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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九十九 ...


  •   江黛陌一路奔往集市,心中隐隐不安,担心阿空会不会已经遇上了拘魂鬼。
      因为白无常会尽可能的烧掉山下的躯壳。

      集市上,以往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遍地荒凉,破败得像一座荒冢。地面开裂翻起大片碎石,完全看不出行人走过的道路。
      漫天风沙吹拂过两侧的摊位,木架东倒西歪,各样物品散落进尘土,四处皆有焦黑的痕迹,还残留着未熄的白烟.
      都在表明不久之前此地刚经历过一遍焚烧。

      江黛陌步入废墟寻人,大声喊着阿空的名字。

      徐梓瑞追了过来,在她身后还来不及歇下一口气,“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江黛陌都没时间听她说完就妄加断言,可见是有多不想相信她。

      “不必再说了。”江黛陌说,如果鬼真的要开始杀一个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最后一遍,我没有要杀他。”徐梓瑞额角狂跳,“既然阿空因为心里恐惧不可以进道观,那就想办法让他不要恐惧啊。”

      “可阿空从来都很恐惧。”江黛陌很认真地说,“人的恐惧怎么可能说就没。”
      她的心里十分清楚,阿空从小到大就是一个胆小的人,连出城也要犹豫再三,然后被半推半就地拉来。
      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徐梓瑞告诉她,轮转生灵内心多数的恐惧,归根结底来源于对死亡的陌生,因为生灵不会记得每一次的死亡。
      “那就让白无常不断地去杀死阿空,一直反复地去杀死这具肉身,并不去选择用孟婆汤剥囊,渐渐地他就会习惯这样的感觉了。”徐梓瑞说,

      “不行!”江黛陌口吻坚决。

      “嗯,你拒绝得很棒,我也觉得不行。”徐梓瑞顺势截下她的话,补充道,“让皮肉司不停地制造皮囊供他死去活来,光凭给人壮胆这个原因,大多鬼卒会觉得没那个必要的。”

      另外,皮肉司造相并非说造就造,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如今阿空身上的第二具躯壳更应该好好珍惜,为了避免再度被影子鬼上身毁坏。徐梓瑞不仅让白无常见了他不用真的动手,还得帮忙看着那具躯壳,别出什么意外。

      江黛陌怔在原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问干嘛不早点说?”徐梓瑞一脸服气地看着她,“谁让你刚才一撒腿就跑这么快的。”

      她继续说,如果接受不了反复去杀死生灵的做法,就稍微降低一些强度。
      比如,在道观外让鬼卒用扎刻刀的方式来试探。
      鬼卒绝不会伤人丝毫,只要阿空能像江黛陌这样,面对刻刀袭来时,做到由内而外的平静无波。如此一来,那些鬼卒看在眼里,都会允许这只生灵进观的。

      “不行。”江黛陌反驳,阿空不会同意的,他见到鬼总不肯出面,并且想方设法的躲起来。

      “那就把人绑起来再说啊。”徐梓瑞说,这个时候了还管阿空同意不同意,影子上他身的时候,也会礼貌询问同意不同意吗?

      “不行。”江黛陌仍然觉得不妥。

      徐梓瑞于是问,“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怎么做?”
      该不会想叫鬼安抚阿空,让他不要想着恐惧,他就不会恐惧了吧?
      但是越是叫阿空不要恐惧,他的心里应该越会想着恐惧,越是叫他不要死,他越会想死。

      江黛陌沉默了片刻,“我只是觉得,你总试图去解决恐惧着的生灵,让生灵习惯恐惧,而不是想要去解决恐惧本身。”

      徐梓瑞看着她良久,嗤笑道,“拜托,一只鬼为什么要去解决恐惧的本身?如果,阿空害怕的是死,那么接下去是不是还得保他永生?”

      “但是,阿空害怕的,真的是死吗?”江黛陌不解。

      “无论阿空怕的是什么,冥界从来就需要恐惧、害怕之类的情愫的,鬼都会希望轮转的生灵心存恐惧,这有利于幽冥火湖。”徐梓瑞说。

      不过,目前阿空是一个特殊的情况。
      若不试着去消除阿空内心的恐惧,让他进道观,江黛陌保不准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甚至会阻止接下来销毁影子的进程。
      徐梓瑞应该早就想把这两人捆成一起,丢进孟婆汤里涮上好几遍。
      如果不是因为四只招魂铃,一只纯粹的魂器赖在这里不走,以及那个不再有第二世的赌注的话。

      徐梓瑞说出了第三种最简单粗暴的做法,直接喂汤。
      用比例调配精确的迷魂汤,专门去剔除人内心的恐惧。

      江黛陌无言,一时间没有反驳什么。
      静默了片刻,觉得只能是这样……

      此时——
      一道模糊的身影正从身侧疾掠而过。

      江黛陌定睛一看,正是阿空。

      阿空拼了命向前狂奔而去,步伐急促而混乱。
      江黛陌想大声叫住他。
      可阿空充耳不闻,神色慌张地只顾闷头狂奔,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杀。

      身后果然有只鬼。
      那道白色身影提着一把沉重的长剑,脚步紧随着一起远去,时不时喊一些不要跑这么快之类的话,然后用剑朝地上劈出几道狰狞的裂缝来吓人。导致阿空的两条腿越跑越快,步伐愈发踉踉跄跄。

      江黛陌心下一紧,正要提步追上去。

      徐梓瑞却一把将她拉住了,“梨珈不会杀死他的。”

      “你拿什么保证?”江黛陌指着前方已经看不见的身影,急道,上次她亲眼见到白无常一剑砍飞了阿空的头,那只鬼提着一把重剑,满头白发,浑身凶煞气相,精神状态看上去还随时会失控。

      徐梓瑞却说,上次白无常一剑的确砍飞了阿空的头,但毁坏的也只是一副躯壳。
      因为阿空在此之前早就被影子杀死,魂魄被逼出了体外。
      眼见不一定为实,说到底,上次阿空是被影子杀死,并不是梨珈。

      徐判官敢肯定,是因为提前和白无常说好了的。
      这只无常鬼的诞生跟她有着逃脱不掉的干系,虽然梨珈很喜欢玩心血来潮那一套,去提前杀一些不该杀的生灵。
      但是只要重点强调过的生灵,白无常一定不会动剑。

      ……
      阿空一路狂奔,跑到胥氏曾经的住处。
      梨珈也一路跟到了这。

      明明上次亲眼见到这里被一把火烧毁,烧得房梁断裂,黑烟冲天。
      可现在此地四处草木葱茏,绿草如茵,这间房屋已然好端端地立在这里。

      阿空一个箭步冲进屋里,找到了一个木柜先将自己关了进去。
      身处狭窄的黑暗中,心里充斥着不安和恐惧,死定了,恶鬼要杀他,死定了。他在集市就该想到,白无常能一口气杀光一条街的村民,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只生灵。

      下一秒,白无常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来到柜子前就要打开。

      可是试了好几遍都打不开,梨珈忍不住踹了木柜一脚,恼道,“喂!早就找到你了,不用躲了,出来!”

      阿空屏住呼吸,用手死死抵住柜门。想起那位南柯的驱鬼道士曾说,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千万不要出去,现在他觉得,果然是可怕炸了。

      梨珈肩扛着那把剑,起身嘲笑了几声,数落起柜子里的这个胆小鬼、废物。
      上次拘回阿空游离在外的魂魄,就不该让他活过来,什么都不会,真没用,只会一天到晚地害怕,在这个村庄里完全就是一种拖累别人的存在。

      梨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等了许久都不见阿空出来。
      她索性挥出剑劈碎了柜子。

      一顿木屑飞溅,柜子轰然一声炸了开去。

      阿空趁着空挡间隙,弯着腰仓皇地朝门外冲出去——跑至门口的那一刻,猛地撞到了一个东西的腹部。

      阿空下意识开始哭诉,“下辈子我不想当人了,这样就不会给你拖后腿。”

      说着抬头看去,是江黛陌。

      只是扮相非常隆重,浑身穿得珠光闪烁,环佩叮当,细看眉眼间又有哪里不对。

      这分明就是泠秋月。

      泠秋月靠着门框,醉得都快找不着北,还是打起精神来问他,不当人当什么。

      阿空想到便说,来世要成为植物,或许可以当一株仙人掌也很不错啊,他从南柯出发,途径沙漠戈壁的时候看见,那种植物只需汲取少许养分,即便在严酷环境下也能存活,他觉得当仙人掌后,灵魂也会变得坚韧,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对于生存有着无比的惶恐。

      梨珈提醒他,“植物也是一种生灵,以为做植物,就能逃过任鬼宰割的命运了吗?”她嗤之以鼻,“一株植物算什么,坐以待毙的灵魂,没手没缚鸡之力,人都能杀掉毁掉的东西。”
      转念一想,“不对,这样的话,鬼确实懒得宰了。”
      她想起沙漠中的仙人掌,浑身是刺,绿了吧唧的,不好看,连上去踩几脚的兴趣都没有,便朝阿空竖起大拇指,“想以这种方式躲过拘魂,你很不赖。”

      阿空狠狠地用手一把抹去眼泪,像是被夸了,但一点也不开心。
      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愈发朝这里逼近,直至双手一下子用力扒在门框,吓得他猛然回过头,看向门口。

      这只孟婆鬼累得气喘吁吁,显然一刻也没停地飞奔到这里。
      梦胚胚急着看向白无常,“梨小七,你还没有杀他吧?”视线游移到阿空的身上,才松下一口气,走进门,对梨珈无奈道,“好了,不要再闹了。”

      梨珈抱怨,其实这次的捉迷藏本来早该结束了,是阿空一直死命跑,害得她没办法抓住他。不过游戏结束时,该有的仪式还是需要的对吧,白无常挥出剑,慢吞吞地走向阿空。

      阿空呆在原地,眼睁睁地见那把哭丧剑被举向半空,然后用力地劈了下去,一道寒光袭来,令他梗着脖子,闭紧眼睛。
      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阿空微微睁开一只眼,发现剑刃只是轻轻地停驻在了肩头。

      面前,梨珈将剑收回剑鞘,最终宣布,“好了,游戏结束,你输了。”

      阿空深吸一口气,双腿软了下去,跌到地上,后背冷汗涔涔。

      ……
      屋外,徐梓瑞和江黛陌随后赶来。

      由于江黛陌一心坚持给阿空喂汤前,要弄清他内心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影子,还是别的危险,亦或是一切有关死亡的总和。

      徐梓瑞只好将那面孽镜搬了上来。

      这面孽镜据说能映照灵魂真相,生前身后事。
      每只轮转生灵来到镜前,孽镜就会照出最令他恐惧,让他最在意,最放不下的执念是什么。

      此时镜前的徐梓瑞这些鬼,包括江黛陌都是好端端的模样。

      只是阿空走上前去照镜,镜面泛起细微的波动,镜中人的身形逐渐异变,从头部开始扭曲,塌陷成漆黑的窟窿,如同被凿开的墓穴,从身体里爬出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
      那双眼睛漆黑无光,并且不停地用手捶打镜面,发出可怖的嚎叫,力道之重仿佛整台孽镜会因此碎裂,怪物会从里面挣脱出来。

      阿空见状想要再度逃走。

      却被梨珈以剑恐吓,“站回去。”

      阿空只能蔫巴巴地站回到镜前。

      过了许久。

      镜子里的声响逐一平息了下去。

      里面传来一个响指,说话的语气很爽朗,“我明白了徐判官,他怕鬼。”

      孽镜照出了徐梓瑞一张无语的脸,大费周章把这台镜子搬上来,有劳它就想出这种肉眼可见的原因。
      现在随便看一眼阿空就知道他很怕鬼啊,徐梓瑞让孽镜使劲照,再照得具体一些,一路照到灵魂的深处,照清阿空到底在恐惧什么。

      半晌,孽镜重申,“很明确了,他怕鬼。”

      “什么鬼?”徐梓瑞不解。

      孽镜回答,“就是怕鬼。”

      “怕哪只鬼?”徐梓瑞让它再说清楚点。

      “是鬼都怕啊!”孽镜抬高音量,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我警告你不要为难我,上次无缘无故给我吃陌生人的血我就很想自碎了。”

      “怪不得。”一旁梦胚胚若有所思,继而开口,“这几日天天上来喂他喝汤。前日喝完今日见我依然是同样的神态,那是一种完全根植在灵魂里的恐惧。”

      “也就是说,连孟婆汤每日一服都没效果吗?”江黛陌神色忧虑。

      “嗯。”梦胚胚答,“光就喂汤应该还远远不够,汤只能剥除恐惧的记忆,只要恐惧的源头还在,就没有办法得到彻底的根治。”
      她说着放下了后背的木箱,从里面盛出一碗今日要喝的汤,递了过去。

      在众鬼的目光灼灼之下,阿空迫于压力只能端起碗一饮而尽。

      江黛陌问,感觉好点了吗。

      阿空点了点头。
      可喝下后感觉同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江黛陌觉得,阿空打心底里恐惧鬼,或许因为那四只时不时招来鬼魂的招魂铃,阿空常年待在她身边形影不离,就会跟着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
      来到槐居村之后,阿空的身体被影子夺走,被迫进行了一次自我了断,魂魄正式见到的第一只鬼还是拘魂鬼,煞气无比浓重,阿空怕鬼似乎也说得过去。

      梦胚胚在旁对阿空安慰,“你第一次见鬼,遇到的还是一只喜欢把杀生当饭吃的恶鬼,真是太倒霉了。”她开始幻想,“要是第一次见到的鬼是我,也就不用这么害怕了,说不定对鬼差的整体印象都会提升很多呢。”
      梦胚胚说,她是冥界最有爱心的鬼差,专门兜售各样“烦恼拜拜汤”,帮助世间万千生灵解决不同的困扰。
      她拉起阿空离开孽镜,“来,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进屋再聊。”

      不知不觉间,这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天色越来越暗。
      村庄中遍地烧毁躯壳的火堆已快逐一熄灭,四处偶有余烬迸出些许火星,挂在风中摇摆。

      那些刚失去肉身的影子定会在外不停游荡,疯狂寻找村中可以依附的躯壳。
      如果现在返回道观,无异于黑夜里举火而行,大量躲在暗处的影子会像见光扑蛾,难免一直缠着他们。
      四鬼二人干脆在门口划定了不小的范围,贴符设结界,然后进屋。

      屋内,梦胚胚手中火折一捻,点燃几处火把,火焰哧啦一声爬升,映出屋梁上的蛛网与角落里浮动的尘埃。
      目前烧毁山下躯壳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所以剔除阿空内心的恐惧还有时间,似乎是为了让阿空尽快熟悉与鬼相处,梦胚胚提议,“不如玩一个游戏吧。”

      “捉迷藏吗?!”梨珈一听要玩游戏,激动地举起双手,“我当鬼,你们全当人!”

      阿空明显瑟缩了一下,心想她怎么还玩这个。

      徐梓瑞猛地一拍梨珈的后脑勺,让她赶紧闭嘴。

      屋内看上去陈设如常,四鬼二人进屋围绕着桌子坐下。
      梦胚胚转身放好她的木箱子,并从中掏出了一个斑驳陈旧的铜铃,放在了桌面正中央。

      徐梓瑞看了身边的泠秋月一眼,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她为什么也在?”

      “凑数的啊。”梦胚胚笑道,她途径二区判官司,偶遇这只阎王鬼,特意拉上来一起玩游戏。
      因为最近徐判官不在判命司,三区的阎王鬼却在一直那不肯离去,没有酗酒的时候,就会不停地说一些关乎轮转的话,如果判命司没了,鬼真的下去轮转了就一定饶不了她之类的,越听着越像咒骂。
      梦胚胚说,她见判命司鬼来鬼往,影响不好。

      徐梓瑞冷笑几声。

      江黛陌很好奇,凑上去问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得出来你很会得罪人,鬼也一样。”

      徐梓瑞解释,“这只鬼是疯的。”
      阎王鬼本就在清醒的时候更爱疯言疯语,而且不会有鬼信,也不需要搞懂疯子的想法。
      她建议,“没什么事给她多灌点酒就好了。”

      一旁,泠秋月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只有喝醉了才正常是吗?”

      “也没有。”徐梓瑞说,“我的意思是你喝醉的时候比较顺眼。”

      阎王鬼仿佛陡然清醒,蹭地一下起身,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徐梓瑞正要开口。

      江黛陌扶了一下额,赶紧拉住她,“好了,都别再说了。”这完全是越描越黑了。

      对面,梨珈见她有想走的意愿,已经一把将泠秋月摁回到了位子上,“刚才已经说好的玩游戏,坐下,都不许走。”

      此时,梦胚胚已经从身后的木箱里掏出了一大叠卡片,“是啊,这个游戏叫心脏病。”她笑道,“五只太少,七只太多,六只生灵一起玩,不多不少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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