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D/AK]梦魇》冰の水镜

3、第三章

　　「Kira——！！」伤痕累累的蓝发少年猛得惊醒，确切地说他是被冻醒的。四周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神经，同时也令身上那些残留的伤痛更加清晰地疼。

　　Asuran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冷藏室，清醒的意识告诉他这里的温度低得可怕，空气稀薄，呼吸也随即变得困苦。

　　凝结着冰霜的金属门伫立在不远处，Asuran挪动了下僵硬身体，但仅仅只是这一微小的动作也足够牵扯起全身的疼痛。

　　“可恶…”他低声吟咒。昨晚的记忆如潮涌般冲向大脑，身上仿佛是被针灸一样的疼告诉他那不仅仅是一场噩梦。

　　手腕处传来金属制品的冰冷触感，被反拷着的Asuran艰难地摸索着锁口。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他也无法察觉到电磁手铐上的绿色指示灯在他试图解锁的小动作中立即跳成了红色。

　　Kanaado的手掐向底下少年的脖颈，指间传来对方动脉有规则的起伏，暂时性休克的Kira依然是双目紧闭。

　　只要杀掉他，自己就是「真品」了。——杀掉他。但这样真的好吗？
　　那个反驳的声音从心底猛然冒起，Kanaado为之一怔。而就在他迟疑之际，Kira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这一举动却让Kanaado犹疑的神情转瞬又变回原本狰狞的样子。他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双手的力道。

　　“呜…！”突然的窒息与痛楚令Kira恢复了意识。他半睁开眸子，骇惊的视线投掷在上方少年可怖的容颜上。

　　“打倒你，取代你，我是为了这一天才活下来的。”扭曲的脸孔是因被偏激的思想主导，从而又砸下无情的言语，“所以，我要杀死你。”

　　“那么…然后呢……？杀掉、我……之后呢……？”你又将为何而活？

　　“住口！”他厉声截断了Kira的话，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Kanaado逼迫着自己说道，“只要杀掉你，我就有了被认可的价值，而不是作为一个失败品。”

　　“……你尽…可以、杀掉我，……但并不代表、这就是……打倒我。”

　　Kira那满是血污的苍白脸孔上，惟独那双眼睛充满了生命力，同色的眼眸对视着，本是映照着对死亡恐惧的瞳仁里此时竟折射出了一丝倔强的光芒。

　　“说什么令人听不懂的话？不服输的话之前为什么不反抗！？”

　　“呜！”再次被锁紧的喉咙使得Kira已经无法言语了。
　　好痛苦……，要死了吗、自己就要死了吗？！

　　“砰——！”突然其来的子弹穿过了两人间的空隙，Kanaado骇然地转向门口的方向。

　　“适可而止吧！Kanaado.Baruzu！”
　　“…是你——？！”

　　蓝发的少年向他举着枪，之前为了避免伤到Kira而射出的威吓性的一枪显然是激怒了Kanaado，凶狠的目光再次迸射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Kira——！！”

　　凄厉的惨叫来自被施虐的少年。银色刀刃无情地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鲜红的弧，原本插在Kira手背上的匕首竟毫无预警地被抽出。
　　瞬时，血沫四溅，一如不合时节的红莲残酷地绽放在Asuran的眼底。

　　“你这家伙、不可饶恕！！”

　　Asuran愤怒地连开数枪，对方随即迅捷地翻身向后退去，飞至而来的匕首擦过他的臂膀，子弹不可避免地射偏了。

　　“Kira！！”无暇顾及Kanaado是否会再次反攻的Asuran向Kira跑去。
　　躺在地上的伤痕累累的少年令他不禁悲愤交加。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啃噬着Asuran的心，喉咙被堵得严严实实地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Asu…ran……？”涣散的眸子逐渐又有了焦距，细若蚊吟地呼唤融化在充斥血腥的空气中，Kira牵动着脸部肌肉，僵硬地似乎想要扯出一丝笑，“…我好像、总是在给Asuran添麻烦……”

　　“……Kira…”
　　“我、没事的…，…没事…，……只是脖子有点痛…”

　　——全身上下除了痛，已经别无他感。
　　伤残的那只手还不断地在冒血，看着遍体鳞伤的Kira竟然还自欺欺人地想要安慰他，Asuran的眼里顿时禽满了泪。

　　“别担心，Kira……。我来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了。”

　　“我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Kira始终都无法留住夺眶而出的晶莹，在这个人的面前，他的眼泪还是一如既往地扑簌掉下，“…我很害怕，刚才快死的时候，而且、之前也很痛苦……可是一想到Asuran跟我遭受了一样的痛，…就不想再哭了，……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伴着啜泣的言语渐渐化成了呜咽，虚弱的身体依然止不住地颤抖着。
　　Kira发现一直到到最后，自己还是太过依赖Asuran了。他的温柔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划破自己的心防。

　　“不会死的，Kira和我一起……，都会活下去。”

　　Asuran再次举起了枪，黑幽幽的洞口，对准了倚靠在角落处负伤喘息的Kanaado。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Asuran.Zara。”

　　虽然子弹没有击中Kanaado的要害，但疼痛与腹部不断渗出的鲜血还是不可避免地削弱了他的体力。

　　“那可多亏你给我留下的「礼物」。但我不喜欢你「款待」我的地方，那的空调开得太冷了。”四目交接，Asuran的瞳孔中迸射着露骨的恨意，“而且我告诫过你，对Kira出手的话我决不放不过你！”

　　Kanaado设置的电磁手铐上按有微型炸弹，被缚者一旦试图解锁定时爆炸系统就会自动启动，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Asuran竟然可以在短短的10秒间成功拆卸，并且利用这颗炸弹破坏了冷藏室的电子门锁。

　　“哼…，是我低估了你。”Kanaado像是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但睥睨着的视线里露出一丝仿若依然是他占据优势的讥讽，“不过想杀我的话，就凭你这样的身体你能再撑多久？右手，应该完全动不了了吧。”

　　“我不会再射偏的。”持枪的左手纹丝不动地指着对方，这点距离应该不会有问题，他想着。

　　可是Kanaado说的一点也没错。从昨晚至今，早已透支的体能与痛苦无时无刻地在侵蚀着他的意志。被折断的右臂连知觉也丧失了，而他的身体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Asuran——

　　Kira惊愕地看向那张近在咫尺不动声色的侧脸，他这才注意到，原本Asuran就十分白暂的面颊因失去血色而显得更加地苍白，为了维持现状而咬紧的下唇也依稀渗出了血丝。

　　究竟、你要独自承担到什么时候？

　　Asuran从以前起就这样。比其他的孩子都要早熟懂事，即使苛责即使抱怨即使无奈，他还是会包容着任性地不知好歹的自己。那双小小的双手总是握着自己庇护着自己，13岁以前，两人从未分开过。

　　但现在不同了，他也成熟了也懂事了，都已经是大人了。哪怕分开了，他也能照顾自己了。

　　「不想再失去了。」Asuran曾经这样对他说过，就在Aegis与Strike的二次对战中，那时的Asuran一定比自己更痛苦吧。

　　失去亲人的Asuran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可Kira曾以为至少他还有自己。但如今这样的自己却再次什么也做不到。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流转着悲伤，Kira不无难过地想着。

　　“你对自己的枪法还真有自信，ZAFT的ACE吗……没想到我会死在你手上，——跟预计的完全不同呢。”

　　Kanaado似笑非笑地瞟了眼躺在不远处的Kira，讥诮的目光又回到了Asuran的身上，这个男人，完全有杀死自己的理由。

　　“虽然恨不得想立刻就杀了你，但也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的。”
　　“怎么？你也想报复吗？——就像我对你和Kira.Yamato一样。”

　　“我没有你那样卑劣！！”Asuran愤怒地咆哮道，满腔怒火又无法抑制地急速攻心，“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的嗜虐心就那么让你感到满足吗？！”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那种连死亡也得不到的自由令他不断地憎恨着这样的世界。——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了如何能让自己在地狱中活下去。

　　“你们怎么可能明白得了我的痛苦！”

　　眦目迸裂，Kanaado狰狞着面孔将怒意顶了回去，而他的每一句话又都冲击着Kira的耳膜。Kira不住颤抖着累累伤痕的身体，遥远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开来。

　　「真要和我打起来的话，Sai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吧。」他扳过朋友的手腕将对方推在了地上，虽然心理充满了罪恶感，但Kira无法自己地控制长久以来痛苦的发泄。

　　「能够了解我的人只有Fllay！」——为了取得依赖，为了麻痹痛苦，他伤害了自己的朋友。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战斗的！」

　　如果没有Fllay，没有Fllay一直陪着自己，哪怕是虚伪的存在，——他也早就活不下去了。

　　为了逃避无法守护的痛苦，为了逃避与自己的同胞、与Asuran战斗的痛苦。死死地抓着Fllay这根救命稻草。但结果受到伤害的，却又何止一个人。
　　Kira不无自责地恨起自己，那时候的他竟然是这般的浅薄、懦弱与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