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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鞭炮声声里,于玮的店开业了,流云请了假,一大早就过来和于玮妈一起在店里整理东西。于大龙在广东请了二个修车的师傅过来,店面反正宽敞,在里边隔了个隔间给他们当卧室,他心里盘算着再过些日子要去广东陆丰去弄一些走私车过来。

      流云和于玮妈收拾得差不多了,二个人站在柜台前笑眯眯地看着于玮在向修理师请教一些问题,忽然“啪”地一声巨响,流云吓得蹦了起来,众人一惊,都往屋里看,原来是柜台的玻璃隔板忽然炸开了,碎成了一块块的,上面摆放的配件和玻璃碎片都掉到了下一层。

      流云心里一惊,开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可有点不太吉利,感觉心里有点发毛,于大龙阴沉着脸走进来,看了半晌说:“你们走开点,让于玮和师傅们来收拾,全是玻璃碴,小心割了手。”

      流云看到于大龙不悦的样子,吓得不敢吭声,讷讷地走到一边站在那里看他们收拾,于大龙轻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晦气!”

      流云吓得几天都没敢往于玮店里跑,她害怕看到于大龙,于大龙是那种特别势利的人,在他的眼里,当官的算个毛,有钱才是硬道理,有一次于玮告诉流云,他爸教育他少和那些对他事业没有帮助的同学来往,流云当时就听得心里一凉,有种莫名的恐慌。

      流云觉得心里闷闷地,围着市场漫无目的地转了好几圈,还是转到公平秤岗亭里坐了下来,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忽然看到慕容瑾挽着个高个子女生走过来,那女生足有一米七高,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显得跟时装模特一样有气质,流云跟她一比,就象还没长开的小娃娃,流云心里莫名地一咯噔,一颗心悠悠荡荡沉进了冰湖一样,一阵阵地发凉,她觉得眼前这一幕让她看了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刺眼,不过几秒钟,她清醒过来,晃了晃头,对自己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这样难受,这个人根本和自己毫无关系了。

      夏健他们几个笑呵呵地对慕容瑾说:“介绍一下啊,”

      “我女朋友,人民印刷厂的,”慕容瑾笑着说,“晚上一起吃饭啊,”夏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们这伙要好的同事有个约定,谁有了女朋友都要带出来给大家伙看看,然后一起撮一顿。

      流云暗自腹诽:印刷厂不就在他家对面嘛,这倒是门当户对,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她说不上来的心烦意燥,把王琴买的一把芹菜的叶子扯得七零八落。

      下了班,于玮接了流云回家,按了门铃开门的居然是天宇,流云扑了上去,“天宇哥,你怎么回来了!”眼眶不禁有些红了,这一年多物是人非,风风雨雨,咋一见天宇,心内不由百感交集。天宇也很激动,不过看于玮妈在一旁,也不敢太放肆,便拍了拍流云的背说:“我回来看你们了。”

      三个人久别重逢特别开心,流云唧唧喳喳地向天宇汇报这一年多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的经历,说到自己骑摩托车让司青叫一声吓得撞车了,把天宇惊得目瞪口呆,连声问有没有摔伤,流云说:“我能出什么事,我是有九条命的怪猫啊,呵呵。”

      天宇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他的眼神里满是宠爱和无法掩饰的深情,于玮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流云问天宇怎么会忽然回来,天宇脸色一暗,沉默了良久,表情严肃地说:“刘伟军不行了,我接到信就订了车票赶回来,刚来之前去看过他了,他们家人说他没多久时间了,就这几天的事了。”

      流云一愣,“什么叫不行了?我刚想和你说呢,巧儿嫁人了你知道不,他们为什么会分手?”

      天宇摸摸她的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傻丫头,我知道你和巧儿要好,特别希望他们俩能在一起,所以叫于玮和司青都瞒着你,毕业没多久,伟军就查出得了肺癌,怕巧儿伤心,就跟他家里人串通演了一场戏,就说嫌巧儿家穷,不同意他们谈恋爱,逼得他们分了手。”

      “只是没想到巧儿一气之下同意了父母安排的婚事,那么快就嫁人了,自那之后伟军心情就更差,病也越来越严重了。”于玮有些黯然,“天宇不在,我瞒着你和司青一起去看了他好几次,看一次心里难受一次,这么年青的一个人,刚出了学校,还来不及好好享受生活,就得面对死神的威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嫁给别人。”

      “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我要是知道了,至少也能去安慰一下巧儿,让她不会那么伤心地去嫁人,他们那么要好,怎么就这样散了?”流云哽咽着说。她想起刚上职高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满腹心事沉默寡言又很自卑的女生,有天,坐在自己前面的伟军转过来笑眯眯地说:叶流云,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有一种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味道。虽然当时自己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是总觉得受到了一种鼓励,得到了每一个少女在成长时期都需要的赞美,给自己阴暗的内心注入了一丝光亮。她永远不会忘记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一脸雀斑的男生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一脸温暖的微笑。

      “你知道有什么用呢,丫头。你能改变些什么吗,这个决定是伟军作出来的,是他认为对巧儿最好的安排,他不愿意让巧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一天衰弱,濒临死亡。这是他的心愿。”天宇捉住流云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你要尊重他的选择,这件事我们都只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我们真的什么也不能做么?怪不得,巧儿结婚的时候,一点也不快乐,伟军也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他心里,该有多痛苦啊!”流云满脸都是泪,止也止不住,天宇把她揽入怀中,听着她呜咽的哭声,心如刀割。

      电话忽然响起,于玮走过去接起电话,听完了后跟对方说了声我们马上就来,他放下电话脸色凝重地对他们说:“是你爸打来的,天宇,你爸说伟军不行了,让我们快点过去。”

      流云惊得一张小脸煞白,天宇一把拉起她的手,招呼于玮一起出门,三个人直奔刘伟军家里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见上伟军最后一面,房间里亲人们哭作一团,好些同学都闻讯赶来,伟军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为他治病已经负债累累,现如今人财二空,怎不叫人悲从心来。

      大家伙都掏空了口袋,你一百我二百地凑分子,凑了一千多块钱交到刘伟军的父亲手里,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已经哭得晕了过去,流云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这种震憾太过强烈,让她感觉肝肠寸断,她觉得这一切都象一场梦,只是一个玩笑,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子只是睡着了,过一会,他就会醒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跟大家一起玩耍,一起笑闹。

      一个人影从门外象风一样冲进来,扑倒在床边,大声哀嚎:“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骗我!”流云抬起泪眼一看,巧儿声嘶力竭地扑倒在伟军身上,翻来覆去只懂得喊这二句话。流云看着她悲痛欲绝,第一次深刻而真实地体验到小说中描写的悲欢离合,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你已逝去,而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地爱着我,而我又何曾忘记过你。心里一酸,更是泪如雨下,众人都已知道他们分手的原由,见此情此景更是惋惜,均是哭声一片。斯人已去,阴阳相隔的二个人,纵有再多爱恨痴缠,从此后又能向谁去诉说。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在死神面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高低贵贱,都是一视同仁。

      那天夜里,在彻夜回荡的哀乐声中,流云仰望星空,从心灵深处发出生命无常的叹息。

      已是深秋,落叶随风飞舞,就象生命转瞬凋零,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会消失,一闭眼,那些过往那些现在都已随风,都是虚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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