,她家里带来口信,叫她回去一趟,也是下大雨涨大水的时候,傍晚吃过晚饭,雨还在不停的下,但比刚才要小,她给我说她要走。我坚决反对,我说菊红这回你一定要听我的,天大的事都不能走,不能过河,要不我们俩绕道行吗?她说:“不,她说她过河比我老练,我说是的,过河谁都比我老练,但是水太大在老练都不行,我是从死里逃出来的人,我不骗你,我苦苦的求她,她就是不听,非走。我没有办法,她背起包就要走,我只能跟她一道走,我怕她被水冲,我要陪伴她。我们走河的下游,天已插黑,河水一片白黄色,水大、急,我一看全身都在抖,但是菊红不怕,一点都不忧郁,就下河。我们穿的是凉鞋,我只好跟她一起下河,水漫到我们的大腿,冲力大,石头滑。不能走石礅上,只能走石礅下面,小步小步往前移,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我们俩个人手挽着手一步一步向前移,眼睛不敢往前看,也不敢朝后看。走到十多米的地方,踩在一个滑石头上,正遇一个大浪把我俩打散开,又把我俩冲下几米远,我俩赶快爬起来朝岸边走。来到岸边,她还很镇定,我哭西西的,拉着她往回走,我说菊红该不能走了吧。可她说还要走。我说菊红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顽固,命都不要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就是还要走。我也没辙了。我想到她的朋友何强,她的男朋友,已经玩得一年多,彼此感情很好,我说菊红你去换衣服等我,我马上就来,一定等我。我全身湿淋淋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赶快跑到教室,没有何强的影子,跑到他们男生寝室,男生寝室女生不能进,我就在外面大声叫,叫个半天没人理我,我不管给不给进,我跑上楼一个一个寝室叫,终于找到了他,我拉着他边说边下楼。我叫他去阻拦菊红,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跑到女生宿舍,他在楼下等我,我跑上楼菊红已经又走了,我和何强又往河边跑去,跑到河岸,菊红又一次被大水冲刚才爬上岸来了。全身湿淋淋的,鞋也被冲走一只。我们扶着她三个又往回走。我以为她不会在走了,我在不提这个事了。回到寝室她已经没有衣服可换了。我拿我的一套衣服给她换上,包括皮带鞋子,换好了她还要走,我真的想不明白是谁在招她,让她这边样宁死不屈。我说菊红我给你下跪你别走行吗?她还是要走,我说菊红我不管你啦,是死是活我都不管,我去叫何强,我说何强菊红交给你,我不管。何强拗不过她,送她过河,这次居然过了,何强平安回来,只是衣裤全湿了,真是奇迹。虽然是这样,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我。
      第二天我受凉感冒,发高烧。是星期天,我睡一天,吃一点药,觉得好一点,星期一上午还上课,下午又发高烧,晚饭没吃就迷迷糊糊的睡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星期二,早餐也不想吃就去上课。到课间操的时候我精神不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坐在教室休息。这时候何强传来噩耗,菊红一家遭到灭门之灾,因吃山菌全家死亡,她因吃得少,已经送来县医院,正在抢救,可能也活不了了。真是晴天霹雳,叫人无法相信,我回不过神来。何强大叫,快走!去医院,我假不请就跟何强往医院跑,到河边,水不向那天那么大,我把鞋子脱下,裤脚小挽不上来,就这样下河,何强拉着我,一会就过了河,穿袜穿鞋全身都在抖,怎么都穿不上,何强帮我完成,我们俩个飞快往医院跑。菊红真的向他说的一样,正在抢救,我从窗户玻璃看,医生在忙碌,帮她洗胃,从她的嘴里灌很多水,挤压出来又灌,重复的灌,重复的挤压。大概十点多钟,医生停止抢救,一块白床单把她盖上,医生出来宣布已经死亡。我不接受这个事实,我大哭奔进去,被医生挡住,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那儿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撕心肺裂,她是她爸爸单位的俩个同事和杨树医院送来的。她妈妈在她年幼时就去逝,就在昨天晚上她爸爸和她唯一的弟弟还有一个亲叔叔都死了,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就我一个人为她哭,哭得凄惨,哭得悲痛,看的人无不为之动情流泪,医生护士来安慰我,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强行扶我离开那个地方。有一个老一点的大夫,把我扶到他的办公室,说:“孩子别哭了,会伤身体,她是你谁啊”?,何强在一旁说,她们是朋友,何强一直没有离开我,大夫说:“不能这样哭,你们老师呢”?这时老师和我们级的同学也陆续赶到了医院,班主任莫非老师跑进来抱住我,把我搀扶出来,坐在外面的条椅上,抱住我的头让我哭,我的鼻啼眼泪口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不嫌弃,说:“金兰哭吧,老师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意的孩子,有老师在你就哭吧”。我在莫非老师的怀里哭了很久才停下来。他帮我擦干眼泪,拍打我身上的泥和灰,整里好我的衣服,叫我坐在那里。才去做他要做的事情。大概十二点多钟老师安排同学们回去。杨树的几个同学和何强的几个朋友留在那里,向菊红作最后告别。因为没有亲人,也没有单位,没有做什么仪式。他爸爸单位的同事帮她去买一个棺材,下午三点多钟就抬上山了。没有穿什么新衣服,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凄惨惨的离开人世。我们杨树的几个同学都很悲痛,大家都在哭。抬上山不让我们去,只让何强和几个男同学去。
      回学校的路上我悄悄的落下,我要送菊红一程。他们不给我上山,我要用我的方式送。菊红是我的好朋友,就拿我当亲人吧,我没有能力帮你,但我心中有你,在人世间的这一小段路我要送你,我要陪你走完这一小节路。我知道专门埋人的那个地方。虽然我不敢去,我可以去另一座对面能看得见你的山,我到那儿去送你。
      我爬到山上,那儿有一个小丘,还有一棵树,站在小丘上,远远的可以看见他们在对面山晃动,我知道那就是下葬菊红的地方。这里看得不清楚,但是比较安全,我站的后面是一块大菜地,然后就是县物资局的仓库、住宅。
      一个独立的小山丘,一棵碗口大的独树还有一个我,非常的静,没有干扰,太好不过了。我可以静静的目送菊红,回顾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在杨树就和她最亲近,最要好,他家住在我家的坎下,她家在第二梯,我家住在第三梯。她妈妈早年去世,他爸爸又做父亲又做母亲,是国家干部税务所的所长,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他爸爸待我就像对女儿一样关心爱护,我妈妈打我他就去保护我,给我妈妈说道理,经常叫我去他家吃饭,和菊红一块睡觉。我和菊红就像亲姐妹,她弟弟叫我俩红兰姐姐。怎么一下子就全家没了呢?想到辛酸的地方眼泪止不住的流,又放声哭,哭累了停下来又想,站累了坐,坐累了站,反反复复这样,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也没有想回去的念头,我靠小树坐着,我想就在这里陪菊红一晚。静静的,悄悄的,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心中也没有怕意,等到天亮我才回去。我靠着小树,模模糊糊像睡着一样。一阵凉风吹来,有一点寒意让我惊醒,我觉得头很晕,全身感觉没有力,才想起今天一颗水没进,一颗饭也没吃,我是在生病发高烧啊,从昨天下午就没进食了。是悲痛让我忘却我是病人,是悲痛吓跑了高烧,我现在是有意识的,只觉得全身无力,我靠着小树是否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到有脚步声,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电筒光朝后面走来,我不回头,我问:是何强吗?因为只有何强知道我在这儿,他下山的时候只要留意,会看见我,不留意也不会知道我在这里。他说:“是”!走过来蹲下把我从小树旁扶坐,我们俩又抱头痛哭,我已经哭不出声了,我声音嘶哑的说,何强你也别走,我们俩就在这陪菊红好吗?他说:“你不要在折腾自己了,我们已经找你很久,现在已经十点多钟,蒋老师和伟华都来了,你要急死我们大家”?我转脸过去看见他俩站在那儿,蒋老师走过来,一句话不说,慢慢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我不由我同不同意,下山。
      我已经是有气无力,头重脚轻,嗓子嘶哑,在坚持往回走,我们并排走着,何强走在我的左边,右边是蒋老师和伟华,由于我的原因大家走得慢也都没有说很多话,到是何强说了一些,说菊红不该回家,不该不听我们的劝,着大水冲已经是预兆等等。说他俩今后的生活都有了安排,有着幸福的憧憬,还说幸好她已经做了女人,我只是在听他说,没有力和他答话,但这最后一句怎么听不顺耳,怎么那么别扭,我不知那儿来的劲,突然转过身抓住何强的衣襟,问:是你干的吗?暗淡的路灯下,他的脸色那么苍白,我的可能比他还要苍白,他说:“是”。我问几次了?又马上后悔问这句话,他说:“三次”。我问什么时候?他说:“就在上个月”,我的手紧紧抓住他,眼睛盯着他,他颤抖的说:“是自愿的是她主动的”,我无名的火直冒,我说你在敢说她主动我现在就掐死你。他赶快说:“是我们自愿的菊红自愿的”。我听到是菊红自愿,手才慢慢的松开,吐出一句:谢谢你让她做了女人。蒋老师和伟华看着我们,没有插话,他们很理解我的心情,我的目光转向蒋老师,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看他他也不回避,他微锁眉头,从他的目光我看得出,我的现状让他担忧,我的悲痛让他焦虑。他走过来扶着我,朝前走,马上就走到河边,要下几个坎,何强过来搀我,别碰我,我歇斯底里大声喊。我刚才谢谢他让菊红做了女人,那是对菊红。这事让我恶心,我不会让他碰我。蒋老师向他摆摆手,让他走。伟华很快把鞋袜脱好,他对蒋老师说:“让我来吧,你帮我拿鞋”。蒋老师说:“好!你要小心”。伟华说:“没事”。我不知他们在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伟华到我的前面把我拉到他背上,背着我就下河,不问我愿不愿意。其实我已经没力气了,在他们俩面前我感到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在伟华的背上很放心,伟华是在这条河上长大的,过河一点不吃力。只是我没有力扒住他的肩膀,手慢慢的垂下来,脸贴在他的背上,整个身体往下滑,让他非常不好用力。天又漆黑,一只手还要拿电筒,他叫了声蒋老师,蒋老师追上来,把我朝上抽一下,帮伟华拿电筒,一支手在后面扶着我,何强拿鞋,艰难的过完河。河岸上其天、翠敏、翠敏的男朋友刘小鹏,李松柏好几个在等我们。翠敏和其天扶着我,我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有点清醒,迷迷糊糊,昏昏倒倒的站不稳。翠敏的男朋友要来背我,李松柏说他来背,蒋老师大声说:不!“你们不要争”!他不会让别人背我的,除了伟华。他把鞋穿好,把钥匙拿给翠敏和刘小鹏,叫她们先去开门,烧水,翠敏说我们已经帮她打好饭,蒋老师说:她能吃饭吗?你们快去,又叫其天和松柏去请医务室的梅医师到他那儿,他们赶快跑去。河岸离学校有四、五百米路,在到蒋老师家可能有六百多米的路。我趴在蒋老师的背上,心情完全的放松,两三分钟后是失去了知觉还是睡着了我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蒋老师的床上,正在输液,而且已经打过一针我都没有感觉,看来是真的生病了。我生来就最怕打针,长到十八岁都没有打过,今天第一次输液,第一次打针,是在我不清醒的状态下进行,还尝试不到那可怕的滋味,算是一点庆幸。液输完了,梅医师拔了针才离去。接着他们给我灌药,灌水,还吃了稀饭,等恢复一点体力,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了,翠敏和其天搀扶我从蒋老师家回到宿舍。何强、伟华还有翠敏的男朋友才离去,是他们救了我,要不我可能死在那个小山丘上随菊红去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
      第二天我居然可以起来,我想还是坚持去上课,不要让关心我的人担心,我已经够折腾了,我对不起他们。特别是蒋老师他又不能来女生宿舍,要是今天看不到我,会很着急。我身体不适,还有对菊红的悲痛、思念、还有昨天的状态都完全是我自己的事,不能以此去影响他人,要淹没在心里。我要装得像没事一样到教室上课。和老师同学打招呼保持微笑,从此不提菊红的事。别人怎么议论我不会掺和,我回避,不表露出来的思念是痛苦的思念也是真正的思念,很多年过去我都没有忘记这个朋友。
      蒋老师来上课了,我在窗户看他走过来,他穿的是白衬衫,脸色不太好,有点憔悴,我知道都是因为我。进教室第一眼就看我,我已经作好准备,我微笑看着他,轻轻给他点一下头,表示感谢他,表示我很好,表示不要为我操心,还有希望他高兴。我们不用说一句话,彼此都领会对方的意思。这不,他的脸色立刻阴转晴,暗淡的目光会变得光芒四射,在很短时间内就调整到最好的精神状态,进入他的有声有色的讲课。他和我一样从此不提菊红的事。只是有一句话当着笑话流传很久,就是“谢谢你让她变为女人”,这句话是我在那种场合说出来的,何强把它当成经典,流露出来。但他不敢说是我说的,只有我们四个深知其意。蒋老师评价:老辣、伟华评价:出乎意料。别人在讲这句笑话的时候我们保持沉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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