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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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睿走后简维才意识到今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戏剧性的故事。
二十一年来她的首次动心，竟然是以传说中一见钟情的方式出现的。而她毫不犹豫对那个人表白后，随即就遭到了拒绝。
这段一波三折的经历前后总共还不到三分钟，简维觉得自己人生里这第一本爱情故事委实也太精炼了，翻开书皮就是封底。
她当然不会同意。
简维坚信二十一年来的心如止水，只是为了能邂逅这样一个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有宿命的感觉。
既然这个人出现了，她绝对会牢牢抓住不放。
回去后简维立刻把三个死党召集起来，说明了在舞会上遇到了命中人的情况。当然自己太过紧张用了“王小花”这个假名以及表白遭拒的事都被隐瞒过去，因为她早能想象如果一说出来几个人准会捶着桌子笑到流泪。
袁烁听完她的描述大致已经猜到了是谁，第二天就带着一叠资料来报道。
简维看到复印的档案里那张黑白证件照，眼睛一亮：“就是他！”
“眼光还不错嘛，邵睿这家伙在我们学校人气还可以。”袁烁哗啦啦翻着资料充当着解说员，对着简维卖关子：“其实这个人成绩一般相貌一般家里财势也一般，大家知道为什么他还会有人气吗？”
好学生季未颜立刻乖乖地问：“为什么？”
简维不理他，把资料抢过去迫不及待地翻起来，上面大多是邵睿的家庭背景，关于他本人的信息很少，用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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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烁继续神神秘秘地解释：“据说这小子是石头心肠，被他拒绝的MM们已经排到三十二号了，好像其中还有几位让我都搞不定的系花。”他摆了个自以为很有型的Pose，“你们说他哪里比得上我帅？”
罗小羽滴溜溜转着眼珠子：“这么说咱家维维看上了一位不近女色的道士？”又想起自己曾把简维形容成师太，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还真是绝配啊。”
未颜瞪着迷惑的大眼：“不会真的不近女色吧？”
“那也不至于。”袁烁补充：“我们班的班花曾是他的中学同学，说那小子一直就那样，性情冷淡不易接近。”
罗小羽掩嘴偷笑：“只要不是性冷淡就好，不然以后我们维维怎么办？”
简维在小羽头上敲了一记：“乱讲话！是不是被袁烁带坏了？”
袁烁赶紧大喊“冤枉”，发现谈到邵睿时简维一脸认真的样子，敲着桌子问：“简维你不会想来真的吧？那可要做好被拒绝的打算。”
“乌鸦嘴！我们维维亲自出马，还怕那个邵睿不投降？”
简维低头继续翻着资料，谁的话也没有回应。事实上昨晚她已经成了被邵睿拒绝的三十三号，也没有更坏的准备了。
伸手在那张复印出的证件照周围划了划，简维最后开口：“袁烁，你只要帮我多制造跟邵睿见面的机会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们全都不要打听，也不要插手。”
她抬头，眼里光芒流溢，豪气万丈：“这个男人，我追定了。”
邵睿不是班里的活动积极分子，朋友圈也并不大，无非是跟父母特意指定的、家族里跟自家生意有关联的几个富家子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交情。
袁烁查到这一点，动用了一切能利用上的关系，威逼利诱着那几个富家子弟不管真假隔三差五就摆生日宴，场场必须要请到邵睿。
场场必到的，自然还有简维。
特意交代过袁烁她的事不要任何人插手过问，所以宴会上其他公子哥儿们也都拿她当隐形。
参加第一场生日宴的时候，简维计划焕然一新以真实的身份重新跟邵睿认识。收拾一番后她和第一次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即使邵睿还记得上次唐突向自己表白的邋遢女生，也不会想到就是她。
但是简维低估了邵睿的的记忆力。
当她矜持地走到他面前准备重新介绍自己时，邵睿看着她淡淡一笑：“哦，原来是王小花同学。”
简维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宴会上她谁也不认识，邵睿也喜欢独自坐在角落。不知道是不是“王小花”这个名字太有喜感，还是两个人都不太合群有点相似，那天邵睿居然对着她微笑了两次。
后来简维无奈地将错就错，继续用着那个令人发笑的名字，“偶遇”着参加每场生日宴的邵睿。
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见面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罗小羽整天问她有没有攻城成功，袁烁也隔两天就打电话问情况，简维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等着。”
她心里也很急，但一直找不到一个能跟他独处的突破口。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邵睿果然一次也没有带过女伴。
简维找罗小羽借衣服准备参加第四次的聚会时，罗小羽和未颜正双双垂泪坐在电脑前重温《蓝色生死恋》。
罗小羽咬着纸巾扭头对简维说：“看看人家承宪哥哥演的这种痴情男人，要是让我遇到叫我得绝症也甘愿！像邵睿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你都倒追了他还不领情，不如早点放弃得了！”
简维无语地朝电脑屏上那对在海边相拥的情人抛了个白眼，却忽然想：邵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照例在一处角落发现了邵睿，出乎意料这一次是他主动跟她说话：“好像我认识的这些朋友正好也是王同学的朋友，我们似乎很有缘分。”
简维勉强笑着，明知道这是个拙劣的方式，却死不承认：“是啊……真是好巧。”
“不知道王同学是哪家的千金？”
“……”
这可不能再随便编了，能跟这些富家子弟有来往的肯定也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说出某个家世邵睿很容易就能查出真伪。
邵睿的眼神淡漠中带着犀利，像藏在匣子里的暗箭。
简维嗫喏着，一时答不上来。
好在到了切蛋糕的时间，寿星童鞋招呼大家都去大厅，才暂时免了简维的尴尬。
端着分好的蛋糕她却没一点胃口，频频偷看着邵睿是不是已经对她起疑或是生气了。
邵睿发现了她的目光，有些好笑：“怎么不吃，难道看中我手上这块了？”
简维脸一红，慌忙找个借口：“不，不是……是我的胃不好，不能吃太甜腻的东西。”
邵睿居然异常体贴地帮她端了一盘水果：“那吃这个吧。”
简维心里一热，他难道喜欢柔弱的林妹妹型？
饭后简维发现邵睿往外走，慌忙跟上去：“你去哪儿？”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吧？
“这里很闷，出去透透气。”邵睿回过头，看到她殷殷的样子眸光一闪：“要一起吗？”
简维受宠若惊使劲点着头，觉得自己如果是只小狗，早摇着尾巴去蹭邵睿裤腿了。
一出了门，冰冷的寒气就直往脖子里灌。
简维匆匆跟着邵睿出来，也没顾上去取外套，缩着脖子走在他身边。邵睿穿得也不厚，但后背挺得笔直看不出一点冷意。
两个人沿着后院的小花园散着步，这场面简维早YY了太多遍，现在就是和他在北极吹暴风雪也心甘情愿。
走了一段路邵睿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身说：“这些生日宴参加的是不是很辛苦？看了你似乎花了很多心思接近我，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
简维一愣。原来他叫她出来是要再拒绝她一次？果然——
“王同学，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再对你重申一遍。”他淡淡看着她：“我对你……”
“邵睿！”简维突然打断他，绞着衣服低下了头：“你都是像这样狠心拒绝每个跟你表白的女孩吗？”
邵睿仍平淡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她慢慢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泪，冰凉的水泽被寒风一吹像小刀一样刮在脸上。
简维从进了学校就再没哭过，平时看苦情剧时小羽和未颜总是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指责她怎么就没感情。简维总觉得为电视里的人掉豆豆太不值，即使演得再真，仍是假戏。
而自己第一次入戏，就不知不觉泪湿衣襟，简直心痛无比，没法形容。
而邵睿居然还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把独角戏唱完，像上次一样说声“抱歉”就潇洒离开。真是，真是可恶的铁石心肠！
简维哀怨地看着他，脑子里瞬间居然想起了《蓝色生死恋》里那个娇弱的女一号。她心念一转，不由自主地说出口：“邵睿，如果我说我得了绝症，你还会忍心拒绝我最后的要求吗？”
其实这种谎言简维也不是没想过，一是觉得太幼稚，二是一直对自己还有些信心，觉得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强迫一个男人。但是现在邵睿明显地要第二次拒绝她了，权当自己一时赌气胡言乱语好了。
没想到邵睿居然有些动容地怔住了。
他静默了片刻，沉声回答：“如果是真的，我可以考虑。”
这下轮到简维呆住了，半晌才明白自己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如果她说只是个假设，邵睿必定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估计不会再给她第三次表白的机会。如果她说是真的……这样用欺骗换来的，又怎么会是真正的爱情？
但是没有再多的时间给她考虑，邵睿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简维立在寒风里，刚哭过的眼睛被吹的已经有些红肿。她伸手在自己冰凉的脸上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颤抖地说：“我……是胃癌晚期。”
她直视着邵睿的眼睛，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最多还不是被嘲笑着再拒绝一次。简维想反正之前已经骗过他，连名字都是假的，再弄个假病情也无所谓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是遭拒绝的份，如果侥幸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也是只赚不赔。
简维虽然倔强地迎着他探究的眼神，心里已经悲催地在想着失恋后该怎么发泄了。
但邵睿忽然低低叹了一声。
他收回目光，侧过身轻声说：“你身体不好，这么冷就不要站在外面了，跟我进去吧。”
幸福忽然从天而降，迅猛得让简维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邵睿突然就相信了她有绝症，既没要她出示什么证明，也没带她亲自去医院检查过。即使简维清楚他跟她交往，是建立在同情的基础上，并不是真正的爱情，但她已经很满足。
不管用了什么方式，重要的是他终于能陪在她身边。
邵睿并不是每天都来见她，两个人只是隔三差五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平淡而温馨。但他的电话和短信却是每日必有的，一日三餐准时提醒她要认真吃饭，睡前一定会跟她聊上几句然后道晚安。
这种细腻而温柔的方式很快就感动了罗小羽他们，袁烁简几乎要对简维顶礼膜拜了：“老大，果然还是你厉害！那种传说中的怪物居然不出一个月就收服了！”
而各中滋味是甜是苦只有简维最清楚。她和邵睿仿佛有默契似地都没有对外宣扬过两个人的关系，简维也勒令好友们要把她和邵睿交往的事守口如瓶，只说目前他们的关系还不方便公开。
那个寒冬成了简维有生以来出门次数最多的冬天，幸福成了驱寒的最佳良药。
在罗小羽再三强烈的要求下，简维只允许他们见了邵睿一次，还是隔了几米远的距离。罗小羽他们三个人在一桌，远远看着那一桌上邵睿细心给简维夹菜盛汤，最后终于一致通过了对这个称职男人的验收。
可惜他们漏听了从邵睿口中温柔叫出的那个名字，叫做“小花”。
简维每每听到那个太过喜感的名字时都是一身鸡皮疙瘩。比如两个人单独相处正煽情的时候，邵睿总是会低声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煞是好听，但发出“小花”那两个音节时，简维觉得再浪漫的时刻也遭到了破坏，浑身都想抽搐。
该死的小花。那个假名字夺了她唯一还带着真实感的温存，因为他对她少有的珍稀的情意，全被冠在了那个杯具的称谓之下。
她却有口难辩。
但有时候简维又会有种错觉，邵睿对她的好并不是作假的。一起吃饭时他会认真耐心地挑出对她的胃不好的菜类，散步时总会把她护在路的内侧，分别时一定记得把她的外套扣子和围巾都系好。她相信如果他肯真心对一个女孩，一定会是个好男人。
每次要说再见时简维都窝在他怀里好一会儿不肯松手，发狠似地环着他的腰，脸上有某种说不清的绝望神情。而邵睿从不拒绝她，任她紧紧抱着，最后再不甘愿地主动放开。
其实简维明白，在这段暧昧有余爱情不足的交往里，邵睿一直都清醒地站在场外，沉沦迷惑于其中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邵睿虽然对她的饮食生活体贴入微，却从未问过她的病情恶化到了哪个阶段。仿佛一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陪她完成这出戏而已。
直到两个人的关系持续了半年后，某天他忽然问她：“你的病情怎样了？”
简维知道他这是在提醒，游戏该结束了。
一夜失眠后，第二天一早她便约他在校外的小树林见面，谎言说的简洁平静：“还剩下一周的时间了，家人会陪我一起回老家。”
邵睿也格外的冷静：“不要我陪到最后吗？”
她摇着头，轻巧一笑：“最丑的样子怎么能让你看到。”事实上这半年来她真的消瘦了不少，身体健□□病的却是心。
邵睿探手过来，轻轻搁在她头顶：“小花，这段日子我很快乐。”
简维抬起头估算了下，此时以她看他的高度刚好是四十五度角的大小，只是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算不算带着明媚的忧伤。
想到这些简维咧嘴笑起来，艳丽的朝阳穿透树叶在他头发和肩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轻轻晃动着，像一粒粒跳舞的钻石。
她目光清澈：“邵睿，我们吻别好不好。”
邵睿低头看着她，语气微微有种软化：“小花……”
“别再叫那个名字。”她果断制止了他，踮脚勾住他脖子，拉下他的头。
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但简维觉得这是唯一一个他没有置身事外而是投入了感情的吻。带着温暖而干净的清甜。
果然很销魂。
邵睿直起身，温柔地摸摸她的发：“再见。”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过了身。
简维笑了笑，对着他的背影说：“邵睿，我爱你。一直。”
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下，踩着稳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她也故作潇洒转过身，刚迈起脚却已经泪流满面。
这就是简维一直埋在心底的那段恋情。
袁烁听简维大致讲完这段往事，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王小花……哈哈，你居然起了个这么宝贝的名字！花花……哈哈！”
简维早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板着脸等他笑够了，才又把今天在玻璃小楼遇到邵睿的事也说了个大概。
“你觉得我当年那场骗局是不是也很过分？”
“首先，我觉得今天邵睿肯定认出你了。”
袁烁笑岔了气，揉了一会儿肚子才说出自己的想法：“很明显邵睿两年前也知道你‘花花’的身份是假的，以他的本事，不会查不到你就是简维。但是他居然甘心陪你演了半年的戏，这又说明什么呢？”
简维没好气：“我要是知道还用这么大费周章地问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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