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人节被吃豆腐 ...
-
又是一个单身的情人节。
莫雪帷缩在大衣里，紧紧地捂着围巾，在初春的夜里，一个人寂寞地走在路上。她忍不住骂了句“该死的”，为这该死的天气，也为自己这该死的馋嘴。
心血来潮，绝对的心血来潮，临下班时，忽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多么伤感的一个日子。看着别人过节的人，比没有人陪着过节的人，更为凄惨。
这两者有区别吗？莫雪帷缩了缩脖子，暗笑自己傻，也更恨自己为什么禁不住心中的诱惑，铁了心要在这么冷的晚上，不径直回家，而非要去吃一顿披萨。
谈不上那家的披萨有多好吃，但她就是想吃，今天的她，想好好的任性一回。既然没有人能让她撒娇，她就只能对自己撒娇。
推门进入披萨店，果然不出所料，队伍排得很长，已经快到门口。放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散发着一种夺目的光彩，就像这里的食物，今天免费赠送，不要钱似的。
默默地排在队伍的最后，莫雪帷好几次都挣扎着想要离开。看别人在那里卿卿我我，拉着小手，偶尔还会轻吻几下。自己却是拖着忙了一天的疲惫身躯，两眼无神地站在那里。对比下来，既可怜又心酸。
但她还是忍住了，忍住了逃跑的冲动，有时候让自己身处尴尬的环境，也是一种心灵强大的锻炼。当然，这只是她自己想的托词罢了，真正的原因是，店里弥漫的披萨香气，已经彻底征服了她的胃，想让她走，门都没有！
听着耳中不时传来的嘻笑打闹声，莫雪帷只当是在听音乐，低着头闭目养神，随着队伍慢慢地前行，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见到了服务生亲切的笑脸。
莫雪帷点了个套餐，有披萨，有鸡翅，还有薯条，另外附赠饮料。全是高热量的食物，这一顿吃下来，只怕她腰上的游泳圈，会光荣地再增加一个。
服务生是个小姑娘，收了莫雪帷的钱，转身就去帮她拿餐点。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摆到面前时，她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嘴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莫雪帷被她的样子弄糊涂了。
“对不起小姐，我忘了问您了，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犯法了吗？”
“没有没有。”服务生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小姐，今天我们店只招待情侣，两人以上才能在店里吃。我帮您把食物打包起来，可以吗？”
“不可以。”莫雪帷直接拒绝，“我付了钱，就可以在这里吃，打包带回家，东西都凉了。难道你要我在外面露天把它们吃完？”
“不是的，小姐，不好意思，可是……”
“难道情人节，除了情人们，其他人就不用吃饭了？你们这餐厅，一年只做这一天的生意吗？”莫雪帷被这店里莫名的规矩深深地刺痛了心，本来她是可以带走的，但现在，她却是非要留在这里吃了。一个大龄单身女性，是绝对不能被这个该死的情人节，给打败的。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为食物而争，而是在为尊严而战。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已经容不得再被人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了。
服务生被她的话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莫雪帷却丝毫不同情她，伸手就要去拿摆在收银机边的餐盘。一只手却突然从横里伸了出来，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接着便传来一个难听的声音：“亲爱的，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点了啊？”
莫雪帷还以为别人认错人了，一把将手给挣脱出来，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庞。是个男孩子，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个比她年轻的男孩子。也许别人不能从她的脸上读出年龄，但是，她自己可以，再好的保养，再高级的化妆品，也掩饰不住她心理上的年龄。
年轻男子却也不恼，只是撒娇着抱怨道：“亲爱的，不要生气嘛，我就迟来了一会会儿，你就原谅我吧。”
“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莫雪帷有些生气了，端起食物就要走。
年轻男生却直接伸手搂住了她，赔笑道：“不要说气话啦，人家迟到了，也是为了要去给你买礼物嘛。”一面哄着，一面冲服务生笑着道，“再来一份同样的套餐。小姐，我们两个，可以在这里吃吧？”
“哦，可以可以。”服务生见事情解决，心里松了一口气，显得很高兴。
莫雪帷气得脸都要歪了，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她虽然嫁不出去，但也不能这么让人占便宜。
“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
在场的人，除了莫雪帷，谁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等男朋友等久了，不耐烦而发脾气的女孩子。大家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给予了年轻男子以眼神的支持。
年轻男子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套餐，心满意足的拉着莫雪帷，找了张两人的餐桌，坐下来吃晚饭。
“你这个人，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年轻男子丝毫没有狡辩，“为了一张桌子，也为了快点买到晚饭，请大姐你配合了一下，希望你不要生气啊。”
大姐！这个臭男人居然敢叫自己大姐。莫雪帷气得五官扭曲，恨不得将面前的那杯饮料，全都倒到他的脸上。
“大姐，不要生气，饮料倒了，就没有了，再买就得花钱了。”年轻男子一下子看穿了莫雪帷的心思，好心劝她道。
“你，你这个人，脸皮还真是厚。”
“这只是一种手段罢了，我看大姐在社会上也混了不少年了，应该比我更懂得权衡利弊吧。不然刚才，只怕你早就抬手打我了。”
“不要以为，你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或许我只能看穿你的，不过，也足够了。”
莫雪帷说一句，他顶一句，说得她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一转，开始学他的耍赖模样：“行了，礼物拿来吧。”
“礼物？”
“你说给我去买礼物才迟到的，既然如此，就把礼物给我吧。”明知道他肯定没有礼物，莫雪帷还是忍不住要气气他。
年轻男子却很不在意，直接叉了个鸡翅，放到莫雪帷的盘子里：“喏，给你。”
望着盘中多出来的那截翅中，莫雪帷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最终，还是盖了下来。算了，不计较了，一个人的情人节，还能白捞一鸡翅，也算是给她的小小安慰了。
多么可悲的小心思。莫雪帷简直要忍不住流下泪来，看着面前的食物，突然没有了食欲。
年轻男子以为她生气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安慰道：“好啦，你不要伤心啦，大不了我不叫你大姐，叫你小姐，总可以了吧。”
“随便吧。”懒得再理会他，莫雪帷专心地吃东西。年轻男子餐盘里的鸡翅，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的心里，不知道就怎么升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直接伸出叉子，将一个翅根给叉了过来。
年轻男子看着自己盘中的鸡翅，莫名地消失于眼前，直愣愣地看着莫雪帷，这一次，轮到他目瞪口呆了。
“我年纪大，胃口也大，得多吃点。”莫雪帷并不以此为耻，反倒一脸的自然，快速地将套餐吃完，留下一脸茫然的年轻男子，扬长而去。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莫雪帷加快了脚步，往公车站台走去。这个时候，避开了下班高峰，公车上人不算拥护，还能拣到个位子。望着车外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街道，莫雪帷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以一种超脱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到了家里，面对空荡荡的客厅，莫雪帷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套房子，是去年刚买的，她付光了首付的钱，只够将房子简单装修一下，然后挑了几样最便宜的家具，运回了家里。
银行帐户里已经空了，数了数钱包，里面还有三张一百块，要撑到这个月底发工资。难是难了点，不过，估计饿不死。但她猛然意识到，光是这样节流还不行，最重要的，还是要开源。这么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自己一个人住，实在太浪费，也太冷清了。
想到这里，她扔掉皮包，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开始在网上发布租房启事。她现在的工资，每个月还完贷款，日子就过得有些紧巴巴了，连吃披萨，都得挑一个节日才行。要是能找个人来分担一下，想来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招租的帖子刚刚才发出去，手机也同时响起，电话那头，是母亲的声音，一开口就抱怨了起来：“你怎么还不去给房子装个电话啊，总打你手机，很费钱啊。”
“妈，等我发了工资就去装，你不要着急，长话短说吧。”
“你有钱买新手机，没钱装电话，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妈妈还是抱怨个不停。
“以前的手机不好用，才换了个新的，工作需要嘛。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你妹妹啊，绮帷啊，粗心地要死，上厕所的时候，把手机掉马桶里了。我本来想再给她买个新的，听你爸说你新买了个手机，把你的手机给她吧，你原先的手机，蛮好的呀，还很新嘛，不要浪费了。”
莫雪帷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心里又很清楚，她自己的妈，亲妈，确实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不是应该习惯了嘛，活了快三十年了，自己的妈是什么样子，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妈妈见莫雪帷不说话，以为电话坏了，喂了好几声，才把莫雪帷给唤回来：“妈，我听着呢，不过，手机我不能给她，我自己要用的。要不我把旧手机给她好了。”
“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这么小气，给妹妹一个手机，就舍不得啦。”
“不是舍不得，我原来那个手机总是莫名其妙关机，害我老接不到客户的电话，所以我才换新手机的。她又不上班，整天在家闲着，随便用个手机就可以了。”
“不想给就不给好了，说那些话干什么。”妈妈不高兴了，“你妹愿意在家待着，我愿意养她，不行啊？”
“妈，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莫雪帷觉得忍了三十年的怒气，终于要爆发出来了，“我也是你亲生的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啊。”
“偏心？我哪里偏心啦，我对你，什么地方不好了？”
“同样是女儿，大女儿每天工作赚钱，还要还房子贷款，花自己的钱买个手机，还要被你骂浪费。小女儿呢，大学毕业一年多了，整天在家里吃闲饭，你从来不说她，自己不小心掉了手机，你还要出钱给她买新的，还要来我这里要手机。我们不说别的，光说在这件事情上，公平吗？”
“你，你想气死我啊！”听得出来，妈妈在电话那头已经失控，感觉嘴里能喷出火来似的。
“您不会被气死的，要气死，那个人也是我。我花自己钱买东西还要挨骂，妹妹犯了错，一句骂也听不到，还有新手机能用。我想想我还真有生气的理由，同样是女儿，我觉得自己真是失败，你可是我亲妈啊，居然差别对待到这样的地步。”
莫雪帷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的委曲，她的不满，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全部爆发了出来。
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一把将电话给挂断了。莫雪帷听着那“嘟嘟嘟”的声音，苦涩地笑了起来。他以前总骂自己人前威风，家里软弱，爸妈再怎么不公平，自己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他们洗脑着。
今天，她终于也强硬了一回，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情人节被吃豆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