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贫，但前男友》脉脉春风

53、通关密码

　　嘎——嘎——

　　不远处，池塘里凫水的家鸭尖锐地叫了两声，像极了刚刚池意脱口而出的质问。

　　段然也想不明白了，疑惑地反问道：“池老师，你不是知道吗？”

　　“我？我知道什么？！”
　　“你还鼓励我来着，还给我和沈总创造机会来着......”

　　忽然间，池意的大脑飞速转动——

　　看着他脸红的段然，实则上一秒因沈回的出现而愣在原地。
　　管他要联系方式的段然，实则最先递向的是他身边的沈回。
　　被自己「拒绝」后，反而感谢自己的段然，实则感谢的是……

　　池意想撞墙。

　　他深吸口气，扯出一个标准的露齿笑，语气却生硬得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都是误会，我不知道你对沈回他有意思。而且，就算你单方面有意思也没用，沈回他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段然自言自语道，压根没发现池意那简直要吃人的表情。

　　“是的，沈总和他的伴侣非常低调。在去年情人节就已经订婚了，二人已经准备明年结婚...哦不！”

　　池意「抱歉」地抬起手：“下个月，下个月就飞国外注册。”

　　段然张着嘴，这这那那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也别这这那那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曲解了你的意思，才让你有些误会。在这里，我要先和你道歉。”池意退后一步，90°鞠躬，“对！不！起！”

　　本就还在懵圈中的段然，见到池意这副样子，更是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扶起来。

　　“池老师你...别，我...也是我误解了，我...”段然反应了过来，歪头问道，“诶，那池老师你既然不知道我喜欢沈总，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和沈回创造...”

　　“我没有！我不是！”
　　池意急得跳脚。

　　随即，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表情极为诚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段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千万别再...哦不，有空常来玩。”
　　“哦...哦...诶！”

　　被池意推着走的人，忽然停下步子，扭头不甘心地问道：“沈总的未婚妻，漂亮吗？”

　　池意沉默三秒，笃定道：“漂亮，特漂亮！沈总就喜欢漂亮的。”

　　“人善良吗？”
　　“善良，特善良！明年十大感动人物没他，沈总都不看！”

　　“沈总喜欢她吗？”
　　“喜欢，特喜欢！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那就好，那就好...”
　　“是是是，好得很！”

　　池意按着段然的头，直接把他「押」上了驾驶座，顺手把人车给启动后，才飞速跑走。

　　“这个沈回！成天搁那儿跟个招财猫似的！这儿给人支个招，那给人帮个忙！真该把他给……”

　　池意捋袖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招财猫」正低着头，呆呆地坐在独凳上，看着像是委屈得不行。

　　池意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几分，短短一截路走了许久才在沈回跟前停下。

　　许是沈回看见了自己的鞋尖，甫一停，他就抬起了头。

　　“池池...”沈回脸上两抹红晕，镜片后双眸潋滟，“你不要再把我推出去了。好不好？”

　　见自己不动，沈回的委屈劲儿好像再也憋不住，直接抱住了池意的腰间。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其他人，我只喜欢你...
　　“池池，不要这么对我...”

　　愣在原地的不仅是池意，还有在主桌周围的几人。

　　莫望山倒是极为淡定地喝了口茶，柳舒云则是都快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就连路过上菜的萧衍都准备掏出手机拍照——未遂，被江淼揪着耳朵拽走了。

　　池意脸红得都快赶上被灌了两瓶白酒的沈回。

　　他试着将沈回的手掰扯下，却只惹来对方铆着劲儿地紧搂。

　　“哇哦，喝醉的沈總好像一隻大狗狗哦。”
　　“不是，池老师，人喝醉了，你体谅体谅啊。”
　　“哎，这就是喝少了，来来来，沈总！我们再来点！”

　　池意二话不说，直接扛起沈回，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走回校舍。

　　-

　　“别，你...我先开个灯...”

　　一进房门，沈回就黏了上来。
　　他抓住池意的手，不肯让他的身体的任一部分离开自己太远。

　　沈回滚烫的脸颊和温热的嘴唇，紧紧贴上了池意的后脖，急切地亲吻和啃咬。

　　池意顺着沈回结实的后背，任由着他动作。

　　沈回显然很满意池意的纵容，在他蓬松的发间蹭着，随后用力抱着他，一刻不停地亲吻起来。

　　莫名地，沈回停了下来，柔软的双唇也吻到了池意的耳边。

　　“你别走，池池，别走...”

　　“我没走，我绝对不走！”

　　“我不信，你总是骗我。”

　　池意怔愣的片刻，沈回已经耷拉下了脑袋，甚至都不再囚
　　住他，反而靠着房门缓缓滑下去。

　　“沈回小朋友，你说什么呢？”池意跟着坐下来，“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沈回未语，转而伸出手，搭上池意肩膀。

　　幽蓝月光斜入，如波光粼粼的月河，流淌在二人之间、流淌在沈回悬空的双臂之下。

　　池意未动，就这么静静凝视着黑暗中的沈回。

　　倏地，沈回倾着头凑近，温柔地看着池意。

　　“池意。”

　　待到沈回开口，池意才发现，沈回眼中的并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那日祈求落泪时的无助和慌乱。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

　　沈回的声音带着一丝呜咽。池意的心脏被瞬间捏紧。

　　“他们都说，你不喜欢我，说你离开了我……我不信。你不会骗我，你不会离开我。可是，可是……”

　　“沈回……”

　　池意没发现自己早于沈回落下了眼泪。

　　“我不让他们包扎伤口，我想要伤口停留得更久，我想要伤口在你的怀中结痂，我想要用它唤起你对我的爱怜。或许那样，你就会再喜欢我一点——我做梦的时候，都在祈祷你可以再喜欢我一点。”

　　沈回的眼泪无声落下，喃喃地说道：“好大的雨。我翻窗逃出去的时候，每朝着你走一步，那些雨都跟泥土合谋着想要绊住我的脚……

　　“可是，环山路好硬，我跑了好久，跑了好久没有跑到可以找到你的地方……

　　“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那些路、那些台阶，它们都不知道我在找你，它们都不肯帮我……他们，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池意，池意……”

　　他的脸上满是泪水，跪坐姿势像是在教堂祈求祷告的绝望信徒。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

　　他的手垂落下去，好似冬日里被风击落的枯叶，凄凉的，又没有一丝意外本该如此地垂落下去。

　　沈回的身躯是那么高大，此时却蜷缩、佝偻得如此单薄；他的抽噎，他的眼泪，一点点剥开无人知晓的过往。

　　——他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痛苦的过往。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自己是否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无论他们交换了多少次的呼吸和亲吻……

　　——他依旧无法承受，哪怕仅是回忆的痛苦。

　　池意盘腿坐在他面前，甚至连喊出对方名字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
　　他只能伸出手，手指没于沈回的黑发间，轻轻将他带向自己，额头贴上他的额头，想以此将自己此时的存在证明给他。

　　或许池意麻痹过自己对沈回的爱，但他从未质疑过；此时，他胸腔中的爱意——混着怜惜的爱意——爱怜充斥着他浑身沸腾的血液。

　　“为什么，每次都会有眼泪呢？”

　　池意微微昂头，换上嘴唇贴着沈回的额头。

　　“我爱你，这并不需要用眼泪来佐证。”

　　池意缓缓低头，吻向沈回表面被泪水浸润，然内里却依旧干涩的嘴唇。

　　“沈回，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这不是因为我曾答应过你，而是我爱你。看着我……”

　　池意捧着湿漉漉的脸。

　　“我试过离开你，可那只会让我再见到你时，所有被压抑和隔绝的情感如潮水反扑。还记得吗？”

　　池意扑哧笑了起来。

　　“我们见面第一天晚上，我就和你滚上了床。”

　　沈回没有出声，但池意依旧从他身体微微的喘息颤动中，知道他也笑了。

　　“怎么办呢？没有办法离开你，没有办法再伪装哪怕半分关于我爱你这件事情。所以，沈回请你继续爱我，沉默的也好，狂烈的也好，我都需要……我需要你爱我。”

　　沈回醉意未散，镜片上除了水雾，还有他清澈的目光。

　　“永远爱我。”
　　“嗯。”

　　“不要离开我。”
　　“嗯。”

　　“不要骗我。”
　　“嗯。”

　　池意全数应下，郑重无比地握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小心又直白地吻上去。

　　“我永远爱你，我绝不离开，我绝不欺骗。”

　　没有人能对爱人的告白无动于衷，自幼如清教徒般自律约束自我的沈回也是。

　　更何况，他所有的克己复礼，自律清规都在遇见池意后统统打破——
　　他卑鄙地隐瞒沈来的存在，他拙劣地引诱懵懂的池意，他蹩脚地说着一个又一个谎言。

　　克己自律曾是沈回引以为傲，并决定践行一生的条例；但当他爱上池意后，他有了新的践行一生的誓言：

　　我会虔诚地待你；
　　——沈回吻遍池意全身。

　　我会珍视你的一切；
　　——沈回吻掉池意因巨大欢愉而溢出的眼泪。

　　我会毫无保留地爱你。
　　——沈回吻住池意为求解脱而喊出「通关密码」的双唇。

　　「通关密码」

　　五个字，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