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64、第 64 章

　　会议结束后，3号女巫和4号游侠走到了柳戈面前。

　　3号女巫温柔地笑道：“柳戈，你记起来了。”

　　是的，她记起来了。虽然面前的3号、4号模样变了许多，柳戈甚至在3号女巫脸上看到了皱纹，4号游侠也显得成熟了许多，但是她能看见曾经自己与她们并肩作战的画面。

　　“艾丽、陈澈，我能看见不同时间线的你们，虽然很模糊但我看到这条时间线的你们走得最远。”

　　4号游侠正是陈澈，她上前给了柳戈一个拥抱：“我们一直在等你觉醒。”

　　艾丽和陈澈都是曾经跟她一起走到第2层的同伴，她们那时多么天真地向往着第1层的彼岸，不是因为向往再次往生，而是因为可以离开灯塔。事实证明最终一切都是骗局，她们忍受了整座灯塔社会权力结构上的倾轧，可最终得到了什么？

　　她们只得到了一个真相：所有的灵魂都是实验体。作为实验体的她们，只能被动接受，不能主动选择。

　　艾丽和陈澈当时深陷绝望之中，在她们精神趋于崩溃的时候，柳戈选择站出来反抗。

　　艾丽记得很清楚：柳戈逃出实验室的时候，柳戈对自己说道“我会在反抗命运的时候真正成为自己”。

　　直到今天，柳戈觉醒过来站在了她面前，这就是反抗命运真正成为自己的时刻。

　　艾丽问道：“从第99层通往第98层的云梯通道将彻底关闭，人造太阳和人造月亮也会熄灭。柳戈，你打算怎么办？”

　　柳戈说道：“云梯本来是建设成为交通工具的，但现在也成为控制底层的手段。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能毁掉从第99层通往第98层的云梯通道，那么我也能毁掉从第3层通往第2层的云梯通道。第2层就是个实验室，在伊甸园解散后，现在居住在第2层的除了巨人意识的寄生体就是皇帝的爪牙，将他们暂时困在第2层也许能为我们争取点时间。”

　　陈澈想了想后说道：“皇帝有自己的飞行器，不过灯塔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飞行器储备数量不会太多，至少不能运送一整支军队。如果只是皇帝带着小批队的黑甲军，那么你也有一战之力，毕竟你手中的权柄比他更多。”

　　在柳戈和艾丽、陈澈说话间，以太向她们走来，他穿过了一层护罩才走到了她们面前。

　　“防护罩用来隔音吗？3号议员，你隔绝物体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但好在我是数据流组成的身体所以还能浑水摸鱼穿梭过来。”

　　听见以太的话，柳戈看向艾丽，艾丽对柳戈解释道：“小心一点没有坏处。很多眼睛在盯着我们看，皇帝第一次见你没有太重视，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察觉了。你的身上有他寻找很久的权柄。”

　　柳戈观察了一圈会议室，她发现很多议员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会议室主席位上的皇帝也没有离场，他甚至兴趣盎然地紧紧盯着柳戈。

　　柳戈能看到皇帝的贪婪。但是没关系，她同样渴望着对方手上的权柄。

　　艾丽看向以太，她转头问柳戈：“你是和以太达成了合作吗？”

　　“是的，我用一个议员席位借了他的时间。”

　　艾丽和陈澈对视了一眼，她们似乎觉得不可置信。

　　陈澈有些戒备地看着以太：“一个议员席位借你几乎无穷无尽的时间？以太，你是看见了什么吗？我们不得不怀疑你的目的。”

　　艾丽看着以太说道：“以太，你有时间但没有实体，事实上你只能看到这条时间线的发展。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柳戈做这样一个交易？如果你要一个议员席位，我想你总是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获得，毕竟你是虚拟网的管理员。”

　　以太纸皮般的身体在陈澈和艾丽质问下有些扭曲，看着以太扭捏的样子，柳戈对以太说道：“交易已经达成了，我不会反悔，但是你要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好吧，”以太先是用数据流加密了艾丽设置的防护罩，然后才对她们解释道：“我确实看见了这条时间线。我会死于这片三维世界的坍塌，所有灵魂生物都会随着意识海的崩溃成功离开，但是除了我，因为我没有实体。我只有成为四维生命才能避免这种结局。”

　　“你们两个都是高维观测者，那么应该知道议员席位不仅代表着投票权，还是一把通往四维生命的钥匙。99个议员席位代表着99个实验体观测位，通过虚拟网你们可以借助巨人的时间线进行推演，相当于可以看到部分的时间线。这是你们向四维生命演变的通道，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要借助这个观测位获得巨人设置的议员虚拟形象，最终演变为实体超脱出三维生命的范畴。之所以选择和柳戈合作，是因为我看见了最终打败巨人的就是柳戈。”

　　柳戈提问道：“通过虚拟网可以借助巨人的时间线进行推演吗？那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见过巨人的时间线？”

　　“因为你已经有了巨人植入的权柄，你拥有了自主观测权。你是巨人实验下的第一个半成品，皇帝是第二个半成品。但是在你们之后，巨人放弃了给予可以直接改变生命本质的程序，而是设置了议员席位作为实验体观测位。祂吸取了你叛逃的经验，认为只有借助祂时间线成长起来的生命才不会背叛祂。祂计划先同化，再吸收，你和皇帝是唯二拥有自主观测权的灵魂，但是巨人已经牢牢掌控了皇帝，所以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柳戈听完以太的话陷入沉默，她在思考以太这段话背后的含义。

　　“所以说只有我才能打败巨人、拯救大家吗？夺回皇帝手上的【现在】权柄，完整那段可以直接改变生命本质的程序，再实现生命层面的升维？但我不理解，权柄到底是什么？”

　　以太回答道：“你可以将权柄看作是打开时间纬度的钥匙，你已经通过【过去】、【未来】权柄获得了两段圆弧，再获得【现在】的圆弧，你所有的时间线就能变成一个圆环。”

　　“假设你是一个固定在三维空间中的三维物体，在时间线变为圆环后，你就可以成为任意时间线的任意自我。这一刻你可以出现在地球中世纪的欧洲宫殿，下一刻你可以出现在星际遨游的太空飞船中，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站在渺无人迹的陌生行星上眺望远方的恒星。”

　　以太说完，他绕着柳戈转圈，认真看了她很久。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实我很好奇，那个接近成功又叛逃的实验体为什么会是你？实验成功本身就是亿分之一的几率，但是植入权柄还能成功叛逃更是一种小到难以言明的几率？在你之前，失败了太多太多的实验体，直到你的到来改变了一切。哪怕是皇帝作为半成品的实验成功，那也是建立在你的实验成功基础之上的。所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你？你虽然灵魂很坚韧，但这么长的岁月里我看过比你更坚韧更执着的灵魂。难道这就是命运的不可捉摸吗？”

　　此时，艾丽站了出来，她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命运的不可捉摸，而是一代代的灵魂抗争刻入群体基因传承了下去。这种灵魂抗争延续到了柳戈的身上，而她正是顺应群体基因的选择。”

　　“柳戈，你不是孤独的。当然不是只有你才能打败巨人、拯救大家，而是所有的我们都会与你站在一起，我们是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