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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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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儿回头,见凌靖仇走了过来,赶忙起身,“凌大人。”
“王妃见外了,在下与令尊共处数年,早已不拘身份,王妃不嫌弃,叫我靖仇便好。”凌靖仇一身白衣,风流倜傥,谈吐间又执扇而立,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讲起来莫芋这个人还有点“外强中干”,相处久了他是没大没小,不过对于外人,还是生涩得很,眼下凌靖仇又如此出众,神采逼人不过,只得弱弱唤了一声“靖仇。”
凌靖仇大喜,上次匆匆一面,他已不能忘怀莫芋的美,今日再次相见,又觉添了几分娇俏可人,说起来他为官数年阅历不浅,但搜寻起见过的美女俏男,竟没有一个能与莫芋相比。饶是他心思深善掩神色,此时却也有淡淡的喜悦溢于眉间。
“靖仇?”莫芋瞧他神色有些奇异,只得出声打断,“你没事吧?那个,我爹……怎么样了?”
“啊!令尊很好,近日吃睡有所改善,又长胖不少。”凌靖仇一惊,暗骂自己失神。
“哦,那,那……”
“王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爹那官私盐案……”
“王妃多虑了,盐案已了,请王妃放心。”凌靖仇微微一笑,口风一下收了紧。
“可是,”莫芋有些不甘,他确实有些东西想知道,“可是盐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被抓是什么罪名?我不想知道太多,这些应该不过分吧?”
“王妃,这……”
“你不说就算了!”芋儿小脾气说来就来,本来他对凌靖仇这样的外人是做不来这样的表情,奈何关心则乱,人家一口回绝他爹的消息,让他有些失态。说罢又是嘴一撅,大眼雾蒙蒙地斜过去看天。
谁料凌靖仇这下是看了一个呆,这样的哀怨表情,完全是他不能免疫的,那气鼓鼓的小脸,还有含着水的星眸,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这样的可人你还欺负他,凌靖仇,你还是人嘛!
“王,王妃莫急”凌靖仇吞了吞口水,“这盐案年久涉广,若要说起来,可真一言难尽了。”
“噢?”莫芋一下子不别扭了,“那你快说说,怎么牵涉广啦?”
“盐案说起来是七年前的事,但实际查起来早已有十几年之久,其中牵涉到的漕帮十二连环坞以及沿长江各水寨大大小小上百个,又从长江水道贩至海运的,这船队舵手就更不计其数了。”
“噢!”莫芋恍然大悟,想了一下,又问,“那个,盐是怎么做出来的?”
噗!凌靖仇差点栽倒在地,看着对方那满是真诚疑问的小脸,他只好扶着桌角解释道,“盐业分井盐和海盐,内地有四川各地,因地势特殊,易聚集地下河水,打井抽上来,便能制出盐来,此盐称井盐;再来沿海各地,取海水熬煮,得来的盐就是海盐。”
“噢!”莫芋又恍然大悟,然后拿星星大眼崇拜地看着凌靖仇,像是听故事入了迷的小孩,急等着接下来的情节。
凌靖仇喝了口茶,接着道,“这井盐通过长江主道往下流,又借各支流分向南北,到了入海口,还余下的小部分跟海盐会合,或沿运河向上入京,或由海船运往各地。”
“原来我们吃的盐是这么来的啊!”
凌靖仇哑然失笑,看来这小子以前也是富家子弟,五谷衣食什么都不懂,想到莫老爹为此以身犯险,凌靖仇心中暗叹,看莫芋今日之烂漫,算值了吧。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看他一副小可爱的表情,凌靖仇轻轻点点他的小鼻子,很有笑话他一无所知之意,弄得莫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傻呵呵的继续听。
“长江沿线五六省,各省又分十几州府,除掉朝廷下设的输盐史,各地有各地的水寨帮派,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地方的特产,怎么就甘愿白让朝廷拿大头了呢?仰仗长江天然险道,各帮各寨遍设关卡,不打压你一点,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更麻烦的是,江湖上的漕帮也要来插上一脚,那些野寨多少要靠漕帮这座靠山,漕帮来拿一点红利自认为也不算过分。却没想这样层层盘剥,最后苦了的还是老百姓。”
“明宗二年,盐价飞涨,江浙一带先是十两一石,不过二三月,竞涨至一百两,整整翻十倍,朝廷令江淮巡抚彻查此事,却没想继而各地接连出现了这种情况,湖广七十两一石,四川八十,均是天价,老百姓根本买不起盐,只有吃那寡味的饭菜,不出数月,病尸四起。钦差南下查探,江面上飘满了浮肿的死尸,说起来,”凌靖仇看向远方长叹一声,“惨不忍睹。”
听他说的如此这般,芋儿也痛心不已,不过他又想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难道不会官逼民反么?”他虽不通生计,但是却也念过书通晓些世事道理,想到那战乱连年的情景,不禁有些害怕,只是现在天下太平,并未打起仗来,不知中间又有何变故。
“这便就是了,”凌靖仇一合扇子,“明宗三年夏,长江各水寨均被收编,传言一个叫云娘的女人拿了九江十八帮的令牌,一举收了长江所有水寨,连运河沿海各寨也渐被她威名所震慑,投靠了进来,这个巨大的水网就是十二连环坞。”凌靖仇讲到此,眼光渐凛,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由于有统一的整编,长江水环境变化不少,盐价逐渐下降,民愤倒也渐息。只不过——”他一挑嘴角,眼睛里有不可察觉的狠厉一闪而过,“功高就会震主,威名渐强的这么一个大帮,对朝廷来说,那就是心腹大患!一个十二连环坞,掌握了全国的盐运命脉,京城的盐需求,也得找他要!你说,朝廷怎么可能会答应!”
莫芋听得恐惧心慌,一股冷气从背后爬上来。
“后来十二连环坞逐渐壮大,开始做些见不得的买卖,把私盐屯起来,倒卖官盐,接着又伸手钱庄,还要洗白盐款,朝廷便抓住这个把柄,一直派人暗查,直到七年前,终于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将十二连环坞和漕帮一举拿下。”说到此,凌靖仇微微低下头,眼神也黯淡了许多,“那时我正在进京赶考的途中,听闻了许多水寨的轶事,便也当他们是民间好汉,为朝廷所作不耻,也为他们感到不值。只可惜我一介书生,不能翻手云雨,也只能看着这帮好汉一个个被抓、处决。”
“至于你爹,”他转向芋儿,“真的是万中有一的奇迹,他本不是罪魁祸首,又得百里亲王力保,而那时我爹在刑部做尚书,几番通融之下,竟然也保住了性命,至于关在牢中不见天日,你也不要太挂心。”他见莫芋听得泪水涟涟,心里一疼,“以往这几年有我照料着,如今我升迁他就,他也得我力保,别人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莫芋下拜,“芋儿谢凌大人对老父的再造之恩!”
“哎,快起来快起来,你一个王妃,我哪受得起!”
“你也不要叫我王妃了。”谈了半日,二人已不那么生疏,芋儿擦擦眼泪,“不嫌弃的话,你也叫我芋儿好了。”
“芋,芋儿。”凌靖仇扶着他,看他梨花带雨的模样,眼里一片温柔。
“不知道凌大人和贱内谈了什么,这又哭又拜的,真是感动死人了!”一把声音突然响来,二人闻言一惊,放眼望去,百里巽风负手立在廊子里,一脸又黑又冰的表情。
凌靖仇见他语言不善,便知其中缘由,只好拱手道别,临走时还不放心的看了芋儿几眼。
这几眼一下惹恼了百里巽风,他冲过去一把掰过莫芋,“你跟他亲亲我我的干什么!”他和凌靖仇同在朝中为官,对此人品行多少有些风闻,听说他游戏花丛,脚踏几船,便不放心芋儿在家与他独处,这日特地早早办完公务回府,没想到竟正好看见他扶芋儿起来的一幕。
“你是我百里王府的王妃!跟男人牵扯不清的,传出去,你要我百里王府脸面往哪搁!”
莫芋本来就在伤心老父,百里巽风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训,一时也心烦起来,“你整天说我跟这个亲亲,跟那个亲亲!是个男人我就跟人家亲!你讲不讲道理,能不能说话啊!”
百里巽风收紧扣住莫芋肩膀的手,他简直就要被气疯了,那个凌靖仇看莫芋的眼神危险得很,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对莫芋有企图,只有这个白痴,还一副傻傻的模样,恨不得把人家当知己。
“那个凌靖仇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是你!”
“我不是好人?”百里巽风不怒反笑,他一个做丈夫的,知道妻子对他有成见防范,愣是自结婚那日起,就没碰过他,他不是不可以碰,只是他还是照顾了莫芋的情绪,没做那不算越矩的“坏事”,本来两人斗斗嘴只是好玩,他没在意,哪想到今日直接被扣了个“坏人”的帽子被一棒子打死,还是为了那个凌靖仇!?
这不好笑是什么!
“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百里巽风眼光彻底冷了下来,他眼睛里突然多了些很深的东西,叫莫芋看不透。
也叫他害怕。
“你……哎!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百里巽风突然不说话,扛起他就往屋里去,沿路的丫鬟目瞪口呆的看见少爷扛着少夫人怒气冲冲的进房里,然后“碰!”的传来好大一声门响。
夫人,会不会有事啊?几个丫鬟不知道发生什么,又不敢动,怕莫芋有什么不测。
百里巽风一把把芋儿摔在床上,二话不说,上去就开始撕扯芋儿的衣带,“我不是好人?我整整一月不碰你,让你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是好人!”莫芋真正被他吓住了,他没看过这样的百里巽风。
以前百里巽风再怎么嘴皮贱,事遇关头总还是让他,今天这样大怒,吓得他不知所措,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你不要,不要这样,我……好……怕……”
“你怕?”百里巽风邪佞的扯了扯嘴角,骑在莫芋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大婚当日就敢当众弃夫探狱,仗着我爹疼你就没大没小,你有什么好怕的,嗯?!”
说罢拉住芋儿的衣领两边,连中衣一起干脆地一剐,那圆润的肩头连带半个雪白的胸脯都漏了出来。
这一番情景大大刺激了百里巽风,莫芋瞧他眼里欲望渐深,吓得手脚并用,“你放开我!放开!放——”
廊子上的丫鬟们吓一大跳,这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了,少爷跟少夫人没事了?
“啊————”,突然,房里传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