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十年后的我们》筱芭

4、第 4 章

　　今天的工作因为穆槐安的突然出现，让慕清的计划有些被打乱，以至于她到了兼职的小饭馆的时候，都没抽出时间吃点东西。看着店里人来人往，老板之一的肖宇程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只看他一边忙着上菜，一边还得照顾着自己调酒的小吧台，看见慕清的时候，两只眼睛直放光，连忙喊着“清哥，快来救命啊。”

　　慕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换上衣服就忙碌了起来。

　　车里的穆槐安，看着慕清没有上楼回家，却是直奔着这叫“酒窝”小店去了，等了几分钟没见人出来，准备下车去搞个“偶遇。”

　　穆槐安踏进门口，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清哥，门口有客人。”
　　“好嘞，欢迎光临。”
　　慕清转头，正对上穆槐安的看过来的目光。两相对视，两人都楞了一下。随后慕清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这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
　　两人同时发问。
　　“我来上班，你呢，吃饭吗？”慕清晃了晃手中的菜单。
　　“吃啊，”穆槐安的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点。
　　回来之前，就有人劝他，五年音信全无的前女友，谁能知道是不是单身呢？刚才进来看见慕清的一身装扮，脑子里一下子蹦出来“老板娘”三个字。直到她的嘴里说出上班这个词，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慕清看了看店里，实在是没有空桌，就把穆槐安带到了点酒的吧台。
　　看见他过来，吧台里的肖宇程递上一个杯子，“喝点什么帅哥，啤酒可以不？”
　　“他不喝酒”
　　“我不喝酒”
　　两人异口同声，穆槐安却突然改了口“给我一瓶啤酒。”
　　“给他一杯苹果汁，”慕清直接打断，对吧台里的肖宇程说。
　　“我要啤酒”
　　“苹果汁”
　　肖宇程一脸看热闹的欠揍样子，“你俩认识啊？”
　　“那么多话，”慕清抬手要打，“一杯苹果汁。”
　　看穆槐安不再说话，肖宇程应了一声“得嘞，苹果汁。”

　　“吃什么，”慕清把菜单塞进了穆槐安的手里。“都是一些快餐，有盖浇饭、牛肉面、小馄饨，也有小菜，就是种类不多，看看你想吃什么？”
　　慕清自顾自的说完，却没等来一句回应，再抬头，对上的是穆槐安的半框金丝眼镜。吧台的灯光微暗，慕清却能看清镜片后那双清澈的眸子。很亮，很亮，就和十年前一样亮。
　　“一碗牛肉面吧。”看着慕清躲闪的眼神，穆槐安却更坚定的看着她。“你男朋友爱吃牛肉面吗？”
　　慕清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张了张嘴。没等她开口，穆槐安就接着开口“你别回答了，我不想知道了。”

　　慕清转身，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涩和心疼，她想过穆槐安的难过、痛苦甚至是他的疯狂样子。可是没想过，5年后的穆槐安没放下。

　　今天的客人格外多，过了十点钟人才稍稍少了些。店里十点以后就不提供餐食了，再来店里的都是来喝一杯的熟客，肖宇路也从后厨抽出了身，催着慕清赶紧下班回家。
　　累了一天，都没好好吃上顿饭，慕清胃里疼的厉害，去换了衣服想去买点药赶紧回家躺着。

　　出了店门，转个弯就是她家的单元楼。
　　慕清自小怕黑，晚上走路的时候，总是紧张得很。此时就看见单元楼前面好似有个人影，心里顿时紧绷了起来。
　　舔了舔嘴唇，快步走了过去，快要靠近那人身边的时候，特意加快了速度。
　　却听见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我谈谈吧。”
　　是穆槐安。
　　“不想谈，”慕清的心跳更快了，“没什么谈的。”
　　许是这一天实在累了，许是胃疼的让她心烦，慕清的语气那么冷，让穆槐安想要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我想谈。”穆槐安的声音不大，“我愿意谈，你和我谈谈好不好。”
　　骄傲的穆槐安，她认识的穆槐安从来都是昂着头，从没有这样的低声下气过。这样的穆槐安，却向她低头，示弱。当初的决绝、当初的狠话、五年的时间流逝，经过了这么多，这个男人，居然还想和她谈谈。
　　路灯下，看不清穆槐安的表情，但是慕清知道，现在的他一定是很可怜的，和五年前分手的那天晚上一样那么伤心，那么可怜，一双眼睛里满满的疑问、不解、伤心、愤怒、要把烧成灰烬的怒火。
　　那一瞬间，慕清突然想抱住这个男人，和他说，好，好好谈，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给你听。可要是这样做了，那穆槐安这五年的苦就都白受了。
　　既然五年前他都能挺过来，那这一次，更不算什么。

　　“穆槐安，”慕清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不出起伏，“我不愿意和你谈。”
　　慕清最知道，什么的方式对穆槐安最有效，一句话，就把穆槐安钉在了原地。
　　慕清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穆槐安的视线。
　　可是回到家，关上门的瞬间，慕清就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和眼泪一起滑落。泪珠不停的掉着，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慕清只觉得胸口堵得严严实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清的眼泪停了，她狠狠的擦了两下，撑着门想要站起来。却被胃里的疼一下拽着弯下了身子。看来不管是不行了。
　　慕清拿起手机定了盒胃药，索性就坐到了旁边，等着药送过来。

　　楼下，穆槐安一直看着楼道里的灯，一个一个亮，一个一个灭掉，直到听见了关门声，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摘下眼镜，揉着自己发酸的双眼。知道自己该走了，却是抬不起脚迈出一步。就这么愣愣的站着。
　　直到一辆电动车的车灯晃了过来，他才下意识挪了挪步子。
　　外卖员从电动车上下来，拿着单子左右看着，有些不确定具体的地址。看见旁边的穆槐安，想上前问路“哥们，问一下。”
　　“不知道”不等那人把话说完，穆槐安就摆起了臭脸。
　　外卖员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打了过去。“诶，诶，慕小姐是吧，我是给您送药的，您是那个1单元402是吧，那个这下面门口没有单元号，您是从哪边算的一单元啊”边说着，边往两边大量，“哦哦，好好，那我知道了，我已经到楼下了，我现在给您送过去。”

　　开门接过药，慕清转身要去给自己冲药，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慕清站在原地，却不敢靠近门口。
　　敲门声不急，也不大，两三下一次，敲了两次。
　　慕清就那么站着，不敢过去，也不敢应声。直到第三次响起，她听见门外的人说“是我，穆槐安，”
　　慕清走到门口，“怎么还不回去？”
　　“我发烧了，头疼。”
　　“进来坐会吧，我给你到点水喝。”慕清开门让穆槐安进屋。“不用换鞋，进来就行。”说着转身要去给他倒水，手却被穆槐安拉住。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胃药，也被穆槐安拿了过去。
　　穆槐安把她拉到椅子边上坐下，就去找了杯子给她冲药。
　　慕清也明白了过来，接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就要赶走眼前的人“谢谢你，我喝完药了，马上要睡了。你走吧。”说着就推着穆槐安往门口去。
　　“好。”穆槐安这回却没再多说，顺着她的手劲往门口走过去，这次却换成了慕清拉住了他。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慕清有些着急，抬手想去探穆槐安的额头，手刚刚抬起来，却又放了下去。
　　穆槐安一把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故作委屈的说“我真的发烧了，头好疼。”
　　慕清用力才把手抽出来，拉着穆槐安腰上的衣角往沙发走，“在这躺着睡一会吧，我给你到点热水，要是早上还不退烧，你再到医院看看去。”

　　穆槐安不仅性格磨人，身体更是让人操心。明明是个一八几的体格，却是个过敏体质。曾经就因为发烧吃药过敏，被急救送去了医院，吓得慕清一直在他身边哭了一路。
　　再之后，慕清就变身妈系女友，就怕穆槐安有个感冒发热。
　　现在看见这人是真的热了起来，慕清的心也提了起来。拿来热水和毯子，把他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确认了体温计的示数是37.6，还好不是很高，慕清才又板起脸说“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就离开，别让我赶你走。”
　　“好，”穆槐安意外的听话，“你胃还疼吗？”
　　慕清心里像是被什么锤了一拳，立刻明白了，穆槐安是碰到了送药的人，听见打电话是自己订的药，特意上来的。那他在楼下一直站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的烧，要是没有送药的人，是不是就这么一直发着烧在楼下站着。
　　穆槐安，你个大傻子！

　　“不疼了，不用你操心。”慕清转身进到卧室，立刻关上了门，就怕晚一秒会让穆槐安看见自己的眼泪。

　　沙发上的穆槐安，看着那扇关着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屋里的慕清，把自己裹紧了被子里，刚才要翻天的胃，现在也不觉得疼了，眼皮很快就沉了下来，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她连忙关掉了闹铃声。怕把客厅的人吵醒，可她出去看到的，却是空空的沙发和桌上白粥与纸条。

　　“粥是昨天的留宿费，热热再喝。”

　　“怎么办呢，穆槐安”慕清的眼睛模糊了，嘴里呢喃“你要怎么才能说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