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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七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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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他们在对方身边时的言谈举止都轻松了不少,金妮发现自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她仍然绝口不提抵抗组织或她所知道的英国发生的事情——尽管亚瑟已经答复她,马尔福完全是清白的。在他们和凯特林夫妇外出不久后,一天早晨,金妮下楼吃早饭,发现他在等她,没有去“和银行家们交谈”,她也不觉得惊讶。
他习惯性地站了起来。“早上好。”他说,甚至尴尬地笑了笑,好像他不习惯做出这种表情。金妮咯咯笑着坐了下来。“什么事这么有趣,韦斯莱?”
“你。试图装出愉快的样子,却适得其反。”
“马尔福只会露出本来面目:冷酷和精于算计。”他傲慢地说,但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是的,继续自欺欺人吧。”金妮说,他笑了起来。
他拒绝了那天下午和她一起在岛上散步的提议,说他要等一个重要的飞路呼叫。这个呼叫不经意地提醒了她,他要做一些可疑的事情,她皱起眉头,怪自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然而,当她试图在他门口偷听时,一个家养小精灵过来大声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她只好在马尔福发现她躲在门口之前逃跑了。
金妮去找了当天的《水星先驱报》,她过去几个星期一直在读它,它已经折了起来,就放在侧厅的一张古董桌上。她高兴地把它拿到了她最喜欢的房间,那是一间宽敞的客厅,有两扇对着海湾的宽大凸窗。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进来了,看到她时吓了一跳,他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韦斯莱,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所有有趣的事都告诉你了,你没有必要自己看报纸。”他开始拉着她走出房间。
“但你没有读过任何关于战争的内容,”她说。“我——”
“大多数美国人对战争不感兴趣,”他回答,“即使他们感兴趣,他们的报道也极度缺乏任何有用的细节。”看到她的表情,他说,“相信我,我知道。”
“而这句话出自那个说他不打算再回英国的巫师。”
他立刻闭上嘴,瞪了她一会儿。然后,“你在《水星先驱报》上找不到你要找的东西。”
“那么我想订一份《唱唱反调》。”
“《唱唱反调》?那种垃圾?”他仰起头,嘲讽地笑了起来。“天哪,韦斯莱,我不知道你也相信弯角鼾兽的存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战争使你发疯了?”
“现在不一样了,”金妮坚持说。“它是抵抗组织的地下通讯。卢娜和她的父亲公布食死徒的下落、前线的间谍报告、供在逃巫师使用的安全屋的文章,以及最新的死亡、失踪和圣芒戈住院名单。”当金妮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差点把舌头咬掉。事实上,她惊讶的表情那么夸张,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把抵抗组织的事告诉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哦,真的吗?”马尔福说,好奇地看着她。“你是想知道你昏迷的哥哥的消息吧?”
“爸爸从来不告诉我乔治怎么样了,”金妮警惕地说。“他觉得那会让我难过。”
“我们到了。”马尔福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寻找着他需要的那把。“你说过你喜欢读书,我受够了看到你在家里闷闷不乐。让我感到烦躁,我不喜欢这样。”他找到钥匙,打开了门。“这是图书室。利用它吧。”
他带着金妮走进了一间使霍格沃茨图书馆都黯然失色的房间,金妮目瞪口呆。阳光从巨大的窗户照进来,映得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闪闪发亮,书架上摆满了一尘不染的精装古书。柔软的矮沙发和椅子散落各处,每个书架都配有滑动阶梯,便于取放最上面的书。
“老天啊,”金妮瞠目结舌地叫道。“这——这一定是赫敏心目中的天堂。”
马尔福皱起了眉头。“我带来的不是泥巴——格兰杰,而是你。”他又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深入房间。“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书,大部分是我从威尔特郡带来的,因为妈妈不希望它们流落在外。那些与黑魔法有关,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兴趣学习如何在三步之内给你的敌人开膛破肚,看它们就行了。”
金妮窃笑起来,但她心里不敢相信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马尔福,我觉得你刚才开了个玩笑。”
他对她扬起眉毛。“马尔福不开玩笑。”
她笑了起来。“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们的秘密。”他赞同道,笑着转过身去——真正的微笑,柔和了他脸上锋利的棱角。
有了感情、心和一切,他现在几乎是人类了。他的举动让金妮开始觉得,她到西雅图的第一天时,他对她态度那么恶劣只是一次特例。毕竟他们在霍格沃茨时,他不太关注她,而是写了贬低她哥哥的歌,一有机会就嘲笑哈利。但他为什么第一天对她那么粗鲁,又似乎改变了主意呢?
去图书室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吃晚饭时,她问了他这个问题。他们刚刚谈论了美国魁地奇规则的不同之处,所以她的问题一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像往常一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想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他吧,”他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道。“你的哥哥。罗恩。看到你还让我想起了霍格沃茨,因为我只在那里见过你。”
“那么……你不喜欢霍格沃茨或罗恩,所以对我态度那么差?”金妮推断道。
“我的父亲想让我去德姆斯特朗,”他承认道。“觉得我在那里会受到更全面的教育。只不过妈妈希望我去霍格沃茨,因为她想让我离她近点。我讨厌那里。”
她翻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我爱霍格沃茨,”她说,回想起了在那里度过的五年时光。“我爱它甚至胜过爱陋居,因为我在那里不仅仅是‘小妹妹’。我有一起玩的朋友,可以聊天的人。”
“我没有真正的朋友,”马尔福说。“我对斯莱特林的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笑了笑。“没有规定说你必须待在自己的学院里,马尔福。”
“我父亲不会允许的。我可以想象,如果我告诉他我和一个赫奇帕奇是好朋友,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哼了一声,低头看着盘子。“但我小时候是个讨厌的小鬼。我在这里完全是孤身一人,还摆出一副冷漠粗暴的样子实在太冒险了,没有人数优势,我不能树敌。所以我几乎立刻放弃了在你身边的表演。”
“难怪你对你的美国朋友们挺礼貌的。”
“是的。当然,只是出于自我保护。”他讽刺地说。
“金妮!金妮,你在哪儿?”
她父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让金妮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马尔福站起身来,拔出魔杖。“是谁?”他吼道,扫视着房间。
“等一下,是我的镜子。”她想起来了。她总是把它放在口袋里随身带着,以防万一,但这是亚瑟第一次在他们通常的周四晚上之外联系她。她在长袍里摸索着,掏出那面小镜子,看到亚瑟睁大含泪的眼睛看着她。
“爸爸?”金妮叫道。“怎么了?你们都好吗?唐克斯好吗?”
“乔治。”他吃力地说,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了?”她颤抖着,泪水涌上眼眶,已经做好了听到最坏消息的打算。马尔福来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手里的镜子。
“哦,金,他醒了。乔治醒了。”亚瑟喜极而泣。
金妮无法呼吸了。乔治。乔治。哦,天哪。直到马尔福把手搭在她肩上,她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她抬起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会想见他的。”他陈述着这个事实。
金妮点了点头。她转向镜子和她的父亲。“爸爸,我会尽快过去。”
“幻影移形点——”
“不,那要花很长时间。我会想办法的。”亚瑟的脸消失了,她站起来,恳求地看着马尔福。
“品奇会帮你收拾行李。”他打了个响指,小精灵出现了。他给品奇下了命令,她又消失了。“你直接飞路到圣芒戈医院。”
“飞路?”金妮眨着眼睛说。“我不认为你可以国际飞路。”
“我可以,”他说。“我动用了在飞路网络方面的一些关系。主会客室里的壁炉可以把你送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壁炉里。”
“梅林。”她轻声说。
“当然,你需要说出城市和国家,不仅仅是地点。”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走出房间。“因为路程很远,你会有点头晕,也许还会觉得恶心。”
“为了见到乔治,这只是很小的代价。”金妮激动地说。
“是的。”马尔福说,金妮注意到,在他冷漠的面具下,他看上去几乎有些悲伤。只是他眼周和嘴角的一些微妙变化。他为她的离去感到伤心吗?
他们来到客厅的大壁炉前时,品奇也提着金妮的大行李箱出现了。“品奇已经开始想念她的女主人了。”她眼泪汪汪地说,把箱子递给了她。金妮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精灵就嚎啕大哭地消失了。
“我会回来的。”她对马尔福说。
“看不出你有不回来的原因。”他生硬地说。
“我不知道会待多久。我想待到他们确定他没事为止。”
“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
金妮点点头,突然觉得在他身边很尴尬。她曾经憎恨这个人,但她现在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与之前完全相反,她该如何与他告别?
他清了清喉咙,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我希望……我希望他会没事。为了你。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样。”
金妮不得不咬住脸颊内侧,才忍住没笑出来。“我相信他没事。马尔福——”
“嗯?”他抬起头,期待地等着。
“谢谢你,”她说,并没有说出她本来想说的话。“为了这个。为了一切。”
“是的,嗯。”他咳嗽了一声,指着壁炉。“我去拿飞路粉。”
他朝窗边的一个书架挥了挥魔杖,一个装满绿色粉末的大理石小碗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又挥了挥魔杖,炉栅里燃起了温暖的火焰,他往里扔了一把飞路粉。火焰短暂地变成绿色,然后又恢复了正常颜色。“你最好上路吧。”他说,把装着飞路粉的碗送回架子上,但金妮已经来到他面前,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一时之间,金妮担心自己误解了所有的信号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他只是站在那里——但随后他将双手伸进她的发丝,回吻了她,比她想象的更加温柔。他的嘴唇很软,带着些许他们刚刚吃过的甜点味道,她一个月前感受到的那种欲望猛烈地卷土重来。梅林,她想要他,这些吻十分纯洁。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们躺在床上,四肢交缠,热烈地吻遍对方全身……
他先呼吸急促地放开了她,金妮走向壁炉,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她现在必须走了。乔治需要她。想到她的目的,她拿起品奇收拾好的行李箱,走进壁炉,转过身来。马尔福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她,她用尽全部自制力才没有跳出去和他吻上好几个小时。
“我会等你的。”他又说道。
金妮点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身边了。“英国伦敦,圣芒戈!”她叫道,然后旋转起来,速度比她以前飞路旅行时都要快。无数壁炉从她眼前闪过,成百上千个,直到她再也数不清,干脆闭上了眼睛。她把行李箱紧紧抱在胸前,听着它与比较小的壁炉内壁摩擦的声音。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就在金妮以为自己恶心得要吐出来时,她满身煤灰地跌进了圣芒戈医院纯白的候诊室。她吐掉嘴里的煤灰,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因为突然停止旋转,她头晕目眩地跪倒在地。马尔福是对的;金妮觉得胃很不舒服,她觉得她会把那天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她跪在地上呻吟时,一个治疗师和一个傲罗走了过来。“姓名和事务。”治疗师厉声说。金妮抬起头,发现和他一起的那个傲罗不是别人,正是金斯莱·沙克尔。
“乔治——”她说。
“没事,这里交给我吧。”金斯莱对治疗师说,后者点点头,离开了他们。金斯莱弯下腰,扶着金妮站了起来。“金,很高兴见到你,但你看起来很糟糕。”
金妮拿出魔杖,清理了地板和长袍上的煤灰。“我从美国过来的,”她说。“真是艰难的旅程。”
金斯莱看了看周围。“我刚才没听到,好吧?”他压低声音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从哪里来。亚瑟把你的事告诉了我,但要保密。”
“好的。”金妮说,暗暗责备自己不该这么欠考虑。
“自从治疗师把乔治的事告诉亚瑟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金斯莱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带着她走向魔法疾病病房。看到她的表情,他说:“他们给他换了地方,因为伤害不是永久性的,对吧?我一直在这里守卫。大约九点的时候,乔治突然大喊大叫地醒了过来,他们让他平静下来后,就给亚瑟送了信。亚瑟来了,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让他接受这些事实。然后他拿出镜子告诉了你。”
“为什么乔治会大喊大叫?”
“卡西奥佩娅治疗师说,这可能是因为他醒来时仍然认为自己在战斗。”
金妮对她可怜的哥哥充满了爱和怜悯。“想象一下,”她轻声说,“你失去了四年人生。醒来发现一切都变了。”
金斯莱点了点头,他们走近了病房。房门是关着的,金妮想起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大多数病人早就睡着了。“我得回去值守了。”他说。
“谢谢你做的一切。”她与他挥手道别,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里面很暗,她几乎辨认不出睡在床上的病人;大概有十个左右。最里面的一张床被屏风包围,里面点着一盏温暖的灯。一切都静悄悄的,直到金妮穿过床边的闭耳塞听咒范围,才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走进屏风,他们转身看向她。他们两个人。亚瑟的脸又红又肿,她怀疑他哭了好几个小时。还有乔治——金妮还没仔细看他一眼,就扔下行李箱,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我也很想见你,金。”他的声音因为多年不用而有些嘶哑。
“我真高兴你醒了,乔治,”她大哭着说,“爸爸和我很孤独——”
“我知道。”他揉着她的背,把她抱得更紧了。“但我就在这儿呢,对吧?死而复生了。”
她松开了他,在床边坐下,想好好地看看他。他在睡梦中长成了一个男人——瘦弱苍白,眼神严肃,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光芒了。他的头发又长又卷,几乎和比尔一样,下巴上满是胡茬。只有头发的颜色没有改变。和他睡着那天一样鲜艳。
“我以为——”她擦了擦眼睛。“我们以为你永远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