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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梅花阵竟然烧成了如此诡异的样子。

      明月心中隐隐不安,对着两位师兄说道:“我们快回去告诉师父。”

      三人回到义庄后,明月就看见任老太爷的棺材停放在大堂中,供桌上放着元宝蜡烛以及鲜果。

      九叔见徒弟们都回来了,问道:“如何了?”

      明月神色凝重,递上三柱香,“……情况有些不妙。师父,您看,烧成这样了。”

      如此诡异的现象,显然寓意着不祥。

      秋生见到师妹这副模样,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明月轻摇头,“我没事。”

      她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好友任婷婷。

      “人最怕三长两短,”九叔朝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道,“香最忌两短一长,谁知偏偏就烧成这样。”

      两短一长,和三长两短放在一起说,一听就是十分不妙的预兆。

      明月着急问道:“烧成这样会怎么样?”

      看到小徒弟如此忧虑的神情,九叔叹了口气,面露不忍地解释道:“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丧。”

      文才见秋生与师妹站在一起,亦不甘落后地挤了过来,试图挤走秋生,秋生自是不肯让开。几番推搡下,文才差点没站稳扑街了。

      两人闹出的阵仗有些大,明月原本严肃的神情险些没绷住。

      文才立定站稳,为缓解尴尬,听到这话便开口问道:“有人丧?是不是任老爷家里啊?”

      九叔看到他就眼冤,见他还要明知故问,平白无故惹师妹担心,瞪文才一眼,扬声道:“难道是这儿?!”

      文才一脸讪讪,住了嘴,神情蔫巴巴的。秋生看着他,摇了摇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救了。

      明月不由替任婷婷担心起来。

      九叔见小徒弟如此心不在焉,便安抚性摸了摸她的乌发,劝慰道:“阿月别担心,我既然让他们把棺材搬回来,那便是有解决的法子。”

      “对了,那副棺材……”明月突然想起棺材被打开时的情景。

      文才听她这么说,便问明月道:“师妹,棺材有什么问题吗?”

      明月摇头道:“不,棺材没什么问题。”

      闻言,九叔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但转头看文才,又一秒转换成了看朽木的表情,“师妹都能看出不妥的地方,可你们两个作师兄的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真是浪费米饭!”

      “明月说得不错。”九叔转而看向棺木,“棺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棺材里的人。”

      经过九叔和明月的提醒,秋生倒也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若有所思地说道:“说来也是,都二十年了,老太爷还这么年轻,一点腐化的迹象都没有……”

      听闻这话,明月这才想起来,她当时觉得不对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没错,就是年轻!

      这具尸体太显年轻了!都已经在地底下埋了这么久,尸身又怎么会到现在还腐而不化?

      这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明月走去棺材旁侧,想要推开棺材盖看尸体情况。

      秋生和文才又哪里舍得劳烦她,见此,便自告奋勇。

      秋生劝说道:“师妹,这种事情还是让师兄来吧。”

      文才认同点头道:“没错没错,让秋生来。他力气大到没地儿使!”

      秋生白他一眼,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便宜了文才,让明月去边上等着后,便又一把扯文才过来帮忙。

      明月站在边上静心等待着。

      秋生与文才齐心协力将棺材盖推开,等到看清棺材内情形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异,异口同声道:“发福了?!”

      明月心中惊诧,急切唤道:“师父!”

      九叔匆匆走来,几人一同看向棺内。

      只见任老太爷尸身面相丰润,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指甲修长锋利,竟微微彰显出阴森的蓝色。

      明月凝眉细看,仔细比对了一番,转头对九叔说道:“师父,他的指甲好像比白天见到的那会儿还长了一些。”

      九叔神色大变,急声催促:“快把棺材盖上!”

      明月从未见过师父露出如此严峻之色,即便是白日在知道风水先生对任家宝地使的手段,也只是比往常严肃、肃穆一些,又哪里会像如今这般。

      棺材被秋生、文才合力盖上。

      九叔语速飞快:“阿月,你去替师父准备纸、笔、墨、刀、剑。”

      所谓的纸笔墨刀剑,指的是:黄纸、红笔、黑墨、真刀和木剑。

      虽然九叔平时不让她接触这些,但她还是知道些许知识的。

      “好。”明月轻声应下,转身去寻。

      文才连忙问道:“师父,纸笔墨刀剑是什么啊?”

      九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让你平时多跟着我学多点,结果学的都吃进肚子去了是吧?成日阿吱阿咗,师父现在忙得很,没功夫搭理你。”

      秋生也无暇理会文才,很快跟上明月,说道:“师妹,我来帮你。”

      “哎,等等,我也来帮忙啊!”文才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急声说道:“师妹,你跟我说要拿什么东西啊!”

      他可不想看到秋生这臭小子跟师妹独处。

      秋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死文才,当什么不好,要当电灯泡!真是煞风景啊!

      几人合起伙来,倒是很快把东西准备好了。

      回到大堂的时候,九叔手里也提了一只公鸡。

      “师父。”明月把刀递给九叔。

      九叔接过,正准备取血,文才又过来殷勤问:“师父,又杀鸡啊?”

      九叔冷眼一扫,文才讪讪住嘴。

      明月将他拉到自己跟前,随手塞了把桃木剑给他拿着,劝道:“文才师兄,你暂时先别说话了。”

      “就系咯。”秋生接话道,帮师父杀鸡的时候又回头看文才一眼,“真系口水多过茶啊。”

      九叔用碗盛好鸡血,开始施展道法。

      明月认真地观看着。

      因为她平日里要忙着学业,加上九叔特意的回避,就很少接触这些东西,很多相关知识也是一知半解。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这么全副武装的样子。

      九叔食指捻米粒,直接穿火而过,火苗与米粒交缠、冒起,他利落一掷,扔去盛有鸡血的瓷碗中,一番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

      火焰迅速扩大,将血液包围。

      见状,明月将墨斗递给师父。

      九叔用八卦镜盖住碗口,只露出小小缝隙,让其顺着间隙缓缓滴落到墨斗线上。

      文才被骂多了,也不敢再劳烦师父,便悄声问明月与秋生,“阿月、秋生,那些是什么?”

      “是墨斗。丝线加入鸡血、黑墨,作法之后,就成了能够克制阴邪的纯阳之物。”明月解释。

      秋生见惯墨斗线,便也知道它的用处,主动问道:“师父,弹在哪儿?”

      九叔将墨斗交给秋生,让他和文才弹在棺材上。

      明月见师父的手沾上了墨血,从口袋里拿出副手帕给他,“师父,擦手。”

      九叔接过手帕,一边用它擦手,一边看向不远处将墨斗线弹在棺材上的两个徒弟,正色叮嘱道:“每个地方都要弹上,千万不能漏弹啊。”

      秋生、文才连声应是。

      明月问:“师父,是不是棺材弹完墨斗就没事了?”

      九叔轻颔首,“可以这么说吧。”

      他拿起供桌上的香烛,边准备点上,边与徒弟们解释道:“人分好人坏人,尸分死尸僵尸。”

      文才弹着墨斗也不忘顶嘴,“人不止分好人坏人,还有男人和女人呢!”

      “……”明月听着,无言地看他一眼。

      九叔正往红蜡烛上借火点香,听见文才乱七八糟的话,冷冷看他一眼,“师妹在这儿,你还敢胡说八道!”

      秋生也教育道:“让你弹就是了,废话这么多。”

      文才委屈地住嘴,又往明月那边看一眼。

      明月偏过头去不理他。

      文才暗叹一口气,和秋生一起,一次一次地把墨斗线弹在棺材上。

      见文才不再插嘴,九叔继续解释道:“而任老太爷的尸,就是即将要变成僵尸的尸。”

      九叔科普了一番僵尸的来源。

      人与僵尸最大的不同便是,人之所以变成坏人,是因为他不争气;而尸之所以会变成僵尸,却是因为他多了一口气。

      人在死前憋气、顶气、翳气到死,就会有一口气聚集在喉咙里,也就是俗话说的死不断气。

      秋生总结道:“所以说啊,做人要争气,人死了最重要的是要断气,否则的话,就会害人害己。”

      明月边听边点头,“确实如此。”

      看来,任老太爷就是死前憋了一口气,再加上蜻蜓点水穴出了差池,才会搞得死后尸变成僵尸。

      “不过,好在有师父在。”明月在知道事情仍有转圜之后,整个人就轻松多了,笑吟吟挽住师父的手,“要不是师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师父最厉害啦!”

      九叔被小徒弟这番甜言蜜语哄得是心情舒畅,原本还想教育其余两个,好让他们别再说这么多废话,专心弹墨斗就是。如今被明月这么一哄,便也不再和他们计较。

      他拍了拍明月的手背,慈爱地说道:“阿月啊,跟师父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明月笑得甜甜地点头。

      师徒两人离开了大堂。

      秋生与文才看着明月与九叔远去的身影,秋生忍不住酸意嘀咕道:“真是父女情深咯,哪像我们,和师妹牵下手都要被师父骂。”

      文才吐槽:“切,别说是牵手了,多说句话,师父都防备得跟什么似的。”

      秋生却想开了,“不过也没办法,换做是我有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也不放心她和男人相处。”

      文才泼他冷水,“还女儿哦,你先过了师父那关再说吧!”

      ……

      秋生与文才在大堂任劳任怨地弹墨斗,九叔与明月这边却是一派温情。

      明月于桌边坐下,见师父在房里翻翻找找,十分神秘地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打开盖子,里面放着六七个蛋挞。

      “师父?”明月惊喜道。

      九叔则关上门,不让那两个徒弟知道,将点心盒子一并推去明月面前,一脸随意地说道:“上次在茶楼,我见你似乎很喜欢吃这个点心,正好今天有空,就去买了点回来。”

      他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什么不甚重要的小事,明月却听得感动不已。

      前几日在茶楼,她自觉表现得不是很明显,没想到师父竟察觉到了。

      她走到九叔面前,半蹲下来,枕在他膝盖上,半晌后,轻声道了句:“谢谢爸爸。”

      九叔怔了下,眼圈有些红,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呀……”

      明月轻轻蹭了蹭他,抬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知道的,私底下才能这么叫嘛,可现在也没旁人呀。”

      说着,她又甜甜地叫了声,“爹!”

      九叔清咳一声,故作正色,却依旧忍不住笑意地应了句:“哎!”

      他把纸盒子都塞给明月,慈祥催促道:“快吃吧,可别被你那师兄们看见了,那两个百厌星,十足十的败家。”语气还有些嫌弃。

      “我才不怕。”明月调皮一笑,“师兄疼我,不会同我争啦。”

      九叔却故意问她:“只有师兄疼你哦?”

      明月起身抱住他:“当然不是啦,最最最疼我的,当然是爹爹你。”

      九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露出欣慰之色。

      随后,就听见明月无比认真地说道:“谢谢您当初把我带回家。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明月。”

      九叔是在一个满月当空的夜晚捡到她的。

      当时的他和师弟四目正好去收服一只黑熊精,谁知道黑熊精没捉到,反而在竹林里捡到了一个小女娃。

      当时的明月还是不记事的年纪,有关于身世之事,还是明月问九叔,为什么她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时候,九叔才告诉她的。

      而也因为捡到她的时候,天上正是满月,月色皎洁,所以九叔就给她取名为明月。

      小的时候,四目道长每每过来,便很喜欢“小月亮”“小月亮”地叫她。

      “是师父该感谢阿月才是,要不是我把你带回了家……”他爱怜地摸着明月的头发,感慨道,“我又哪里来这么漂亮懂事的乖女啊。”

      “好了,先吃蛋挞吧。”九叔说道。

      明月便在他旁边坐下,打开纸盒后,先是递给九叔一个,自己才拿了一个来吃。

      师徒俩吃着点心,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噼里啪啦吵个不停。

      “外面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吵?”明月放下点心。

      九叔却示意她留在屋里,“你继续吃点心,师父出去看看。”

      明月听话地点头。

      只是九叔出去之后没多久,外面的声音反而更大了,还听到了“咔嚓”竹竿断裂的声音。

      明月见师父一直没回来,有些不放心,便抱着点心盒子出去,正好看见秋生冲去门外,而九叔吃痛地抱着头,口中还说道:“好啊,居然敢打师父……”

      明月大惊失色,放下纸盒,凑上前去抱住九叔:“师父,您怎么了?!”

      九叔摆摆手,又忍不住“嘶”了一声,显然疼得不行。

      顿时,她目光凌厉地看向外面,站在大堂门口的文才接收到师妹的眼神杀,心虚地低下脑袋,“不、不关我事,都是秋生……我、我去找他算账,给师父出气!”

      说完,他就快速跑走了。

      “你!”明月气急。

      她跑去找伤药给师父,扶着他在旁边坐下,检查了下伤处发现不严重,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气势汹汹地走出大门。

      另一边,秋生拿了一大把香点上,准备骑车跑路。

      他出来得快,并没有见到从里屋出来的明月,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搞出来的事端被师妹发现了。

      文才拦住他:“你不管我啦?”

      秋生觑他一眼,“哎呀,祸是你闯出来的,要不是你拿墨斗弹我,我又怎么会误拿扫帚打中师父!”

      秋生把呛人的烟香吹散了些,把香插到自行车上。

      可文才哪里敢就这么放他离开,那岂不是要他独自面对小师妹的怒火?

      文才劝道:“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很容易撞鬼的啊!”

      秋生摆摆手,回头说道:“现在这情形,我宁愿见鬼也不愿见到师……师、师……”

      他话锋一转,将那句“师父”收回,改口说道:“师弟你都这么挽留了,那我当然是要住下的!”

      秋生放下自行车,转头走回屋子,冲屋前的人讨好笑笑:“你说是吧,师妹?”

      文才顿时一个咯噔,顺着秋生视线回头。

      月色下,明月穿着素净的衣衫,一张俏脸更显清丽,黑亮的眼眸里却露出了满满的杀气。

      她微微一笑,手中还拿着一根极粗的棍子,在手心轻轻拍打了两下,耐心地问道:“不愿见到谁呀?”

      “没、没谁。”秋生哭丧着一张脸,默默垂首,哪里还敢说师父坏话。

      明月又看向文才,他亦学着秋生低头。

      两人齐声道:“师妹请动手。”

      明月气笑了,一人赏了一个暴栗,“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打师父!”

      文才这会儿也不敢再反驳自己没有动手,都是秋生打的,闷声应道:“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秋生捂着脑袋,却是说道:“师妹下次还是拿棍子吧,我怕你手疼。”

      明月看他一眼:“下次?”

      秋生连连摆手,“没有下次了!”

      明月冷哼一声,怒意稍退,分别往他们手上塞了一个东西,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关门休息吧。”

      便转身回了屋。

      秋生、文才低头一看,发现手上多了一个蛋挞。

      *

      三更时分,明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她听见“砰”的一声,皱眉掀开被子,径直下了床。

      明月拿着盏油灯出屋,方才的动静……好像是停放任老太爷棺材的方向?

      文才和秋生也住在那里,义庄房间不够,所以秋生留宿都是和文才住一起。

      明月这样想着,往那边走了几步。

      “阿月?”有人叫住了她。

      明月回首,“师父。”

      九叔亦拿着盏油灯走了出来,“你也听到声音了?”

      “是的。”

      九叔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师父去看就行了,你回房间休息吧。”

      “哦,好。”明月点头。

      她目送着九叔离开,正准备回房,经过大堂时,脚步微顿。

      明月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不解地眨了眨眼。

      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静立片刻,九叔已经从文才那边回来,见明月留在原地没动,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明月回神笑笑:“没什么。对了师父,那边怎么了?”

      九叔失笑着摇头,“不就是那两个臭小子咯!抢被子抢来抢去,文才反而被秋生踢下床了。都这样了,文才也没醒。像他这种人,最适合看义庄了。”

      明月闻言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九叔劝她道:“你白天一早不是还要去任府找婷婷?去睡吧,棺材的事情不用担心,墨斗弹好肯定没事的。”

      明月想了下也确实如此,与师父道完晚安便回房了。

      九叔拿着油灯,目光审视地看向门外,注目许久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回了屋子。

      “……”

      片刻后,一道缥缈的虚影逐渐成形,乃是一位妙龄少女。

      她专注地望着明月离开的方向,目光似幽似怨。

      良久,才不舍地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丝线加入鸡血、黑墨,作法之后,就成了能够克制阴邪的纯阳之物】,这段话电影里没有,是我百度总结的,标注一下
    感谢在2023-11-30 03:15:31~2023-12-01 23: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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