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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墨远宁回苏康后没几天,苏季就带着他参加了一个慈善晚宴。

      以前这种场合都是墨远宁去应酬的,苏季从来不去。那时候他总是后到先走,捐上一笔款,还要回家吃晚饭。

      这次就不同了,苏季带着他早早去了现场,又带他端着酒杯到处去应酬。

      就算苏季不热心交际,但她毕竟是苏家大小姐,在这方面的训练是从小就开始的,现在穿着晚礼服,带着一脸得体从容的微笑,周旋在宾客之间,看起来也相当拿手。

      苏季不常喝酒,却继承了苏伟学的千杯不醉,已经下肚了几杯香槟,还是神采奕奕,眼眸仿佛还比喝酒前亮了许多。

      墨远宁却只端了一杯果汁跟在她身后,遇到相识的人就寒暄几句。

      苏季抽空揶揄他:“墨特助原来酒量不是不差么?现在怎么只敢喝果汁。”

      墨远宁脸上带着笑,还认真回答:“这段时间胃有些不好,害怕喝了酒再去医院,只能用果汁代替了。”

      他因为什么不喝酒,苏季能不清楚?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取笑他一下,还用得着他这么正经的解释。

      她侧头看了看他,觉得他脸色比前几天是好了不少,就又笑:“要是我要求墨特助喝酒,墨特助不知道会不会照办啊?”

      墨远宁挑了下唇角:“苏总吩咐的话,当然不敢推辞。”

      苏季又想接着开玩笑,转脸就看到一个身影,连忙挽住墨远宁的手臂,带他一起转身,面对来人:“这不是陈总吗?陈总也拨冗到这里来了?”

      那人三十多岁,身型高挑消瘦,样貌也说得上英俊,只是眼睛狭长,眼梢上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正是陈氏的现任总裁陈柏岳,也是董事长陈朔的长子。

      身为梧市两家实力相当的资本集团,陈氏和苏康的关系一直处于制衡的状态,很是微妙。

      不过墨远宁主持苏康这两年,用的是大力拓展的风格,触动了不少陈氏的利益,再加上墨远宁有时的确会特意针对陈氏打压排挤,所以陈氏才会下定决定要和苏康一较高低。

      至于墨远宁已经被踢出了苏家,那对陈氏来说是完全不影响先前的决定的,还能趁苏康更换总裁的空档,谋取更多利益。

      今天苏季亲自带墨远宁过来,无非就是想给陈朔看一下,墨远宁她带回来了,不但带回来,还完全控制了他。

      陈柏岳走过来,目光在苏季和墨远宁挽着的手臂上停顿了片刻,才又抬起眼微点了点头:“苏总,墨特助。”

      他说到“墨特助”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他人本就阴沉,这么一说,听起来特别讥讽。

      面对这位昔日对手,墨远宁的神色也没变化,这时刚好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从他们身边经过,他就把手里的果汁放上去,取了一杯马提尼对陈柏岳笑着举杯:“陈总,幸会。”

      苏季来不及说话,就看到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么爽快,连酒都敬了,陈柏岳就没办法再说话,也举杯将自己杯中的酒饮进,皮笑肉不笑地挑挑唇:“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苏季的胳膊还在墨远宁的一只手臂上挽着,等陈柏岳走开一些,她就没好气拉拉他的袖子:“我不会再替你付医药费了!”

      “公司员工不是可以报销一部分?”墨远宁竟然反应很快,“没关系,我既然已经入职了,就不会再影响工作。”

      苏季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完全被当成了驴肝肺,虽然她自己也的确没说什么类似关心的话。

      白了墨远宁一眼,她放开他手臂转身要走,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得跟他秀恩爱,回身又拉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说:“别再喝酒了,去取杯热饮。”

      她没回头,也就没看到身后墨远宁翘起的唇角,还有眼眸中那无法掩盖的温柔。

      盯着墨远宁喝了几口热牛奶,苏季还皱着眉看他:“没觉得不舒服吧?”

      墨远宁看起来心情不错,悠悠说:“谢谢苏总关心。”

      苏季绝对不能承认:“呸,谁关心你,我只是怕我带的人当众昏倒,太丢人了。”

      “放心,我不会。”墨远宁唇边含笑,似乎也愿意多说几句话,而不是一味噎她,“无论情况如何,我倒还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

      难道他昏睡在自己面前还吐了血那次是假的?苏季心里暗暗嘀咕一句,接着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她不是那个“别人”。

      这话里的意味实在太亲密,苏季竟然也不想立刻反驳回去。

      她只是沉默了一阵,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拿手指头去戳他的胳膊:“今天给我表现好一点,你丢人了我更丢人懂不懂?”

      她一味发泄自己的小情绪,没注意到这动作和话语实在太亲密无间,还带着点撒娇般的孩子气。

      墨远宁微微笑了下,反转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小月……”

      被他在这种场合叫了有些久违的乳名,苏季一时也没察觉到不对劲,而是觉得他的手太凉,眉头皱的更紧:“你跟陈柏岳喝什么酒?你自己又不是身体太好。”

      “不是你让我喝酒的?”墨远宁随口笑着说,看她生气的抬起头,就又紧跟着解释,“陈柏岳这个人太烦,不喝一杯赶不走他,我不想跟他废话。”

      陈柏岳虽然还比不上陈朔老谋深算,但陈朔近年退居幕后,他已经算陈家的半个当家人了,年纪不大做事却深得陈朔真传,谋略狠辣兼具,在梧市也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人物。

      但墨远宁就能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他“太烦”,偏偏他这么说的时候,仿佛纯属自然,无可指摘。

      而刚才陈柏岳被他用一杯酒堵走时候的样子,也的确是有些话想说没能说出口,很有几分憋屈。

      苏季忍不住就笑了,抬手去擦他唇上沾着的一圈奶渍:“墨先生好霸气啊,只是怎么还没断奶……”

      他们站这个地方虽然还算偏僻,但总归还是会被人看到的,苏季倒不是故意在社交场合公然跟自己前夫举止如此暧昧亲密,只是顺着心情自然而然。

      她自己没太在意,墨远宁的眼眸却突然闪了闪,接着她只听到一声水杯落地的声响,就猛然被墨远宁紧抱在了怀里。

      他抱住她之后转出半步,侧身将她向不远处的一根圆柱处推去,同时一把拉住窗台旁的丝绒窗帘,用力扯下。

      这一系列动作相当快,苏季刚回过一点神,就只看着铺天盖地的红色丝绒窗帘瀑布般在身侧落下。

      就在窗帘从上滑落的零点几秒内,墨远宁带着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完全抢到了圆柱后面。

      苏季这才惊魂稍定,他们这里动静太大,早将大厅各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那窗帘落下时还带翻了一旁的一个餐点桌,各色饮料和糕点滚落了一地。

      墨远宁沉默不语,只是完全将她的身体压在圆柱上,目光在大厅四周扫视了一圈。

      苏季不明所以,被他压得有些不舒服了,才稍稍推开一些他,问:“怎么了?”

      墨远宁还是没有回答她,他像是突然对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感起了兴趣,不断用目光在大厅内扫视。

      刚刚被吸引过来的陈柏岳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不远处,呵呵笑了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墨先生和墨太太演的一出好戏。”

      他方才被墨远宁一杯酒逼得铩羽而归,现在终于抓到机会扳回点面子,当然不会错过。

      梧市谁都知道墨远宁已经和苏季离婚,也谁都知道他们刚离婚就旧情复燃,这声“墨太太”喊得实在太讽刺。

      苏季被迫接受着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不由得有点火气,用力推了墨远宁一把:“墨特助,你今天喝多了!”

      墨远宁总算把目光收回来放到她的脸上,他勾了下唇,对他这些反常没打算解释一句,只是后退了几步,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边。

      出了这么个丑,苏季也没了继续交际的心情,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找晚宴的主办方。

      签了一张支票,提前退了场,苏季上车时还是烦躁兼恼火。

      倒是肇事的墨远宁完全像没事儿人一样跟在她身边,微勾着唇目光清湛。

      苏季肯定不能让墨远宁把他那辆老爷车开来这里,所以他们是乘了一辆车过来的,上车后苏季只说了声:“回宅子。”就再也一言不发。

      司机一路将她送回了苏宅,她也没交待司机再把墨远宁送回他的小别墅,而是侧头对他挑了挑下巴:“你也下来。”

      墨远宁自然没有异议,跟着下车,随她走进苏宅。

      里面的玄关里只亮着盏昏黄的灯,就像她曾经在雨夜里走进来那天一样,大大的宅子里空荡荡的,如同能听到呼吸的回音。

      只是这次没有人带着温暖的笑意从里面走出来迎接她,她也再没有可以休憩的怀抱。

      她猛地回转身,拉住了墨远宁的手臂,她几乎用全身的力气扑上去将他压在墙壁一侧。

      伸出拳头,用力抵在他胃部,她冷笑了一声,带着少见的凛冽寒意:“墨特助,既然想要上位,就要献出你的□□。”

      墨远宁整个人都被她推过去靠在墙上,他许久都没有说话,苏季却不给他沉默的机会,拳头更加用力地向里面按了按,还用指骨的关节顶住左右转动。

      即使没有胃病的人被这么顶着也已经会不舒服了,更何况墨远宁距离上次胃出血才不过两周。

      轻吸了口气,他顿了下笑笑:“小月……你弄疼我了。”

      苏季虽然已经怒火满腔,但她也不是那种偏爱□□折磨的变态,闻言就忍不住又气又笑:“你也弄疼过我,不用客气!”

      墨远宁偏头看了看她的脸色,笑着说:“小月,你气什么?”

      当然是气他莫名其妙又是抱,又是推,又是扯窗帘,那一瞬间苏季还以为自己会像在枪战片里一样,马上要被袭击了好吗?她还小激动了一下她会说吗?

      结果她只是当众表演了一下前夫前妻干柴烈火,然后被好好围观了一通!

      用后槽牙磨了几下,苏季还是没把手从他胃部离开,反而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我看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了。”

      墨远宁勾勾唇角,笑容十分温煦,算作默认。

      苏季觉得自己简直要给他这种态度逼疯,他好像总在做些她无法理解的举动,好像无论任何事情,她都是局外人,没有任何参与的余地。

      偏偏她还不得已被卷入其中。

      因为一次晚宴失态,就对他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似乎太小题大做,可什么都不做,又憋闷恼火得要死。

      苏季恨到极处,垫脚在他唇上用劲儿咬了一口:“混账,给我肉偿!”

      她咬得着实有点狠,墨远宁唇上立刻渗出了几滴血珠。

      墨远宁还夸张地轻“嘶”了声:“真是牙尖嘴利。”

      苏季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种样子,总之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墨远宁拦腰抱起,正处于被大步送往楼上的途中。

      百忙中她还想起来之前他们的卧室早就被大变样了,忙捶着墨远宁的胳膊说:“客房,客房!”

      她这么胡乱喊着,墨远宁竟然也能懂,在楼道里转了个弯,径直去了客房。

      苏家的客房是常年收拾干净,随时处在可以入住的状态的。

      墨远宁随便捡了一间推门进去,两步跨到床边,接着就将苏季扔在了床上。

      他现在可没有以前那么柔情蜜意,温柔似水,扔下她的动作透着点粗鲁,接着一拉领带,露出自己的胸膛,俯身就压了下来。

      苏季最喜欢抚摸他胸前紧实的肌肉,现在美色当前,忍不住就低声呻#吟了一下,双手抓住他的西服外套往下扒,还能分心说:“脱光了再来,脱光了!”

      衣冠楚楚地草草办事那怎么行?她现在难得能跟墨远宁真刀实枪地来一场了,不看到她欣赏迷恋无比的腹肌和大长腿死不瞑目。

      墨远宁一向定力惊人,听到她的话,略微停顿了片刻后,就自己动手,飞快地脱下衣物。

      如果说苏季自从和他离婚后就再没做过某项运动,那么墨远宁显然也一样。

      苏季看着他虽然还是一脸淡笑,动作却已经有了点有违常态的急躁,就知道他起码在身体上还保持着对自己的忠诚。

      她在心底里轻哼一声:如果不是看在他守身如玉的面子上,今天这场绝对没戏!

      结婚四年,即使在准备和他离婚的一年间,他们都一直保持着频率不低的性生活。

      如果不是两个人商量好了暂时不生育,每次都有意避孕,不然依照这种和谐程度,苏季多少孩子也生了。

      一个多月的空档期,除了她那次受伤的时候,在之前的四年间几乎从未有过,苏季承认自己多少有点急切,她有点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沉溺。

      她这次在自己被墨远宁吻得忘乎所以之前,用脑子里仅存的智商做了一件事情:她抓着墨远宁的领带,把他的一只手绑在了床柱上。

      “你是来服侍我的!”她用这最后的主动权来宣告自己的强势地位,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墨远宁紧紧揉在怀里,身体软得简直不成样子。

      酒后乱性,一夜风流。

      这是第二天早上,苏季躺在自家客房的床上,从自己前夫臂弯中醒来后,脑子里冒出来的两个词语。

      她和墨远宁的情#事一直都很契合,这次因为久违,并且双方都更放得开,挑战了一些之前没试过的姿势,所以更加令人回味。

      苏家大小姐在刚度过了相当不错的一夜后,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叹气:她实在是太堕落了怎么办?

      被她压在头下的那只手臂动了下,接着她听到身边那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月,醒了?”

      在一起了四年,苏季已经知道墨远宁从来都睡得很浅,而且只要他醒过来,立刻就会清醒地像从没睡过一样。

      现在他的声音也清爽无比,得可以媲美早晨的空气。

      苏季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到他微笑着的侧脸,又瞟到他不自然放在头顶的另一只手臂。

      她看了他这种怪异的姿势一阵,才突然想起来:“你没有把领带解开?”

      那是昨晚她兴之所至绑上的那根领带,她记得自己绑得有点紧,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迷糊了,又只绑了他一只手,根本没想到可以绑住他很久。

      现在一整夜都过去了,他的手臂如果还保持着当时的状态,不整个麻掉才怪!

      苏季吓了一跳,忙翻身起来去床头找到打了死结的领带费力解开,把墨远宁那条早就冰凉的手臂解放开。

      举高了太久,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移动,苏季连忙跪坐在床头,努力给他按摩活血,希望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看到他手腕处那明显破皮的红痕,她还是小小心虚了:“你不会自己挣脱么?有你这么傻的?”

      墨远宁平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按摩服务,笑着说:“不是你说让我来服侍你的?主子没有发话,我怎么敢擅自解绑。”

      他这形象哪里跟逆来顺受的小可怜沾边了?

      苏季忍住不让自己翻白眼,影响她高贵优雅的形象,小声哼了下:“算你伺候的还不错。”

      墨远宁只是一阵闷笑,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弯着的眼角,微挑的眼尾更增几分邪气。

      墨特助因为前一晚服侍好了苏董事长,所以第二天一早就不用怕迟到,可以悠悠闲闲去上班。

      他的衣服早就在离婚的时候被苏季都扫出去扔了,现在当然不能再找出来给他穿。

      她不用去上班,就抱着牛奶杯,站在客房门口看着墨远宁打领带。

      他身上这套衣服是刚刚才送来的,从他之前常订购的那家定制服装店里。因为对方有他身材的详细数据,所以剪裁相当合体,穿上后更显得宽肩细腰窄臀,挺拔到不像话。

      至于那价格不菲的手工费和材料费,当然是由苏季来出了——谁让她昨晚动手撕烂了墨特助的衬衫?

      对于只是跟他上一次床,却要给他买衣服,并且纵容他上班迟到等等事情,苏季真心觉得有点郁结。

      而且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才刚从她的床上爬起来,还是她主动把人按倒了的。

      不过,苏季看着站在清晨微光中的这个人,觉得好像也算值得?毕竟那么美不是?

      色字当头,苏家大小姐从来都是不客气的。

      墨远宁系好了领带,就走过来凑在她的牛奶杯子上喝了一口。

      苏季忙把杯子拿开:“你胃不好,早上就喝牛奶会胃疼的。”

      墨远宁笑了下:“已经在疼了……随便压一压吧,我怕苏宅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东西给我喝。”

      苏季还真没见有人要喝的要的这么迂回的,抽了下唇角说:“我去让人给你冲一杯温蜂蜜水。”

      她说完,又故意加了句:“你就不怕我让人再给里面下东西?”

      墨远宁勾了下唇角:“没事,你从来不在早上给我下药,应该是怕我在外面被人看出来不舒服吧……我喝得出来。”

      苏季身体一僵,她是想过自己给墨远宁下药的事,他可能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苏季虽然不至于后悔,但还是会觉得自己做事不那么厚道,毕竟用慢性药伤害别人身体这种事,在她所受的教育还有她的道德观里,都是不道德的。

      可那时候她真的恨到身心绝望,假如不去伤害墨远宁,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自残的事情。

      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年,她的目光就冷了下来:“原来墨特助一直知道,我该不该说墨特助忍辱负重呢?每天还要对下药还自己的女人虚情假意。”

      只要一提起这些事,她就会像一只刺猬一样,炸开一身的刺,墨远宁又怎么会不了解?

      他还是笑着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说:“小月……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虚情假意。”

      苏季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不虚情假意到宁肯被我下毒?”

      墨远宁对此也不打算隐瞒,笑了笑:“小月,你每次下的分量都太大了,如果第一次我没有察觉,第二次也该发现了……从那之后的每一碗汤,我都去洗手间悄悄吐了。”

      苏季早料到就是如此,她的确下手没有轻重,除了一开始的两次之外,后来也放得分量太多,不过墨远宁却再也没有出现急性中毒的症状,她早该想到他后来已经采取了什么预防的手段了。

      早知道她对自己下毒,却还是能面带微笑地对她温柔细语,他也真的很能演戏。

      墨远宁说完,又顿了下才继续说:“小月,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解。可每天从自己心爱的人手上接过一碗下了药的汤,也不是好受的事情。”

      他还真说得情真意切,苏季要是心软一点,恐怕都会开始心疼他了。

      苏季握着牛奶杯站了很久,最终只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墨特助如果真的这么委屈,为什么不干脆咽了那些毒,等你变成一座墓碑,我也许会想念你一下。”

      去让人冲了杯温蜂蜜水给墨远宁送过去,又让厨房给他安排了早饭,苏季就抱着自己的杯子回房间补觉。

      身为老板和大小姐,她的生活一向悠闲,当初墨远宁去上班后,她都会去房间里再躺下迷糊那么一两个小时,然后才真正起床,琢磨这一天到底该干点什么消磨时光。

      今天也一样,一个多小时后她再重新清醒后下楼,墨远宁早就去了公司。

      她坐在楼下的起居室里喝了杯红茶,接着才打通了一个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已经上了点年纪,却中气十足:“苏小姐,您交代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眉目啊,实在抱歉。”

      苏季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这只空了的红茶杯,轻声说:“岳先生,没关系,我就是想问下有没有线索,哪怕蛛丝马迹也可以。”

      对面是一个名叫岳礼的私人侦探,在业内也算享有盛誉,可为了查这件事,她已经托了几家名声和规模都不错的侦探公司,全都毫无头绪,所以她早就不再抱什么希望。

      对面的岳礼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略带犹豫地说:“也许是我多想了,苏小姐,您难道没有想过……正因为线索被清理地太干净,这事才更加可疑吗?”

      苏季也沉默了,良久才说:“还是谢谢您了岳先生,我会把尾款如数打给您的,合作越快。”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放下,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假如不是昨晚墨远宁肌肤的触感还清晰地被她记得,她几乎又要以为这只是黄粱一梦。

      好像他们共同度过的四年一样,有时候亦真亦幻,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找了那么多侦探所,花费了那么多精力,想要查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墨远宁的真实身份。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是凭空冒出来的,既然他过往的档案可以查出来是假的,那么真实的墨远宁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梧市?

      她猜不透墨远宁,正因为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于是他这个人就如同海市蜃楼,变幻莫测,永远都无法触及。

      那么当她足够了解他之后呢?她会不会就不再为他的一言一行暴怒失常,不会再始终都无法信任他?

      苏季还不知道,她如今所能得知的也只是,墨远宁的过去,无迹可寻到近乎可怕。

      苏大小姐在家发了一整天呆。

      就在她严肃思考到自己之所以不能管理公司,不是因为智商不够,也不是因为专业不对,而是因为懒的时候,她接到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身为挂名的董事长,苏季是有一个秘书的,这位和蔼可亲有点上了年纪的女秘书姓李,单名一个泌——没错,跟那个唐朝宰相同名。

      因为苏季很闲,所以她也很闲,每天的工作无非是在办公室接接电话,偶尔在方宏找不到苏季的时候,给自家老板打个电话。

      除此之外,她每天的活动大概也就是和苏董事长一样,看看网页发发呆。

      可自从董事长室的编制增加成了两名,一名秘书和一名特助后,她就忙了起来。

      没办法,墨特助被安排进董事长室并不是吃闲饭的,他现在几乎重新接手了自己还在做总裁时候的全部事务。

      方宏知道自己的总裁位子不会丢,又有这么一个劳工给他白干,所以他相当乐得其成,每天的工作也就是在墨特助丢过来的各种文件上签签字。

      墨特助做总裁的时候,下面有三四个助理和秘书替他做事,现在他变成了孤家寡人,又用不动方总裁办公室里那一拨亲信,就只能让李秘书替他分担一些。

      李泌能被选作董事长秘书,肯定不单单因为人品好年龄合适,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骤然多了这么多工作量竟然也能扛下来。

      只不过她今天打电话,却不是为了传达方宏或者墨远宁的话,而是急匆匆透着紧张:“苏总,您来一趟公司吧,墨特助出事了!”

      墨远宁这段时间老出事,苏季都被吓得一惊一乍了,听到后忙坐直了身体:“他又怎么了?”

      李泌好像也被这句“又怎么了”囧到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说:“墨特助好像胃疼得厉害,我刚送他到休息室里躺下了,您要不要来看看?”

      所谓的休息室,当然不会是给助理的休息室,而是董事长专属的那间放了大床附带浴室的豪华休息室。

      李泌很贴心地安排墨特助去那里休息,都没想到要提前问一下董事长的意见,只怕已经被墨特助罕见的虚弱状态充分激发了母爱。

      苏季也只能无语了一阵:“好,我会带着家庭医生马上赶过去。”

      要是在往日,她还可以说自己太忙,让别人代劳或者让李秘书给墨特助随便找个医生看一看就行。

      但昨晚她才把人绑在床头了一整晚,今天就如此冷漠,未免有点太无情。

      挂了电话,让司机去接上医生,再带着医生急急忙忙赶到公司,也正好赶上下班时间和晚高峰。

      方宏总裁今天没打算加班,看到苏董事长亲自过来,还是收拾了下衣着彬彬有礼地前去迎接。

      苏季看着他微笑,略有些尴尬:“打扰方总了。”

      方宏笑笑摇头:“哪里,苏总关心下属,亲j□j问,没什么打扰的。”

      李泌出来把苏季和医生接进休息室去,方宏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一副关怀备至,不看到墨远宁好好出来就不离开的架势。

      这间休息室当然是非常舒适的,现在落地的窗子还打开着,墨远宁的身体陷在柔软的米色被褥间,听到人进去也没有起身。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昨晚一起去了晚宴,但知道他们一起回了苏宅的人却只有司机也宅子里的人。

      苏季为了防止败露,进去后就清了清嗓子说:“墨特助,是不是昨天喝了太多酒,回家后又没有好好休息啊?”

      墨远宁似乎还是醒着的,听到这话后却丝毫没给她面子,轻笑了笑半支起身体:“我休息没休息,苏总不是最清楚吗?”

      家庭医生见惯了各种神奇的事件,表情还很淡定地去查看他的情况,李泌脸上的神情就有点不对了,转头打量了苏季一遍,又悄悄转开眼去。

      也不怪李泌多想,现在墨远宁脱下了外衣,里面深色的衬衣也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的胸膛和锁骨上,遍布着几个形状可疑的红痕。

      更不用提他翻起的袖子下,手腕上那道不用想就知道是捆绑造成的痕迹。

      苏季站着又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她原来怎么没发现自己做那事的时候习惯这么差,还弄出这么多痕迹!

      搞得昨晚不像是她被墨远宁丢到床上弄得全身瘫软,倒像是她把墨远宁给强行按倒了如此这般那般一样。

      对于一个一贯用温柔优雅形象示人的淑女来说,实在是,太丧失了。

      也许是昨晚又喝酒,又被苏季用拳头顶,最后还做了点剧烈运动。

      墨远宁从早上就开始胃疼,他倒是能忍,中午吃不下东西他就没吃饭,一直强忍到下午,才被李泌看出来有点不对劲。

      那时候他脸色早就差劲到不能看,自己起身站着都困难,所以李泌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着给苏季打了电话。

      胃疼是慢性病,没到上次胃出血那么严重,也没必要去住院。

      家庭医生给墨远宁进行了检查,开了点新药,嘱咐了好好休息,就表示没什么事了。

      苏季强撑着笑容把他送出去,她本来也想跟着回苏宅,但一直被李泌谴责的目光盯着,就没敢直接下楼。

      方宏等在办公室里,看她出来就带着笑,苏季自己心虚,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李泌在休息室里倒水冲药,外面暂时就苏季和方宏两个人,方宏就笑着说:“我听说苏总中学时候跟一个学长很是熟识。”

      苏季的求学经历相当简单,她从小学起就在一所私立学校就读,直到高中毕业考入大学,她才从那个学校离开。

      而那个私立学校也以高昂的学费和招生门槛著称,能进去读书的学生,大都出身显赫。

      苏季的性格不爱张扬,在那里读书时相当低调,几乎从来不参与任何社团活动,在学校里也称得上籍籍无名。

      要说她和什么人熟识,那也只有高她两级的一个学长。

      即使身处在苏康的董事长办公室中,片刻前还在为如何隐瞒她和“墨特助”的绯闻发愁,苏季想起那个人,还是觉得鼻尖似乎有隐约的花香缭绕。

      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衬衣的挺拔身影,总是出现在学院的紫藤花架下,伴随着悠远又清新的花香,回过头来对她微笑,面容俊美温柔得像个天神。

      他叫顾清岚,自从和墨远宁结婚后,苏季已经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起他了。

      再美再好的回忆,也只能存在于过去,就好像她曾经在紫藤花架下做过的那个梦。

      无论多么动人,都只是幻梦。

      看着微微失神的苏季,方宏再次开口,说话更加小心:“苏总想到的这位旧识,是否姓顾?”

      苏季回眼看了他一下:“我不记得我跟方总提起过这件事。”

      方宏笑笑解释:“这件事不是苏总告诉我的,而是顾学长告诉我的……他昨天回国了。”

      当年苏季还在读高一,顾清岚就出国去读了大学,她还记得他走之前最后来见的那个人是她。

      那时候学校同级的好友已经帮顾清岚开过了欢送会,苏季因为和其他人并不熟悉,并没有到场。

      而在临走前的一天,顾清岚亲自来苏宅和她道别。

      顾苏两家是世交,苏季记得自己很小时,就知道顾家有一个小哥哥。顾清岚只比她大上三岁,却从小就老成沉稳,每一次见面,苏季都喜欢跟在清岚哥哥身后,做一个称职的小尾巴。

      时至今日,苏季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清岚的,她只记得自己的整个少年时期,眼中梦里,全都是那个影子,说是疯魔,也毫不夸张。

      只是在学校里,她永远都是那个不起眼的乖乖女,看着温雅迷人的顾学长被包围在一众爱慕他的女学生之间,笑得那样光芒璀璨。

      那几年来唯有一次,苏季能够在校园里和他独处,还是在迎新晚会后。

      说是迎新,其实新学年都过了大半了,无非是学生会找个由头在春季里举办的盛大Party,方便高年级的学长们在纯真的学妹中物色新的猎物。

      即使是可以打扮的朴素低调,苏季那种不常见的清新气质也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前前后后被搭讪了不下七八次。

      就在她疲于应付的时候,在学校里从来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的顾清岚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柔可亲的笑容:“小季,跟我过来一下。”

      苏季受宠若惊,而围在她身边的那些男孩子见到顾清岚,也明白自己是没戏了,就都嬉笑着走开。

      她穿得有些单薄,顾清岚就脱下外衣盖在她肩上,然后带她走到了一处无人的紫藤花架下。

      那时月色不错,四周一片阒静,他站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抬起头,眼睛看向黑暗中悄然开放的紫藤花。

      他看了很久,最终才不甘心般叹了口气:“小季,我真的是不能看到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会嫉妒。”

      那是有生以来,苏季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么直白而暧昧的话,她无措地低下头,良久才轻声说:“你也管不着。”

      这才是苏季真正的性情,她也许看起来温和无害,似乎又非常善于隐忍。

      可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会明白,对于感情,她从来都宁缺毋滥,不得到付出,绝不擅自回报……来自商人的血脉深深植根在她的身体中,说她自私,也丝毫不为过。

      所以直到后来,顾清岚临出国前,特地来向她告别,他看着她的眼睛,用温柔的声音轻声说:“小季,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一个她悄悄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假如可以,她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他的笑容和爱情,可他们之间始终只有浓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情愫,而没有一个真正明了的承诺。

      她想她最后还是等了,等了六年,等到六年后,她在一间咖啡馆里见到了另一个人。

      他同样俊美逼人,眼梢眉角,同样藏着让人愿意深陷其中的温柔和宠溺。

      虽然他们的容貌并不相像,但苏季不想否认,墨远宁身上那种让她在一瞬间回忆起顾清岚的气息,才是她最初迷恋上他的原因。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方宏,苏季笑了一下,还是那样雍容大方:“挺好的,请替我向他问声好。”

      接着她就转身回到休息室。

      李泌毕竟觉得自己是外人,倒完水就出去了,苏季关上门,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墨远宁还靠在床上休息,她用保温盒带来的食物也只是摆在床边的桌子上没有动。

      刚才门没有关,墨远宁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谈话,看她走近,就笑了笑:“似乎是苏总的一位故人?”

      苏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翘起了腿看他:“是啊,你也知道,我对‘故人’的态度一向不好。”

      墨远宁又是一笑:“我想这位难兄难弟一定没有我这么好的待遇,走之前还能获得这么多赠品。”

      他是指她长年累月给他下毒了?

      苏季嗤笑一声:“你不是没喝下去?”

      她说完了,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刻沉默了下去。

      墨远宁的确只是急性中毒了那么两次,后来就把那些汤都悄悄吐了……不过他的胃也许就是那一年中折腾坏的,毕竟之前他胃病还不严重,胃疼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还会严重胃出血。

      她突如其来的诡异沉默,让墨远宁也猜出她想到了什么,他就笑着叹了口气:“医生还问我是不是厌食,我不能说我没有厌食,只是习惯性呕吐而已。”

      苏季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当时医生告诫她要注意病人心理上的疏导,她就觉得麻烦,现在更是。

      她也知道这种神经官能方面的病,往往比单纯的身体疾病更加折磨人,也更难缠,如今墨远宁这样,也的确是那一年来她暗中折腾他的后遗症。

      她又沉默不语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下来,落地窗外能看到城市渐次亮起来的万千灯火。

      休息室里的照明灯没有开,只有墨远宁躺着的床边,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他同样也只能看到她坐在窗边的一道剪影,衬着窗外的都市夜景,看起来分外孤单。

      “你回宅子里住吧,生活上会便利一点。”苏季最后开口说。

      墨远宁倒显得有些意外:“我?用什么样的名义?”

      这次苏季没回答,她又隔了一阵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常见的冰冷:“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这次你如果再做出什么好事,别怪我无情。”

      她站起身,不再看向他,继续用带着冷意的声音说:“休息好了就别再干躺着,我在楼下等你。”

      说是带了医生来看望他,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靠近他,也没有一句类似温情的话语,仿佛他的确让她不胜其烦。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外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墨远宁才撑起身体勉强坐了起来。

      胃还是很疼,除去早上吃下去,到了公司后又被他吐掉的早餐,他几乎整天都没有进食,于是身体也显得虚弱无力。

      他并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病恹恹好博取同情,或者骗她心软,只不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渐渐脱离他的掌控,从一年前他看着她倒下自己脚下开始。

      她在他面前昏了过去,他把她抱出来时,身上沾了好多她的血,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伤害这个人。

      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苏季在楼下等了一阵,才看到墨远宁也跟着下来。

      这时候下班高峰过去了,但门前来来往往的员工还有一些,看到前墨总公然上了苏总的车,不免会多看几眼。

      苏季一贯不喜欢让司机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嫌里面的空气太差,总仗着自己是公司老总,专属座驾总堂堂正正堵在正门,现在却开始考虑下次再来时最好低调一点。

      她等的有点不耐烦,但看到打开车门坐进来的墨远宁那仍旧苍白的脸色,还是觉得自己再抱怨有点太不近人情。

      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苏宅后,苏季才转头看了下墨远宁。

      他还胃疼着,又乘了一路车,显然不是很好受,额边全是细密的汗珠,濡湿了鬓边的几缕黑发。

      苏季和他一起下车,他虽然仍站得笔挺,可身体总透着一股僵硬。

      到了吃饭的时间,家里已经准备了晚餐,只不过因为不知道墨远宁也回来,所以只准备了一人份。

      墨远宁站在客厅里,就识趣地先开口说:“我已经吃过一些东西了,就不打扰了……苏总安排我住哪个房间?”

      “昨晚的客房刚收拾好,就那里吧,住着也算方便。”苏季随口答了,她抬头看了眼墨远宁,没再说话。

      他说已经吃过东西了,其实苏季带去的保温盒几乎原封不动地被他带了回来,想来那时候他疼成那样子,也根本吃不下东西。

      苏季知道他这样子也不能勉强进食,因此就自己去了餐厅。

      虽然带了墨远宁回来,但他刚进门就自己回了房间,接下来的时间内也再也没有动静,安静地就像不存在。

      所以苏季还继续着一个多月来的悠闲生活,她吃过饭洗了澡,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刷了一下网页,才抱着本小说,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随手翻看。

      苏家大小姐的阅读爱好很广泛,口味却偏向男性化,对各种探险侦探小说欲罢不能,反倒不怎么爱看都市纯爱类的。

      就她自己的话来说,本来就出身外人眼里所谓的“豪门”,再看什么“豪门老婆”之类的故事,是几个意思?

      她之前翻到一本颇有名气的此类小说,看到里面富有多金,英俊邪魅的男主角对出身贫寒的女主角百般折磨,就暗暗感叹这样居然也能虐出感情?

      当时她还没有和墨远宁离婚,看着就想到假如她是个男人,而墨远宁是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她天天虐待墨远宁,会是个什么样子?

      当时她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正在一边的书桌上继续用笔记本工作的墨远宁抬头看着她笑:“怎么了,这么高兴?”

      她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吃吃笑着在他耳边说:“远宁,要是我对你不好,你还会看在我很有钱的面子上继续爱我吗?”

      墨远宁在此类无聊的问题上一贯一阵见血,勾了下唇角说:“我爱你的话,跟你是否富有没什么关系。我如果因为你富有才爱你,也不算真正爱你,而是贪慕虚荣。”

      她听完就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得意,还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她后来知道,那是她以为自己跟墨远宁两情相悦,知道你爱的人也正好爱着你,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值得开心满足的事情。

      可到了后来,她都想去问墨远宁一句:“你是真的爱我,还是……贪慕虚荣?”

      她坐得时间有些太久了,久到夜深了,管家和佣人都去副楼里睡觉,楼下的灯也被关掉,只剩下二楼小客厅里这一盏台灯。

      她还在发呆,就看到走廊另一边的门无声打开了。

      地上的地毯很厚,所以墨远宁走出来时,也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他还穿着上班时穿的衣物,只不过比之前稍微凌乱了一点,看起来他刚才是直接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了。

      苏季这才想起自己只是安排他住下,却并没有交待人给他备下睡衣还有生活用品。

      墨远宁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苏季还在客厅里,脚步顿了下后才笑笑:“苏总。”

      苏季看他走过来,问:“墨特助要做什么?要不要吃点宵夜?”

      墨远宁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不用了,还是有点吃不下……我出来倒杯水喝。”

      之前他们住在一起时,卧室里总有常年保温饮水箱,里面的山泉水温度总被调的不高也不低,正好入口。

      墨远宁胃不好,苏季就处处留心给他养生,这还不过是一点小细节。

      现在他被安排在一间不怎么住人的客房里,怎么也不会有当初他们在一起时方便。

      当初他们还恩爱的时候,哪里还用他半夜疼得不行了,自己出来找水,苏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酸。

      她站起来回房间去取了水杯,又倒了一杯温水端出来递给他。

      墨远宁在沙发上坐了,姿势还是有些不自然,喝了几口水就被呛了,低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苏季知道他可能疼得岔了气,等他平定下来一点才说:“我记得你的胃病之前没有这么严重……起码你上次走的时候还没有。”

      墨远宁把水杯放在桌上缓了一阵,才笑笑:“的确是……也就最近一个月,总是没有办法正常一点进食,让苏总见笑了。”

      他最近的确是消瘦了一些,苏季曾经最欣赏他的体格,偏瘦却仍旧能有六块腹肌的人不多,他偏偏就是那些人之一。

      这几天他脸部的线条却又更凛冽了一些,整个人也更加清瘦,如果不是苏季昨晚刚见识过他的肌肉,她都要怀疑他已经变得弱不禁风。

      她说:“你的意思是我的背叛让你很痛苦?”

      这问题太突然也太尖刻,墨远宁一愣,随即就下意识般回答:“也没有,只是我自己……”

      苏季打断他的话,仿佛她对此没有半点兴趣,她只是试探般问:“如果我说,你能主动向我坦白一切,比如你到底是谁,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回来又打算做什么……”她语声缓慢,有浓浓的诱惑意味,“只要你说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不好?”

      墨远宁看着她,她唇边噙着笑意,半边身体隐在黑暗中,半边身体包裹在昏黄的灯光里。

      她此刻不再像是当初那个让他只要看到就觉得温暖,并且一心呵护的柔弱女子,而像极了拿着毒苹果诱惑他的魔女。

      他想了片刻,就笑了:“就算我全都说了……你还是不会和我重新开始,对吗?”

      苏季看阴谋被拆穿,也不气急败坏,仅仅是耸了下肩:“好吧,你没说错……我只是好奇心作祟。”

      墨远宁也只是又笑了一笑,没再说话。

      从他在那张离婚协议上签下字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从此后苏季也许还会爱上什么人,但绝对不会再是他。

      她是那么决绝,把决裂和对峙都选在了同一天,仿佛不怕他跟她来一场鱼死网破的搏斗。

      她刚才问他,是否觉得痛苦?

      他直觉得要否认,并不是想要掩饰,而是他也不懂,这些是否就是痛苦——夜以继日的□□折磨?还是闭上眼睛就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并不是生平第一次经历这些,那些日子里他都熬过去了,这次不可能不行。

      他也并不认为她曾经背叛过他……他这一生,只有背叛别人,却不会被人背叛。

      因为只有付出过信赖的人才能被背叛,而他在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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