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晓镜弈然

2、午饭

　　少年间的关系总是简单又纯粹，虽然夏晨十分不爽早上被捏脸的事情，但架不住江霑没脸没皮地凑上来搭话，也只能勉强原谅了他。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这么厚的脸皮，一天没个正形，跟调戏小姑娘似的骚扰自己。
　　这家伙人缘倒是挺好，一下课就有一群朋友围过来闲扯，也算借了他的光，夏晨很快对这个班级有了了解。

　　一中在Z市算是教育质量拔尖的，每年能有40多个学生考上T大或P大，可谓是祖国花朵的源地。
　　一中的体系也是格外与众不同，高一的同学随机打乱分入各个班级，可以说是一种放养的姿态。

　　而到了高二的时候，会有一次分班考试，将学生们分成几个不同层次，分别对应不同的目标，并在每次期中期末考试后重新划分，以选出最优秀的学生。

　　像是第一层次的班，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里只有40个人。
　　悲催的是，夏晨刚转来就发现，离分班考试只有一周了。

　　晚自习——

　　“啊——”夏晨趴在桌子上，眼中生无可恋。
　　他是J省转来的，教材完全不一样，又只剩一个星期的复习时间，让成绩从没出过前十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份深深的无力感。

　　江霑坐在他旁边写着一套卷子，闻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少年啊，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纠结于此啦。”

　　夏晨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同桌整天心不在焉，几乎天天踩着早读铃进教室，成绩又能好到哪去，还在这安慰开人了？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虽然教程不同，但至少知识差不多，但很多零碎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补完，他眼睛又不好，最近是真的累坏了。

　　一旁的江霑看他这幅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你找个人帮你补一下？

　　夏晨一愣，顿觉豁然开朗，平时他学习一直靠自己，只有找他讲题的，少有他主动寻求帮助的时候。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马上要考试，同学们可谓自顾不暇，老师们也都还有其他同学要带，哪还有时间帮自己补课？

　　“算了吧，”他恹恹地嘟囔道，“还是靠自己好一点，而且也没人能帮我补课。”

　　江霑还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杨老师从门外探进半个脑袋，“江霑，出来一下。”

　　江霑只好闭嘴，跟着杨老师出去了。

　　夏晨戴上眼镜，继续攻克这道题。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让他有些烦躁。
　　等到解出答案，也到了晚自习结束的时间。

　　也不知道江霑被叫去干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夏晨收拾着东西，漫不经心地想着，也许真的可以考虑补课。

　　他收拾好书包，挤在一群同学中间下了楼，一出楼门，一阵凉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出生在J省，那里几乎一年都在15度以上，突然来了Z市，这的气候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把校服裹紧了一点，快步向校门外走去。

　　家离学校不远，只有不到五百米，很快，他就已经进了单元门。铁门隔开了外面呼呼的风声，让他有了些暖意。
　　上了楼，他熟练地输入密码，进了家门。房内一片漆黑，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他的父母还留在J省安顿工作，只能让他一个人先转过来。

　　房间里很静，夏晨坐在书桌前，拿出还没做完的卷子认真看了起来。

　　等到他写完作业，眼睛已是酸涩无比，他摘下眼镜，滴了一些眼药水，又做了一套眼保健操，便准备去洗漱睡觉。
　　他刚把牙刷含进嘴里，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
　　夏晨皱了皱眉，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怎么还有人吵架？

　　他站在床边，一边刷牙一边听着，好像是一男一女在为了什么事争吵，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还夹杂着几句方言，让人只能听到几个零散的词汇。夏晨听了好半天也没听懂他们在吵什么，觉得没趣，便回了卫生间，漱完口就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夏晨闭着眼睛，脑海里还回忆着今天学习的知识点，逐渐进入梦乡。

　　忽然一声刺耳的，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惊醒了他昏昏沉沉的意识，令他一下又清醒过来。

　　好像是邻居还在吵，那个女的连哭带喊，一点不得安宁。夏晨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忍不住骂了声沃草，大半夜的吵什吵！
　　他不耐烦地用枕头和被子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继续睡，感觉像是才一瞬间，就听到了熟悉的闹铃响声。
　　夏晨第二天到学校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差点在早读的时候睡着，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想要睡死过去的感觉。

　　一下课，他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包咖啡冲上，浓郁的苦香味让他清醒了一点。

　　路过的刘旭杰正好看见了，瞅了眼他手里的包装袋大为震惊，
　　“浓缩黑咖啡？你还喝这个？”

　　夏晨打了个哈欠，“昨天没睡好，平时不喝的。
　　刘旭杰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你这也看不出来没睡好啊，连黑眼圈都没有。”

　　夏晨有些无语，“我是白化病，身体无法产生黑色素，肯定没有黑眼圈。”
　　刘旭杰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都喂了狗，“这个……抱歉啊。”
　　夏晨笑着摆了摆手，端着杯子走出了水房。

　　回到教室，夏晨不出所料的看见自己的同桌又趴在桌子上睡觉，看上去比自己还困。

　　夏晨看了一眼江霑的桌子，发现桌上的东西还是昨天晚自习的，顿感无语，这家伙怕不是又睡了一早上。
　　仔细看着这个同桌，夏晨发现江霑还挺好看的，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倒是有些乖巧的意味

　　看着江霑的侧脸，夏晨想到开学第一天早上的事，眼珠一转，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像可以报复回来？

　　想到这，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江霑的脸。
　　江霑同学毫无所觉，仍旧睡的香甜，不知道有一只罪恶的手正在靠近。

　　夏晨原本就想戳回去的，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在江霑脸上捏了一把。
　　被捏的江霑瞬间清醒，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夏晨捻了捻手指，还挺滑。抬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同桌，差点笑出了声。

　　江霑刚醒，还有些发愣，仔细回想，好像是有一个凉凉的东西从脸颊滑过，是……

　　他目光聚焦，盯着面前正努力憋笑的夏晨，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靠！”他骂了一声，便与夏晨一起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再被夏晨捏脸，江霑一早上都没有再睡觉。夏晨喝了咖啡，更是觉得精神抖擞，一扫先前之疲态，开始认真听讲。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很快就响了，夏晨放下手里的笔，和江霑一同出了教室。

　　昨天食堂还没开门，夏晨早就开始期待一中的食堂质量了。
　　众所周知，食堂饭的质量总是起伏不定，好的时候可谓人间美味，差的时候堪称黑暗料理。夏晨看着着阿姨面前的西瓜炖肉，悲哀地发现这次属于后者。

　　江霑看了眼这盘堪称“姹紫嫣红”的菜，挑了挑眉，“大红大紫，阿姨的审美越来越出众了。”
　　夏晨白了他一眼。

　　江霑一拍他的肩膀，“走，哥带你出去吃。”

　　一中有规定，学生中午不得离校，只能在校内吃饭和休息，但还是有不少学生会通过各种途径溜出校园。就比如夏晨面前的这位江霑同学。
　　夏晨看着江霑一个助跑，踩着墙边的一块石头跳上墙头，像一道轻盈的影子一样翻过了围墙。

　　围墙不高，但也有两米左右，看来自己这位同桌是个惯犯，这起跳的动作之流利，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墙后传来江霑的声音，“快来，没人查！”

　　夏晨看着面前厚厚的砖墙，咬咬牙准备上。他看准了地方，想像江霑一样翻过去。
　　果不其然，夏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靠！”夏晨忍不住骂了一句，只能蹬着墙一点一点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夏晨看着比另一边低了一米多的地面，突然有些后悔和江霑出来了，这家伙总能给自己找事。

　　罪魁祸首就站在下面，对着他一脸贱笑，看得夏晨心头火起，不就是三米高的墙吗，跳就跳。

　　想到这，夏晨撑着墙往下一跳。
　　三米多的距离，就算有了准备也让夏晨很是狼狈，砸在地上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他已经伸出了手准备撑着地，却撑着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