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痴人之爱》清徽旧梦

26、26

　　时间转眼就到圣诞了。

　　霍格沃茨礼堂又装修成新面貌示人。玫瑰红般华丽的地毡铺满地板，墙壁上处处挂着槲寄生与常春藤编织成的花环，穹顶悬挂的白蜡烛变成三四层高的奢丽水晶灯，碎钻被铁丝衔成一串串别致的弧度，于半空中下垂。
　　在学校城堡走廊里穿行的学生们俱是满脸欢容。三强争霸赛例行的规矩，主办方提供地点举办一场圣诞舞会，促进不同国界的巫师相互交流，魔法部裁判团中人自然也不能缺席。

　　你挽着盖文的肩膀走了进去，教师们依然在最上首排了一排长长的座位。而你的位置该死的又是夹在盖文和小巴蒂中间。

　　……人麻了。

　　在你们夫妻俩一同走过去的时候，穆迪本是不经意般往你们的方向随意一瞥，手上还在不紧不慢地拔着酒瓶塞子，准备往嘴里灌入一口，但动作却在望见你的那一刻顿住了。

　　你今夜风采焕然。出门前康奈利特地嘱托过，在别国巫师面前，你们代表魔法部过去，千万不能丢了面子——这里指的当然不止是魔法部的面子，还有福吉家族的。所以你特地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梳妆打扮。
　　你肤色白皙，曲线曼妙，便特地挑了一袭血红色紧身礼裙为衬，外罩雪白貂皮披肩。珠片层层叠叠顺着垂感十足的布料下落，宛如香槟之海上翻卷的阵阵潮汐。四圈圆润的六厘巴洛克白珍珠缠绕在你的脖子上，珠串边缘的白珍珠上做了染色工艺，串联四条长短不一的鸽血红玛瑙穗子，仿佛是美人舞会上被嗜血的德古拉用尖牙噬吻，流下几行绝艳血珠。

　　“夫人今天打扮得很好看。”穆迪嗓音晦涩，话落匆匆移开视线，掩饰般往嘴里灌入一口“酒”。

　　“多谢赞美。”你礼貌地说。

　　盖文倒是对此感到得意，颇为趾高气昂地侃侃而谈：“那是当然。这条裙子是脱凡成衣店为多琳量身定制的，价值八千金加隆，项链就更加昂贵，珠宝大师柯洛克的孤品，用三万加隆拍卖来的！”
　　你露出一个适合花瓶的标准微笑。

　　穆迪的视线不断在你和盖文之间游移，你看得出来，在盖文高谈阔论炫耀价格的时候，穆迪的嘴角微微下瞥，遍露不屑。只是目光转向你时，他又难以自控地表露出迷恋。

　　你错开目光，拉着盖文往里走，不想回应什么。
　　主要也是没有意义。

　　晚宴通常会用一顿足够美味的佳肴作为开场，用完晚餐，舞会的高潮才算正式开始。随着邓布利多挥动魔杖的动作，礼堂之内凭空出现了一个舞台，各类管弦乐器一应俱全流畅的华尔兹随之响起。
　　你的第一支舞是和盖文跳的，毋庸置疑。紧接着巴格曼也来邀请你，你又与他跳了一段。老克劳奇今天没来，由他的私人助理珀西代他出息。那名年轻的红发男孩迟疑了好一会，朝你伸来了手。

　　“希望这不冒犯，夫人。”
　　“当然不，这是一个人人同乐的舞会不是吗？圣诞快乐。”

　　跳完之后，你寻了个香槟杯垒高的台后躲了起来。盖文正在与其他女士共舞，一时理会不上你，说实话，这种场合你们一般也是合跳完开场舞后便各玩各的了。你刚端起高脚杯，打算嘬饮一口红葡萄酒润润喉，身后便传来了那道熟悉的木头假腿敲击地面的声音。

　　“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穆迪在你身后说。

　　不用回头，小巴蒂的脸都能清晰刻骨地映照在你的脑海里。

　　声音是穆迪的声音，伸来的手是穆迪的手，视线是小巴蒂的视线，暗流涌动弥漫空气的心思却是属于你们的。

　　“当然。”在被赋有特殊交际意义的舞会上，没有人会无故拒绝另一个人的邀请。你放下酒杯，微笑着转过身，将手掌搭在他的手心上。

　　在你的指尖触及到他掌心的时候，他的手掌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抖了抖，而后若无其事地握住你，引你入舞池。

　　在成年人的社交场上，总不会存在特别僵硬、恶劣到使人尴尬得无法自处的情况。正如此刻，上次你们见面时气氛降落到冰点，现在却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互相挂着符合节日气氛的笑容，你将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手掌紧紧贴合你的后腰，你们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

　　小巴蒂的舞技很好，但穆迪却显得笨拙又生疏。你们曾经在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各种舞池上相拥着转过一圈又一圈，彼此早已对对方的舞步烂熟于心。

　　明明眼前拥抱着你的小巴蒂不是从前模样，你却恍惚间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和他在圣诞舞会上相拥起舞的模样。

　　那时是在伯斯德庄园的会客厅，你也是穿着一身红裙，在你们走到舞台中心的时候，家里的小精灵贴心地把舞池的灯光调暗，微醺的橘黄色氛围，视线正中只有那个专注凝视着你的金发青年。那时你的舞技还不算特别好，几乎全程是跟着小巴蒂的节拍动弹的，他抬起手臂，你便在他掌下转圈，让红裙转成层叠飞舞的红浪，他往前伸手，你便顺从地随着他的方向转去，然后倒在他的臂弯里。
　　舞到后来，身边的宾客仿佛都已远去，天顶垂下来的温馨亮光似乎只属于你们二人。小巴蒂收紧手臂，你便被动地往他怀里靠，炙热的掌心从你戴着轻纱长手套的手肘处往上抚摸，一路握到抵在他胸前的手掌上，单薄的裙装面料摩擦，微凉的气温下唯有彼此身上的热度在互相传递。
　　乐队的旋律是在此时逐渐变慢的，煽情无比，缓慢悠扬的韵律中，无论做什么都自然而然地带上一股调情的意味，气氛逐渐升温。小巴蒂凝视着你，微微垂头，你难为情地闭上眼，于是原本想落在你丰唇上的吻轻轻一偏，像是落叶一样坠到唇角。

　　“你在想什么？这时候走神？”

　　美好的昔日回想在这一刹破碎了，斑驳碎片拼合成今日面目全非的模样。

　　穆迪掐了掐你的腰，眼神幽愤，声音不满。

　　你匆匆地眨了两下眼，覆下眼底的情绪，恢复成礼貌疏离的模样，淡笑摇头。

　　“没什么。”

　　“真的？”他不相信。

　　“这么盛大隆重的时候，我能走神想什么呢？”你反问。

　　穆迪恹恹地皱起眉，趁着无人留意的时候，凑近你低声道：“多琳，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挂着社交面具。”

　　你佯装不解其意，眨眨眼，踩着乐曲的重音向后退，笑容完美得不可挑剔，“教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微微张口，想说什么，你却快他一步抢先开口，声音毫不遮掩。

　　“噢，我只是在想，教授双腿不便，跳起华尔兹来会不会有点勉强？顶不完一支舞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随时可以停下。”这就有点挑衅了。

　　身边投来几道隐秘的目光，自以为不易察觉地打量着穆迪露在外面的假腿。
　　女人的细高跟和丑陋粗糙的木爪义肢交错点地，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的搭配。

　　穆迪眯起眼，借着厚重衣袍的遮挡，他在节奏到他前行的时候，旁若无人地捻动你的腰窝。你向来怕痒，此时禁不住浑身一颤，差点倒进他怀里。但碍于旁边其他相拥转圈的舞者，你只能愤愤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幼稚。

　　接收到你的视线，他反而得意地笑了声：“夫人大可放心。虽然我装的是假腿，但起码还是能上场打架抓捕黑巫师的，跳舞就更不在话下了。”

　　“是吗？可是刚才我看您跳舞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要踩在我的脚上。”你讥讽道。

　　“这怎么会呢？夫人看错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

　　“以及有好几次您都没能踩中节拍。”

　　“这只是太久没跳舞了生疏而已。”

　　“最好是这样。”你冷哼了一声，“这对于我来说还真是特别的体验，毕竟之前我也真没跳过更差劲的舞蹈了。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还是请教授多多加油。”

　　浪漫华丽的华尔兹结束之后就是类似于麻瓜蹦迪的环节了，音乐愈发变快，舞池中男女们纷纷松开了舞伴的手，自己随韵律抖动。这个环节你就没必要参加了，严谨点来说，应该是魔法部来访的官员已经可以适时退场了。

　　你毫不犹豫地松开穆迪的手，准备离开。

　　“多琳。”他在嘈杂喧闹的背景音里低低开口，趁着人影缭乱，隐秘地勾了下你的掌心，急促地留言，“你还在生气吗？”

　　你微微挑眉回头看他：“教授，我不太明白。哦……您指的是上次黑魔法防御课程上的失误吗？我并不在意。”

　　此时他的眼里才终于现出几分迫切焦灼，往来人群不断，他无法走过来，只能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快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然知道。
　　但你只是倒退两步，拉开距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那教授是什么意思呢？恕我不太理解。不过现在是庆祝节日的圣诞舞会，说些别的话应该不太合适吧？”

　　“再见，教授。”你微笑着说。

　　几乎就是你刚回到盖文身边，他就问向你：“刚才怎么和穆迪耽误那么久？”

　　“有些难缠。”你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的，上次听课出了点岔子，穆迪教授认为我对他有什么意见吧。”

　　“那么解决了吗？”

　　“没有呢。我已经解释过我不在意了，但他始终不相信。我无计可施。”

　　“这样……”盖文干巴巴地说，“穆迪的性格是这样的，多疑，认定什么之后就执拗地不会改变，倒是辛苦你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后面我想办法尽量减少你们的接触？”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让你不来霍格沃茨了而已。

　　人群刚穿行过去，穆迪此刻正在拿着拐杖，一步轻一步重地往你们的方向走来，远远听到盖文的话语，他的脸色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用目光死死追逐你的身影。

　　“我没什么意见。”眼角余光是穆迪目眦欲裂的模样，你平静地说。

　　他在颤着手匆忙再度灌下复方汤剂，而眼前盖文缓缓起身，走到你面前，伸出手臂。你挽了上去。

　　又是一次的擦肩而过。你能够感受到穆迪那双有魔法力量的假眼一直在盯着你，但你一个眼神都没往他那边偏斜。你对他说过的，好好想想。

　　希望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小巴蒂自己能够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