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修真界的白月光暗恋》狗咬我我咬狗

2、魂牌碎了

　　不论外人如何评说，此时的长空派内却是一片寂静。
　　主殿内，季潇与于麦对面而坐，两人相顾无言。
　　终于，季潇开口了：“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这种事情还是早说清楚为好。我只能，给你一个名分。”
　　于麦面无表情，眉毛抽动了两下，嘴里憋出一句：“嗯。”
　　“这桩婚事本是我们各取所需，我父亲前几日乍然羽化仙去，掌门之位空悬。门中长老提出，要进行掌门考核，胜者方能继任。金云笑向来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我需要你的帮助获胜。”十年过去，当年的少女已然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沉稳。
　　“这是自然，近几日深渊似乎有异动，我会前往查看，到时候也希望季姑娘能够鼎力相助。”于麦帮助季潇争取掌门之位，作为交换，季潇会送给他季家宝物——净莲灯，此灯为百年前季家老祖所制，对抵御魔气有奇效，身为掌门和如今这代的修真第一人，于麦不得不承担起镇压魔气的责任，但他向来秉承自保为上的原则，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孤身赴险。订下婚约，也是为了让两人的约定更有效力。
　　“深渊之事，本来就是各派职责所在，请二师兄放心。”十年过去，季潇仍然保持了这个称呼。于麦的脸掠过一丝阴翳，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二师兄，所谓有二就有一，这个称呼提醒着他有个不愿意记起的人。不过季潇如今名义上与自己订下婚约，总不可能随众人叫自己于掌门，显得太过生疏。
　　“说来季姑娘当日蓄意接近师兄，也是为了得到长空派的支持吧。”李则空死后，他暗地调查季潇许久却未发现异常，想来她所谋应在李则空。
　　季潇愣了愣，随即苦笑：“二师兄明察秋毫，我也开诚布公，当日我确实想与大师兄订亲以获助力，我父亲向来欣赏他，不过斯人已逝，大师兄也不如二师兄爽快，我费尽心思却一筹莫展。”
　　果然如此，李则空那种人，心里只有他要修的道。
　　求道卫道，到头来葬身深渊，一无所得！
　　两人聊完便分别。
　　季潇走出殿门，这里一切装潢与往日并无差别，不过如今逢上掌门订婚，添了许多喜庆的装饰，修真界的装饰自然与凡俗有所不同，金色的凤鸟盘旋在殿宇之上，流光溢彩，看着美丽，却是仙法布置出的幻象。
　　就如同这婚约本身，也是一场幻象。
　　她轻笑一声，不过只要自己能离掌门之位更进一步，倒也是愉悦的。

　　......
　　季潇走后，于麦继续在殿内练功。修真境界分为炼体、聚气、凝元、大乘四层，每层又分为初中高三级。纵观整个修真界，突破大乘高级者只有李则空一人，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于麦昼夜不息、苦练十年，也只达到大乘中级，毕竟修炼的层级越高，突破越难，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从凝元中级突破到高级，止步于此，只能望洋兴叹。
　　突然，殿外传来弟子急切的呼声。
　　“掌门！掌门！”
　　“何事？进来禀告。”
　　弟子跌跌撞撞奔进来，还被台阶绊了个趔趄。
　　“报告掌门，后山的灵兽，全都，全都死了！”
　　“什么？”于麦皱起了眉，“带我去看看。”
　　到了后山，原本是一片山清水秀的仙家修炼之所，此时花草掩映间，却只余一地的灵兽尸体。
　　据弟子所说，这些灵兽身上没有伤口，如此大批量死亡，毫无遗漏，倒像是后山的灵气中有毒一样。
　　不过长空派弟子经常来往后山，若真是灵气有毒，他们不可能安然无事，况且，灵兽身上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于麦探手摸上其中一具灵兽尸体，按压起来柔软且余一丝温热。
　　“这些尸体都是这样吗？”
　　“是的，摸起来都...像还活着一样。”弟子颤巍巍答道。
　　尸体温热柔软，看来凶手是让灵兽瞬时毙命，因此血液未凉、体温犹存，让一只灵兽如此不难，但使一山的灵兽都如此，凶手究竟是何人？
　　灵兽虽不是什么稀有之物，但是往往作为一个门派祥瑞的象征而存在，如今一派的灵兽就集体暴毙，乃是大不祥之兆。
　　思及此处，于麦的脸色沉了下来。
　　周围的弟子顿时胆战心惊，不敢言语。
　　待于麦走后，才小声地讨论起来。
　　“掌门刚要订婚，灵兽就莫名死亡，这......”
　　“难不成，是掌门此举有违天命？”
　　“嘘，你说什么，不要命啦？”
　　“怎，怎么样，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说于掌门竟然和殉道的师兄的恋人订婚，是罔顾旧情、凉薄自私！”
　　“你们听没听说？还有人说，大师兄当年的死，或许和掌门有关......”
　　“什么！李师兄那么好，还是他的师兄，他为什么要害他？”
　　“谁知道，看掌门整天阴着个脸，又性子孤僻，说不定，就是本性不轨之人呢？”
　　“你们都不知道，当年掌门还是二师兄的时候，在门内根本无人问津，大师兄才是众望所归，谁知大师兄竟然以身殉道，这才被这个二师兄捡了便宜。”
　　“如此看来，只怕是......”

　　回到殿内，于麦吩咐身侧的蓝衣少年。
　　“方平，你去锁妖塔内放一块镜石，记住，要用障眼法把它藏起来，且不能让任何知晓。”
　　方平是于麦五年前收的徒弟，才十八岁，就已经到了凝元高级，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容貌俊逸的少年抱拳道：“是。”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殿外又传来了喧哗之声，隐约听到什么“大师兄”“魂牌”“显灵”之类的字眼。
　　于麦的心咯噔一下，推门出去，发现一堆人聚集在魂殿之外，交头接耳。
　　他快步走去，“何事？”
　　门派众人见他来了，纷纷噤声不言，一个胆大点的弟子开口道：“回禀掌门，魂殿内，大师兄的魂牌，碎、碎了。”
　　于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迈步进殿，李则空死后，由于镇压魔气有功，他的魂牌一直被供奉在魂殿主位，如今主位上魂牌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碎片，从碎片上的字迹来看，依稀可以辨认出“李则空”三个字。
　　明日是掌门定亲宴，长空派内聚集了各个门派前来贺喜的代表，如今闹出了这样的事，这些人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最先迈进殿的是季潇，看到面前的一地狼藉，她与于麦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担忧，当然，担忧的不是于麦，而是两人的合作。
　　紧随其后的是金云笑，她与季潇同属破天派，乃是长老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但如今能成为了掌门之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与前任掌门之女季潇分庭抗礼，可见其心机谋算不浅。这人仙姿玉容、气质柔和，叫人生不出半分警惕之心，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盈盈的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似是十分惊讶，“哎呀，于掌门，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啊？”
　　于麦没有回答，眼眸黑漆漆的，只是盯着地上的魂牌碎片。
　　“这不是李则空的魂牌吗？怎么会碎了，造孽啊！”某个门派的长老惊呼。
　　“李则空是我们整个修真界的恩人啊，贵派怎么连故人魂牌都保管不善，难不成是哪个弟子失手打碎了？”另一门派的人说道。
　　“弟子冤枉啊，弟子刚一进殿，就看到魂牌，魂牌它......”一个弟子跪倒在地，身体抖动。
　　“小弟子，莫要心慌，直言便是，我们都在这，定不会冤枉了你。”金云笑语气和煦。
　　“魂牌它自己掉下来，碎了！”
　　“什么？”长空派一位长老大惊失色，“则空的魂牌自己，碎了.....”
　　“千真万确，弟子可以为他作证，当时弟子正在殿门附近，确实没有人碰魂牌啊！”另一位弟子补充道。
　　“这好端端的，魂牌怎么会自己碎呢？难道是，魂魄不安？”有人小声猜测。
　　众人议论纷纷，修真界最注重吉凶之兆，如此一来，猜疑已在人们心中生根。
　　“李师兄已经为魔气所噬，为苍生而死，怎可随意揣测，扰乱逝者安宁？”季潇掩面作伤心状。
　　“是啊，仅凭魂牌就作此猜测，有些太过草木皆兵了吧。”也有人认为她说得有道理。
　　“师妹莫要伤心，”金云笑轻拍着季潇的肩膀，“据说即便魂魄销魄散，生前亲近之物也会有所感应，这魂牌，直接与李则空魂魄相连，怕是再亲近不过了。”
　　季潇的身体僵了僵，不动声色与金云笑拉开了距离。
　　金云笑也不恼，继续含笑摇着她的扇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这魂牌感应如此强烈，似有万般悲愤冤屈，竟要碎身明志？”
　　“后山的灵兽也一夕间全部毙命，甚是不祥呐。”
　　“是啊，这两件事一起看，确实有蹊跷。”
　　“况且明日就是于掌门与季姑娘订婚……”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向于麦身上望去。
　　关于于麦与季潇订婚，外界本就议论纷纷，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矛头无疑指向了他，毕竟众人皆知于麦与李则空向来不睦，后者身死前者转眼就继任掌门，且没有半点伤心之色。
　　于麦恍若未闻，俯下身，将碎片一片又一片地拾进掌心之中，拼成完整的形状，随后收拢手指，将其牢牢握于掌心之中。
　　“于麦，”如今还能这样叫他的，只有长空派的大长老裘至了，他神情悲愤：“你所作所为，当真无愧则空？”
　　派内长老竟与掌门对峙，一时间，殿内抽气声一片。于麦环顾四周，鄙夷的目光有之，恐惧的目光有之，看好戏的目光亦有之。
　　季潇迎着他的眼神，没有开口，她身份尴尬，不好出言相助，只能自保，免得把自己也陷于人人喊打的境地。她眨眨眼，一切且看君如何处之了。
　　于麦突然笑了，做了十年掌门，也不过孑然一身。
　　大长老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厉声喝道：“如果你不能解释这些事情，你的婚事，便也作罢吧！毕竟则空为我派立下大功，他若是魂魄不宁，长空派上下皆难安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