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卷》和羽白

16、江将遇险

　　转眼已经是回来后的第二个春节了。想起这一年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江将心里甚是感慨。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继续努力呀！”
　　“老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在我这工作这么多年，怎么能因为旁人几句话就不信任我呢？那人纯属挑拨离间！”
　　“你放心，你的那批货我给你留着呢，年后准时给你发出来！”
　　江爸爸一大早电话就没停过。
　　因为厂子生意好，遭人嫉妒，爸爸妈妈配合着局里调查了一个多月，欠了很多货没发。
　　以前，江将从不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觉得外界纷扰喧嚣。如今静下心来看看，父母真的很不容易。
　　人生的奥义大抵和做饭一样，煎熬之后方能香味宜人。
　　这个新年过的很平淡，孟梦忙于训练都没能回首都过年。宋川一直在医院陪爷爷准备二次手术，江将也没多打扰，简单问候了几句。
　　今儿一大早，江将和爸妈一起去厂里做事。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宋川昨夜发了条动态。
　　“愿一切顺利。”
　　江将打开聊天框，打了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几次。
　　爷爷的病床旁围着很多人，宋川站在了最外侧。
　　昨日一夜未眠，他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手机上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许久，还是这行字。
　　“爷爷的手术很成功，已脱离危险期。”宋川没忍住，发了出去。
　　“那就好，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啦！”
　　宋川嘴角一勾，靠在隔壁空床位睡着了。

　　吃好晚饭，江将收起手机往食堂外面走，却发现厂房里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完了，江将最怕黑灯瞎火空无一人了。
　　江将往后退了退，食堂的灯居然跳闸了，她赶紧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恐惧感逐渐蔓延，江将靠着墙蹲下，又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江将，我和你爸爸临时要去c市送个货，走的急忘记和你说一声，王师傅在门卫的，一会儿你让他送你回去，知道了吗？”
　　江将强忍着害怕答应了妈妈，打开手机用屏幕光照了一照，王师傅你在哪啊到底？
　　江爸爸的厂开在山脚下，山上是漫山遍野的茶树。过了七点这里就没有公交了，远处村庄里零星有几盏灯光，狗狗们一到晚上就兴奋的嗷嗷叫。
　　江将走到门卫室，拍了拍窗户：“王师傅，你在不在？王师傅？”
　　喊了好一会儿，江将确定王师傅不在，发现厂门也被铁链子锁上了。
　　凭借多年看电视剧的脑洞来看，江将觉得今晚一定有大事发生。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回食堂，窝在刚刚吃饭的地方。
　　果然，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江将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一眼，王师傅正带着两个男人从小门里鬼鬼祟祟的往仓库走。
　　一个矮矮的，精瘦的像只猴子，一个又壮又高跟在猴子的后面。
　　“老李，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好自为之！”王师傅叹了口气摇着头欲离开，却被壮壮一把拦住。
　　“既然门是你开的，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你现在出去要是报警我不就完了？”
　　“老李，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那个瘦猴就是老李，爸爸妈妈不是给他送货去了？他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老李闷哼了一声。
　　“江氏因机器线路老化不慎失火，厂区无人，救火失败！”
　　江将惊恐地捂住了嘴巴，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心血被白白糟蹋！
　　手机还剩百分之一的电，江将心一横，赌一把！
　　信息刚点发送，手机就关机了。

　　杭宣今日随父母来看爷爷，看到宋川正拉着帘子在隔壁床昏睡。偷偷拿起他的手机，随便翻了翻。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哥……”杭宣晃了晃宋川，“你快醒醒，江将出事了！”
　　宋川猛地睁开眼，拿过手机一看。
　　“帮我报警，地址xxxx。”
　　宋川起身望了一眼杭宣：“保密。”
　　杭宣点点头：“你注意安全！”
　　她还是第一次在宋川脸上看到了慌张的情绪，就连爷爷做手术，他也是一副沉稳的模样。这般动荡的眼神，他是真的慌了。
　　宋川冲出了医院，在马路边打电话拦车。许久，竟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连打了两个电话给江将都是关机的状态。

　　江将环顾四周，用保鲜袋装了几袋面粉，又找到了一支打火机放在口袋里。
　　食堂就在厂门左手边，斜对面是门卫室，那里有一道小门，刚刚几个人进来，门掩着好像没有关上。
　　食堂的旁边是配货间，对面是制作间，厂门的对面，也就是最里面的地方就是仓库，那三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别墨迹，快把仓库门打开！”老李推搡着王师傅，壮壮在一旁瞪着眼，王师傅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串钥匙翻找。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从厂门那传来。
　　王师傅吓得一个激灵。
　　“没事！肯定又是哪个醉汉喝多了摔酒瓶子呢！你开你的门！”
　　“啪！啪！”
　　连着两声下来，老李警惕的上前看了一眼。
　　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树影婆娑就只有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江将躲在食堂的墙后面，手里拿着锅碗瓢盆心怦怦跳。
　　“你开出来了没有？是不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在开了，你别催！我眼神不好越催越慢！”
　　江将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配货间的后面，心里暗暗感叹当特务真不容易！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江将蹲了下去，缩在了墙角。
　　那三人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李哥，不对劲啊？”壮壮悄悄说。
　　“小赵，你去看看！”老李怂恿着。
　　“我，我不敢……”壮壮抱着头往墙边靠。
　　“你白长的这么壮，走走走一起去看！”老李满脸嫌弃，一鼓作气拎着壮壮站了起来。
　　江将屏住呼吸，只见二人的影子掠过墙面，寻着刚才的声响找到食堂。
　　江将迅速沿着后墙跑到仓库，对王师傅挥了挥手。
　　王师傅一惊，心想完蛋事情败露了。
　　江将朝着他用肯定的语气小声喊：“只要你帮我，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王师傅思来想去，点点头。江将丢给他一包面粉，让他一会儿看眼色。
　　“谁tm把鸡蛋放微波炉里热？有病是不是！”
　　“就是，吓我一跳！”
　　两个呆瓜一惊一乍的往仓库走，并没意识到厂房里除了王师傅和他俩还有人在。
　　“哟，王师傅把门开出来了，这才对嘛！”老李阔步走到仓库门前，壮壮紧跟在后。
　　江将用力的把锅往墙上砸，王师傅一听立马把手里的面粉撒了出去。
　　一瞬间，两个人被泼成了白面人。
　　“王志勇！你疯了是不是！小赵，小赵你抓住他！”老李在一旁声嘶力竭。
　　“噗噗噗，我看不清啊我！”壮壮揉着眼睛，越揉越模糊。
　　二人迷糊着，江将扔了一个锅给王师傅，一人一个套在了白面人头上。
　　江将拿起锅铲对着锅一阵猛砸，被套住的两个人被砸的嗷嗷叫。
　　黔驴技穷，江将眼看着两人就要回过神来。
　　“王师傅，快报警！”
　　王师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料被老李胡乱挥动的手一把拍掉在地。
　　“想报警？来这山就一条路，进来的时候我在路上洒满了洋钉，今天谁都别想走！”老李揉着眼睛朝着江将仔细瞅了瞅。
　　江将举着锅铲，心凉了大半，一步步往后退。
　　“是个姑娘？”老李呵呵的笑了几声，招呼小赵过来。
　　江将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粉撒了出去。
　　糟了，没撒到！
　　江将已经退回到食堂这，手里紧张的冒汗，王师傅被小赵抓着一只胳膊堵在墙角，无能为力。
　　江将和老李差不多高，但对方毕竟是一个成年男性，真动起手来江将胜算不大。
　　“你是江城的女儿吧？你非要淌这趟浑水，那叔叔也只能成全你了！”
　　老李气势汹汹的朝江将冲了过来，江将举起锅铲一顿乱挥，慌乱中被老李抓住了手腕。
　　江将连忙把兜里最后一袋面粉抓破，胡乱抓了一把糊在老李的脸上，老李眼睛被辣的睁不开，喊嚷着让小赵堵住江将。
　　小赵抛开王师傅往江将这跑，江将一个错位给了他一记右勾拳，刚好打在他右眼。
　　小赵疼的嗷嗷叫，捂着眼睛蹲了下来。
　　王师傅见状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手机准备报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退休前还有这么惊险的一出戏。
　　很快，小赵和老李都缓过劲来。
　　那两人一前一后堵着江将，王师傅的老年机信号不好，电话到现在还没打通。
　　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江将想这一定是她非要逆天改命的报应，不然怎么之前没遇到过这事？
　　眼泪在眼眶打转，江将大口喘着气，用余光扫着周围的动静，只要她拖的够久，一定会有救的。
　　“你愣着干嘛，把这小姑娘拖走，别误了老子的事！”老李甩了甩头上面粉，催促着小赵。
　　小赵朝着江将步步逼近，江将一步一步后退，几乎快要贴到铁门上。
　　“你别过来！”江将掏出打火机和一袋面粉，“你再靠过来今天谁都别想活！”
　　小赵一愣，慌张的回头望了望老李。
　　老李冷哼一声：“你敢？”
　　“你若敢烧我家厂房我就敢！”面粉袋子几句快被江将捏破，漏出零星的粉末。
　　“老李，我可不想把命都搭进去！”小赵慌了。
　　老李狠狠瞪了一眼小赵，对方即刻心领神会，小赵一脚踢飞了打火机，伸出手欲抓住江将阻挡的胳膊，忽然一个黑影从铁门外翻了进来，一个飞身压在了小赵身上。
　　壮壮的小赵被撞倒在地，一口气没缓上来，头晕晕乎乎的。
　　老李见打不过，撒腿就往仓库跑。
　　“他要放火！”江将大喊。
　　几人在后面追，眼看就要把他扑倒，不料他还是把点燃的火苗扔了出去。
　　“不许动！”
　　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撞开侧门进来，把老李抓了个现行。好在扑救及时，没有损失。
　　江将瘫坐在地，一身的面粉，满心的委屈，抬眼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黑影。
　　江将所有的坚强瞬时瓦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宋川跪坐在地上，把她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抱歉，我来迟了。”
　　江将一个劲的摇头，害怕的双手捏皱了宋川的衣服。
　　“没事了，别怕。”
　　宋川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将她横抱了起来，像是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宝贝。
　　做完笔录，已到深夜，江将父母得知此事就立刻往回赶，只是路途遥远，要赶回来至少也要明早了。
　　走出警局时，宋川眼前一黑。
　　再次有意识时，只听见江将在一旁号啕大哭。
　　“都怪我，呜呜呜……我不知道那人这么坏，我不该给你发短息的，呜呜啊……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只能赔给你家做女儿了……呜呜啊……”
　　杭宣拍拍江将肩膀：“做儿媳妇会不会好点？”
　　江将抽了抽鼻子：“他愿意吗？”
　　杭宣笑出了声：“等他醒了你问问他？”
　　江将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宋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医生说他只是有点低血糖，不至于的啦……”杭宣安慰道。
　　“那他怎么还不醒，呜呜……”
　　宋川憋笑憋的难受，他轻轻揉了揉江将的头发。
　　“我醒了，别哭了。”
　　江将抬起头看了眼宋川，满脸的疲惫。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了，送他进山的师傅见路上有洋钉便不肯再往前开，他只好一路跑进山里，一来便和那两个混蛋打架，他该多累才会晕倒。
　　江将越想越难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哥哥，姐姐想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问你愿不愿意！”杭宣眉毛一抬，挑逗的看着宋川。
　　江将瞬间收住了眼泪。
　　宋川蹙眉看着杭宣：“爷爷睡了吗？谁陪着？”
　　“我爸陪着睡着了。”杭宣答。
　　“那你也去休息吧。”宋川使了使眼色示意杭宣快走。
　　“好呢好呢知道了！”杭宣装模作样在宋川旁边整理东西，小声嘀咕：“我这把助攻打的可以吧？”
　　江将缓了缓，擦了擦眼泪才想起刚才给宋川买了份粥。她赶忙站起来，打开保温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医生说你醒来最好吃一点东西。”江将挽起袖子，把粥打开递到宋川跟前。
　　手腕上露出的部分，几道红印格外醒目，手背上的划痕擦了些碘酒。
　　宋川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江将的手腕，指腹在腕间轻轻摩挲：“疼吗？”
　　“不疼。”
　　江将有些难为情，缩了缩手，宋川又往回拉了拉，起身往江将身边靠了靠，握着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江将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看到宋川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我还得给你去热……”
　　江将小声嘟囔着，宋川这才反应过来，腾开手来喝粥。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惊心动魄，江将脑袋一沉，趴在宋川手边睡着了。
　　宋川夜里醒来，给江将披上了衣服。医院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漏进来，印在她的发丝上。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有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宋川不禁后背发凉。但凡自己晚去了一步……他不敢想下去，只记得那个女孩还如当初一般，眼神倔强，目光坚毅，好像武侠剧里的侠女。
　　可她抬眼望向自己的眼眸明明那样无助害怕，蜷缩在自己怀里时，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连抽泣都快使不上劲。
　　宋川抬手，修长的指节落在她白皙的侧脸，指腹温暖干燥，触上她细腻的皮肤，一时竟舍不得把手挪开。
　　门外护士开始查房，小推车骨碌骨碌滚过，宋川这才收回手。不禁暗自发问，自己是从何时起对江将这般留恋？
　　早上做操下意识的会往队伍靠后一点的位置张望，下课路过也忍不住去找江将的座位……江将望向自己的眼神令他欣喜，主动的问候、微笑的眉眼、肢体上有意无意的触动更是令他心动。
　　天冷了会想着她有没有多穿一些，下雨了会想她今天是否带伞，每一次皱眉，每一声叹息他都在意。
　　再等一等。
　　宋川心里暗自下决心。
　　等我变得再强大一些，就能保护好你了。

　　翌日清晨，宋川睁眼，发现身旁的人还在，手指忍不住往江将手边靠了靠，贪恋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抬手给她掖了掖肩上的衣服。
　　“咔嗒”房门被打开了。
　　江将父母提着水果牛奶，大包小包的挤进来。
　　宋川欲起床去接，江爸爸快步过来按住了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江将，压低了声音。
　　“警察和我联系过了，谢谢你宋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叔叔你们不必感谢我……”宋川有些受宠若惊。
　　“你救了江将，也救了我的厂，我当然得好好谢谢你！”江爸爸激动地握住宋川双手。
　　“是啊，小川，这次多亏了你！江将是个要强的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爱同我们说，她也很少主动与人亲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们很开心。”江妈妈坐到宋川跟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以后常来家里玩，和这家伙聊聊天。”
　　宋川欣然答应。
　　江将被细碎的说话声吵醒，挣扎着直起腰，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一把扑进妈妈怀里，撒娇似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个遍。
　　“是是是，我们女儿最棒了。”江妈妈满脸宠溺。
　　江将指了指宋川：“他也很棒。”
　　宋川低眉，恰好与她四目相对，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