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候鸟》轻折枝

18、老人和孩子一样

　　葛云遥看着楚梦的表情有些无奈，再次记起乌茜她们几个第一次见到自己开着这车出现时候的情景。嘴角有些抽搐，不知自己现在该给楚梦什么反应。只得拉着嘴角，用手习惯性地在楚梦头上揉了揉。
　　楚梦抚开葛云遥的手，厥了厥嘴，可是葛母在那边看着自己，也不好反应太大，怕被葛母发现自己只是葛云遥契约的女友，让老人失望。
　　那边的葛母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心里乐开了花！本来看着这个女孩陪着自己儿子来接自己的车，觉得她可能只是儿子找来的托。自己可是在电视报纸什么上看得多了，多少人为了让父母不要逼婚什么，花钱请人来蒙家里。甚至有的还请了那个从事特殊职业的女人回去充当女朋友，还闹出很多荒唐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儿子自从十年前遇到孟伊蕙之后，身边一直没出现过什么女人。
　　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两个人，自己算是放心了。即便现在有可能是儿子找来安自己的心的，但是这个女孩子真的很不错，一定不会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葛云遥看到那个想反抗自己却因为自己的母亲在，不好反应，只好自己扯着自己的头发，嘟着的小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种想抱她在怀里的感觉。
　　和孟伊蕙分手之后的这十年里，自己虽然在别人的眼里身边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但是事实上自己却不完全是没有女人。在工作中，在招待顾客的过程中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找过女人。
　　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最适合谈生意的地方不是酒桌就是娱乐场所，小酒一喝，美人相依，灯红酒绿，什么话都好说了，签约也是很简单的事情。若是你在这样的场合里，你怎么能道貌岸然地清高。所以葛云遥也找过酒吧里的公主之类的进行过你情我愿□□交流，自己也从不怀疑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自己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是自己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需求。可是他没有想到，在眼前这个女人无意识的小动作，自己竟然有些反应了！
　　“梦儿，你陪着我妈。我出去抽根烟！”葛云遥本不怎么抽烟，除了应酬，是不会自己主动去抽烟的，虽然他身上一直都带着烟。但是此刻，他需要烟收拾自己的心情。
　　当人的年纪变大，身体机能像用久了的机械开始老化，很多本来没有什么大事的病状也可能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年轻时候过于劳累的，到了年纪大的时候，身体落下了许多病根。现在葛云遥的父亲就是这样，白内障本来是很多老年人都有可能出现的病症，通过一个小手术就能治愈了。
　　可是葛云遥的父亲的身体状态却不太适合手术，医院让葛云遥决定是手术或者是选择药物治疗，但是药物治疗不但是效果慢，而手术又可能治疗不好反而让老人挨一刀。而且医生还告诉葛云遥，老人的肺部发现了阴影。
　　瞬间，葛云遥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孝，这么多年在外打拼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人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自己的确是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钱是越寄越多，回去关心父母却是越来越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习惯了用钱来代替自己情感。是因为这个社会影响了自己吗？
　　葛云遥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无力，将头靠在医院雪白的墙上，害怕的感觉冲上心头。
　　楚梦走到葛云遥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葛云遥的手。作为一个长期在外地工作的人，很能了解葛云遥现在的感觉，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最大的悲剧。
　　古人都经常说亲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现在的人为了生活，或者说为了自己心里那所谓的理想却不能不远游。当然也有不远游的，但那些留下的却不是为了照顾家里，而是没有远游靠自己的勇气。
　　楚梦开始反省自己，前些日子自己怎么能够因为相亲的时候不和父亲说话，不管如何自己怎么能那么大声地对着父亲吼叫。一会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给父亲打电话，道歉。本来自己在广州，就没办法关心父母。父亲那么说其实也是怕自己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想让自己找个条件好的，也是不想让自己将来那么辛苦。
　　葛云遥将头靠在楚梦的肩膀上，莫名地觉得心安了许多。
　　“葛云遥，你现在可以脆弱，一会去到病房不能表现出来。”楚梦握紧葛云遥的手，“医生现在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你就表现出来会吓到叔叔阿姨的。”
　　葛云遥点了点，其实楚梦说的这些自己都知道，之所以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收拾心情，不想让父母看到他的表情而担心。心里状态对于病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老人家。
　　“谢谢你，梦儿。”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此刻，楚梦突然觉得葛云遥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便是他的收入是自己十倍，于这个城市也不过暂时停徙的候鸟。
　　过了好久，楚梦拉了拉葛云遥：“我们回去吧，不然叔叔阿姨该着急了。”葛云遥没有说话，牵着楚梦回到葛父的病房。
　　楚梦没有挣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时候她不该挣脱，不想像圣母一样说这个时候葛云遥需要自己，只是觉得此刻她也忍不住为葛家叔叔，这个和蔼的老人担心，其他的事情都不愿意去计较。再说了，只是握手而已，就当是社交礼仪吧。
　　进病房之前，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深深地吸了口气，都挤出个笑容，对望一眼，走进去。
　　病房里，葛父正在闹别扭，吵着要回家去。的确，广州这样单人的病房，不加其他费用，只是住着就要二百多块，像葛父这样辛苦一辈子的老人，怎么会愿意，更何况医生说了检查报告要至少五天后才能出来。
　　本来到广州来治疗他就不怎么愿意的，现在还没治疗就要先花钱，他就觉得这病床上好像有针扎一样让他不舒服。葛母也觉得这花销太大，但又怕儿子说他们。
　　“爸，你好好在这呆着吧！这钱我们花得起。”葛云遥只要想到有可能出现的那个情况，心里就很难受。
　　葛父听到葛云遥这么说，心里有些着急却也不好反驳。老人好像年纪大了就会变得依赖自己的子女，楚梦看到葛父那个样子，心里再次想到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觉得自己的父亲那么高大，无所不能的，而现在却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
　　“叔叔，你先别急，我和葛云遥商量下，问问医生。”楚梦走到葛父身边，将葛父扶到病床上坐下。
　　“小楚啊，我真不愿意住这里，感觉不舒服，还那么贵。”楚梦看着眼前带着哀求口气对自己说的葛父，心里一阵刺痛。
　　“您放心，但是您要答应我，要是医生同意您回去休息，您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楚梦拉着葛云遥走出病房，走出去的一刻，看着葛父那祈求的眼神，给予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梦儿，你怎么胡闹！”葛云遥有些失去了冷静，坐在医生休息区的门口。
　　楚梦望着葛云遥，叹了口气。进去葛父的主治医生办公室里询问是不是在报告出来前一定要留在医院观察。
　　医生告诉楚梦现在的状况不过是怀疑，其实是癌变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最有可能的是结核，当然一切都要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而检查报告出来之前，医院也不会做什么治疗，不过是做些日常的观察，测量体温什么，调控饮食什么的，回到家里更能让病人心情愉快，对将来的治疗是有利的。
　　“走吧，给叔叔收拾东西，我们回家。”楚梦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走到葛云遥身边说道。
　　“梦儿别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我问过医生的建议了！”楚梦觉得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不理智，“医生说了回家有利于将来的治疗，还有叔叔一定没问题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你确定？”葛云遥拉住楚梦的两个手臂问道。关心则乱，遇到和自己有密切关系的，即便是最冷静的人也会失去平时的冷静。葛云遥此刻才记起，医生只是告诉自己有这样的可能性，自己怎么就会完全忽视了其他可能性，满脑子就是要是父亲真是这样该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害怕。
　　此刻楚梦脸上浅浅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其他可能，而楚梦坚定地说出一定没有问题的时候，他突然也有了信心。的确，父亲是个好人，一辈子做人做事都很小心，老天爷肯定不会这样对他的。
　　虽然自己一直是无神论者，但是此刻却希望真有神灵。
　　“叔叔，我们回家了！”楚梦笑着看着葛父，“叔叔，你记得答应我的，回家要好好休息哦！”
　　葛父拼命地点点头，眼睛望着葛云遥。
　　楚梦对葛云遥使了个眼神，葛云遥走到葛父身边说道：“爸，我们回家去！”
　　葛父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葛母说道：“老伴，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