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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巷子中的阴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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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节课相识后,温越和艾欢组成了固定小组,两人互相占座,越发熟悉起来。
周五最后一节课,温越提前占好了位置,直到上课铃打响近一刻钟,艾欢才姗姗来迟。
“还好今天没点到,不然被老卡抓住你就完了。”温越漫不经心地按压笔盖:“又迟到,又是因为你那两个弟弟?”
“嗯,弟弟他们那边……有点事耽搁了。”
艾欢身上每天的幺蛾子一准是那两个弟弟作出来的,温越这段时间都要听厌了,其实嘴巴上叫着弟弟,不过就小几个月罢了。
“他们又让你干嘛?”
艾欢摇头:“没事温越,我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啊?”温越想到就来气:“已经影响到你上课了,今天是十五分钟,以后就会变成一小时,一堂课才多久啊,还读不读书了。”
“真没关系。”艾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出了一部分真相:“其实,以我这样的身份,本来就没办法进西维读书,如果不是弟弟他们在父亲面前说好话,我可能……都来不了西维,替他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温越哼了一声:“他们那才不叫替你说好话,我看就是单纯想要个可以在学校随意使唤的人,你别傻了!”
艾欢笑了笑,不在乎的样子:“对了温越,今天月末,我要回家了。”
“回家?”温越疑惑:“你不是每天都回家吗?”
“回我母亲家。”艾欢解释:“不是父亲那边,是回母亲的农场,一个月才回一次呢。”
农场……
温越有些恍惚,想当初他也是在郊外农场,也是和母亲住在一起,想到什么,他倏然从口袋拿出了手机。
找到了通讯录第一个存储的号码。
犹豫了半响,温越在短信栏打下三个字,按了发送——
【陆御权。】
只有三个字,没说任何话,如果陆御权回了,他要立马问母亲的消息,到底有没有在打听呢,这都过去多久了。
等了片刻,没人回复,温越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也是,大忙人,兴许手机都不在自己身上,可能哪个助理秘书给拿着也说不定,单单看见“陆御权”三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或许不会转达。
“农场一般是在郊外吧,离西维远吗,你怎么回去?”
艾欢嗯了一声:“的确有点远,不过周五嘛,明天又没事,也不用着急。”
温越下意识问:“你父亲那边呢,不派人送你吗?”
艾欢只是笑了笑。
温越思绪还停留在发给陆御权的那条信息上,没注意艾欢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最后有点心不在焉道:“那你注意安全啊,有事给我打电话。”
……
下课后温越和艾欢道了再见,直接上了车,他央求胡德先送自己去转角书店买个双肩包,以后好放书本之类的东西。
胡德不太赞同:“陆家有专人负责采购,您不需要自己去。”
这可是放风的好机会,就算是只能在书店里逛逛,温越也不想放过。
“我想自己挑一个。”他固执道:“您难道不信我?上次说好了送伞,送完就立马回了,我没有乱来对不对?放心吧,只要几分钟。”
说完也不等胡德回答,温越拍了拍座椅:“停停停,哎呀胡叔,快停,已经到了!”
胡德没办法终是停了车,但仍然很不赞同。
车都停了。
温越哪管那么多,推开门就往下跳,“胡叔,快啊!”等在下面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手上一分钱没有,必须等着人付账。
胡德无奈,但放任温越一个人进书店更不可取,最后还是两人一起进了书店。
温越不过是想给自己争取几分钟时间,可以像曾经一样自由自在闲逛书店,他逛完挑了一个合心意的包,让胡德结了账,往回走:“你看,我没乱来吧,说了只要几分钟。”
一顿饱和顿顿饱温越还是分得清的,他可没胆子乱来。
书店正好坐落在一个十字路口旁,一条路宽敞平坦,路上车水马龙,另一条路则逼仄狭窄,林荫遮掩间,只看见一两个人影,且人影……很是熟悉。
真是巧了。
又是艾欢。
omega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低垂着头,极为专注脚下的样子。
“上车了。”胡德等在一旁,提醒道。
“来了。”温越收回了目光,正想过去,回身看见一个中年alpha要从自己身前穿过。
alpha胡子拉碴,脸色涨红又浮肿,浑身穿得破破烂烂,手中还拿着一个酒瓶,摇摇晃晃地走着。
胡德投来警觉的目光。
温越闻到浓烈的酒气后下意识挡住了鼻子,用眼神示意胡德没事,停下了脚步,等明显喝大的中年alpha走过后,才上车。
温越落座后又瞥了一眼,中年alpha时而停下仰起头喝几口酒,一步三摇地朝小路走去。
车发动后一路驶向利亚花园,温越将书本都放进了新买的书包里,随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陆御权还是没有回消息,甚至消息依旧显示未读。
大忙人。
温越嘀咕了几句,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会儿,经过删删减减,又打下了一行字——
【陆御权,我是温越。】
刚刚点击发送,屏幕上弹出一个来电号码。
艾欢?
温越还没来得及接听,电话却挂断了。
奇怪,艾欢不是要回农场吗,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摁了回拨,温越等着对面接听,结果三次通话请求都提示已关机。
可明明就在一分钟前艾欢刚刚打了电话进来!
温越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道:“胡……胡叔。”
“怎么?”胡德偏过头。
温越原本想说回刚才那家书店看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倏然想到了那个中年alpha,他喝了酒摇摇晃晃,不就是走向艾欢走的那条路?!
一瞬间,温越如遭雷击电打。
他激动道:“胡叔!掉头,刚刚那个醉酒的alpha!我同学还在那条路上!”
“今天周五。”胡德倒是意料之中的平静,他看了眼时间,拒绝道:“您下课是五点半,现在将近六点,大人让我们六点半之前赶到家,已经没时间绕路过去了。”
“不行!必须过去看看!”温越不敢细想,那条路本就狭窄荒凉,前前后后根本没人,要是那个醉酒的alpha真撞上了艾欢……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一定是出问题了!
不然艾欢怎么会打了电话过来又突然手机关机呢!
“有可能只是您想多了,光天化日,您的同学不会有事。”
“他都给我来电话了!可我没接到,现在拨过去已经关机了!”温越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见车依旧维持原速向前行驶,阻止道:“停车!胡叔停车,赶紧停车!要么现在就掉头送我过去,要么现在就停车,我自己走过去!”
胡德没说话,也没停下动作。
“胡叔!”温越攥着拳头,“您送我回去,求您了!您刚才看见那个alpha向我走过来也紧张了是不是?怎么换了人您就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不会有事这种话呢!”他一手死死掰着车锁想要打开,一手拍打着窗户:“掉头!快点掉头!要么就放我下去!你再这样我就——我就砸窗户了!”
胡德叹了口气,踩了刹车:“您要过去可以,但是必须请示大人。”
温越表情一滞,语气焦急:“不行……陆御权不会同意的。”
胡德神情严肃:“必须请示大人。”
请示请示,就知道请示!
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执行机器!
请示陆御权那和不能去有什么区别!
“你把责任推给我不行吗!”温越实在是和眼前的人说不通,争执起来破罐子破摔:“行,可以请示,但是必须先把我送过去。等我下车之后你再请示,就说拦不住我,跑丢了,后果我自己承担!这总可以吧!”
“胡叔,算我求你了,这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
胡德再度陷入了沉默。
没多久,车终是调转了方向,停在书店旁的十字路口边。
“你请示吧。”温越说完拿着手机直接跑下了车。
“等等,我陪您一起。”
“等不了了!”
温越脚步不停,顾不了胡德在说什么,心急如焚地顺着小路一路找过去,不忘继续给艾欢拨电话。
关机。
依旧提示关机。
“艾欢!”
……
“艾欢!”
温越越发焦急起来,嘴中开始大声呼喊名字,小道甚至荒凉到传出回响。直到越往下走越冷清,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他骤然踩到几片碎掉的玻璃渣。
捡起后紧紧捏在手中观察。
绿色的……
这是酒瓶子!
这一定是酒瓶子!
“艾欢!”温越立即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猝然发现小道旁还延伸出一条更细窄的小路,或者说是条破旧的巷子!
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像是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指引,温越放慢步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艾欢?你在里面吗?”
“唔唔——”
“艾欢!?”温越心头一紧,有人在挣扎!里面有人!甚至还有衣物在地上拖动摩擦的声音!
温越额头早已冒出了热汗,他快速地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走到巷子底,就在最尽头,看见艾欢被一个中年alpha压在身下!
果然是那个男人!
那个醉酒的alpha!
“你干什么!”温越红了眼,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住手,给我住手!”他一把扯开摇摇晃晃的男人,连忙跪蹲在艾欢身边。
omega一张脸早已红肿不堪,嘴角甚至有渗血,泪水布满了整个面庞,声音微弱,带着哭腔:“温……温越。”
“没事了,没事了。”温越想替他检查伤口,又怕碰痛了他,手足无措道:“我来了,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艾欢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温越伸手去扶:“来,能起来吗,我们先起来,去巷子外——啊!”随着后脑勺传来尖锐的刺痛,温越没能扶起艾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扯着头发摔在了地上。
“妈……妈的,你是谁!”醉酒的alpha喷着唾液沫,看着突然闯入的omega,一把拉开他两只挡在脸前的手,“敢坏老子好事!妈的,让老子看看,挡什么挡!老子今天就把你们一起上了!”
温越垂着脑袋,挥舞着手胡乱挣扎着。
“哟。”醉酒的alpha一愣,看见一张嫩生白润的脸,顿时目露淫.邪,他痴痴地自言自语道:“今天真是撞大运了!就你了!”他说着猛扑下来,骑在温越身上,钳制住温越的手就欲啃咬亲吻他的嘴巴。
温越扭过头抵死不从,一只手死死攥住手机,另一只手护住脑袋,就在alpha一张横肉满布的脸凑得越来越近时——
突然响起一声大而沉闷的肉.体砸地的声音。
身上的疼痛感突然消失了。
巷子里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温越浑身颤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绝对意料之外的人——
陆御权。
陆御权怎么会在这里……
温越心脏猛地快了一拍,颤抖得更厉害了,既有看见陆御权之后难以自控的委屈,又感到无边的恐惧和害怕,这两种情绪混杂着将他撕裂。
醉酒alpha被狠狠掼在地上后吐出一口鲜血,痛得在地上打滚呻.吟,早已没了威胁。
温越低着头,正想缓缓从地上爬起,突然听见陆御权冷声道:
“跪下!”
温越打了个寒颤,倏地将目光投过去,只见alpha脸色森然,并不是在对他说,而是……
而是对巷子口匆匆跑来的胡德!
这个替陆家付出近半辈子生命的beta管家,第一次露出中年人的佝偻,他脸色颓然,咚地一下跪在了自己家主面前。
陆御权闭了闭眼,道:“我不用其他方式罚你,但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对你最重的惩罚了,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奴隶知错。”
胡德低着头,肩膀塌陷,默跪在巷子口。
看见这一幕,温越感到自己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酸涩疼痛得欲落泪。
胡叔……
胡叔因为他,被罚了……
温越摇着头,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是的,都是因为他,不怪胡叔,他可以来认错,他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