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为邻》叆雪霏霏

39、旧梦10

　　伙计一瘸一拐走过来，“我的脸被烧毁了怕吓着人才戴面罩的，二位见谅，二位是问诊还是取药？”

　　江叶红才发现这人的眼角也有烧伤的痕迹，不由内疚，“抱歉，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傅九。”

　　容若，“医馆就你一个伙计吗？”

　　傅九招呼他们到里面坐，“是的，就小民一个伙计。”

　　容若扫过医馆四周，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吴记裁缝铺的掌柜吴慧云是不是在你们医馆拿过药？”

　　傅九将晾干的药材放入药箱，“是的，大概一月前，说自己腰疼之症救治不得缓解，杜大夫给她施过三次针，开了药。”

　　容若，“吴掌柜是不是还说过睡眠不好？”

　　“是，吴掌柜说自己好像患了头风，时常头疼欲裂，夜里多梦睡不好，杜大夫给她开了助眠的熏香，说挂在床头可助眠。”

　　容若拿出香包，“可香包里为何放了过量的曼陀罗？”

　　傅九停下手上的活儿，接过香包闻了闻，“吴掌柜说睡眠不佳，夜里多梦，所以杜大夫才加了曼陀罗，曼陀罗有毒但适当的使用可有助眠镇痛的作用，不过这里面的曼陀罗好像太多了。”

　　容若，“如果曼陀罗摄入过量会怎样？”

　　傅九扒了扒香包里的香料，“非直接食用倒是不会使人中毒，但如果加入另一味药一起，散发出的气味便会让人产生幻觉，还会产生依赖性，白日的时候更容易迷糊犯困，久而久之也会中毒，头疼的症状只会越来越重。”

　　容若，“所以香包里过量的曼陀罗……”

　　傅九颤颤巍巍地去找问诊记录，“公子请看，每一个来我们杜家医馆的病患都有问诊记录，包括开出药方的剂量，不会有错的。”

　　很详细的记录，问诊记录上的曼陀罗剂量远远低于香包里的，那么又是谁在熏香上做了手脚。

　　“抱歉，抱歉，我回来晚了，二位是哪位身体不适？”杜继昌背着药箱进门，三十岁出头，有些消瘦不过人看着很亲切。

　　江叶红站起来，“杜大夫我是……”

　　“这不是楚捕头吗，您到我们医馆不会是问案的吧？”

　　江叶红，“是，关于吴记裁缝铺的掌柜有些事需得跟您确认一下。”

　　杜继昌放下药箱，“您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江叶红，“吴掌柜到您这儿来看病具体是什么时候？”

　　杜继昌拿过问诊记录，“一个月前，哎呦说起这事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吴掌柜说从前一直在她表哥福有道那里看病，可是腰疼的毛病是一点儿也没有得到缓解，拿来药方给我看，药方是没问题，可药包里药材的用量大有问题，该多的不多，该少的不少，您说哪有这么当大夫的，这不是害人吗。”

　　江叶红，“药方没问题，药包有问题？”

　　杜继昌，“可不是嘛，大家都是大夫我也不好多说人闲话，可实在是过了，这不是害人嘛。”

　　江叶红，“所以吴掌柜就去福记医馆大闹了一场。”

　　杜继昌，“这事我也听说了，二人还是亲戚呢，你说这闹得啊，据说从那以后两人就不走动了。”

　　“这香包您看看。”江叶红从容若手上取过香包。

　　杜继昌一看变了脸色，“曼陀罗的剂量未免太多了，怎么还有毒蝇伞？”

　　江叶红没听过什么毒蝇伞，一头雾水，容若柔声道，“毒蝇伞是一种产自于外邦的毒物，但是本身毒性不大，前朝最早是自匈奴药商传入的，毒蝇伞杀虫有奇效。不过配合曼陀罗一起用作熏香会如何？”

　　杜继昌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会让人彻底患上头风病，通过吸入潜移默化侵蚀人的骨髓，对患有寒疾的人来说会加重病情，若是再配合雷公藤，哎呦，那可真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啊。”

　　江叶红和容若交换了个眼神，如此说来早有人想通过无形的手法加重吴慧云的病情，让她被病痛折磨死，这种手段反而更像复仇，容若看向杜继昌，“杜大夫，一般都是谁来给吴掌柜取药？”

　　杜继昌，“都是吴宇来取的。”

　　江叶红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吴宇是谁？”

　　杜继昌，“吴掌柜的侄子啊，哎呦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整日沉溺于赌坊，听说把他爹留下的老房子都赌进去了，还游手好闲，没事就找吴掌柜要钱，虽说是亲侄但是吴掌柜也过分溺爱了。”

　　江叶红，“吴慧云还有侄子？”

　　杜继昌，“是啊，听说是她大哥吴慧州的儿子，不过我听说吴慧州死的时候并未成家，这个儿子据说是私生子。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江叶红继续问道，“吴慧云的侄子现居何处？”

　　杜继昌反有些惊讶了，“不一直住在吴慧云家吗，楚捕头不知道？”

　　吴家所有人都没提到过这个侄子，不知是不是有意隐瞒，江叶红没有再继续追问，“阿若我们去找吴顺。”

　　江叶红和容若又急匆匆返回吴记裁缝铺，一见江叶红带着一脸怒气进门，吴顺面上有些不自然，“楚捕头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还别的事？”

　　江叶红冷笑，“我们来过这么多次，你们谁也没提到过这吴宇。他一直住在吴慧云家，为何从来没人提过这个吴宇？”

　　吴顺长叹一声，“楚捕头不是我们不愿意提及这个吴宇，实在是……唉，是掌柜的不让我们提及。”

　　江叶红是彻底不明白了，“为何不让提及？不就她侄子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吴顺有口难言的样子，“可不就是见不得人，吴掌柜也不让那孩子出门。”

　　江叶红受不了这种打哑谜，“说清楚，到底有何见不得人？”

　　吴顺忙将江叶红和容若请进屋里关了房门，“楚捕头啊，这事真不能声张，吴宇哪里是吴慧云的侄子啊，那是她儿子。”

　　容若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儿子？吴掌柜一直未婚却有私生子，传出去确实会遭人口舌，所以说是过世大哥的私生子，能理解，但是都对外谎称是侄子了为何还说吴宇见不得人？”

　　吴顺狠狠拍了下大腿，“自然是那孩子的长相见不得人啊，算了，事到如今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吴掌柜十五岁那年在瑶湖和一位年轻公子有过一段情，就是那时候怀了身孕。”

　　容若，“那公子对吴掌柜始乱终弃了？”

　　吴顺又在叹气，“掌柜那时候又年轻不听劝，死活不肯把孩子打掉，生下孩子后寄养在一户没有孩子的农户家里，后来那户人家发生了意外，吴掌柜对外称是死去大哥的私生子带回身边。可那孩子越长越像他的父亲，掌柜怕啊，我更怕啊。”

　　容若长睫颤了颤，淡淡道，“我猜孩子的父亲是一位显贵。”

　　吴顺，“那可不是一般的显贵，那是……”

　　容若还是那副平静的口吻，“瑶湖，那地方的显贵只有一个就是吴南王，年轻的富家公子，吴南王有三女一子，所以那位富家公子就是吴南王世子，也是裕平公主的驸马爷。”

　　江叶红愣住，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吴宇的父亲是驸马爷？”

　　吴顺，“楚捕头这事关上门说就算了，出去了您可一个字也不能提啊。”

　　江叶红，“那为何你们掌柜还让吴宇去替她取药，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吴顺，“也就最近一个月，那孩子在家待不住，总喜欢到处乱跑，据说还混迹赌坊。被吴掌柜知道后大吵一架，吴掌柜还险些病倒了。”

　　江叶红，“那吴宇现在何处？”

　　吴顺，“哎呦，这事您让我怎么说？两年前驸马爷病故，突然公主府的人就找上门了，说吴宇和他有缘想认他当干儿子，要知道公主身子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又思念驸马心切，吴掌柜哪里敢拒绝啊，恨不得押着吴宇去公主府，可吴宇不愿意，公主也没强求，还送了宅子和金银，还有吴南王府那边也急着要把他认回去，吴宇偏偏不愿意。”

　　江叶红眯起眼睛，冷声道，“所以，吴宇现在何处？”

　　吴顺，“兴许在六家胡同吧，他小时候就住在那儿，不过我先前去找过他，并未发现。楚捕头，吴宇的身世您可千万不要捅出去，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江叶红，“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容若小步跟上江叶红，“楚大哥，吴掌柜遇害也有些天了，吴宇一直未露面实在不合乎情理。”

　　江叶红冷哼，“不合乎情理的地方太多了，既然吴宇长得像驸马爷，吴慧云怕被人认出来不让他出门，他出去取药就没阻止吗，你不觉得这些人说得话很矛盾，还有公主和吴南王府的人都想认回吴宇，可见这些显贵们是不在意的，那吴慧云又为何阻止吴宇出门，实在前后矛盾。他们肯定隐瞒了别的事。”

　　容若，“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吴宇，矛盾的不只有这些，既然吴宇这些年都在吴家，他和顾梦怡是认识的，知道她一直被虐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