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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师弟（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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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危现在已经很少生病了，只有刚来万仙宗那会儿老是身体不好，容易风寒咳嗽。
乔渡把其归因于万魔窟他替她挡下攻击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认为是她没照顾好他。
于是拼命地对他好。
乔渡在万仙宗到处搜刮修复灵丹，将晏余的压箱底宝贝都掏了个干净。
以至于防风危每天身上都挂着两个储物袋，里面装的全是修复灵丹。
每日早功，他穿着乔渡准备的厚衣物锻炼。
早风寒凉，他一咳嗽，乔渡的头就转了过来，盯着他吃下一颗灵丹，确定他不咳了才放心，继续修炼。
有一个药罐子师弟，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师姐。
很长一段日子，整座无奇峰都弥漫着灵丹圣药的味道。要是从天上路过，指不定会将万仙宗认成万丹宗。
防风危也懂事，认真吃药，身体渐渐好转起来。
偶尔有些小病，比如头疼、时不时身体发冷这种外表看不大出来的状况，他就忍着，从没让乔渡发觉过。
直到某日，乔渡跟着晏余去修结界，防风危也在跟同门一起正常上课。
突然之间，下起了雨，防风危毫无防备地倒在了雨地中，将众人吓坏了。
都凌和姚小玉立马将人往屋里送，叫了长老过来。
得知消息，乔渡正在回万仙宗的路上，本来要走一个时辰的路程，她花两柱香就赶了回来，差点将无奇峰给撞断了。
这一看不得了——
防风危被魔物袭击的地方一直未痊愈，是没有好好上药导致的。
那伤口狰狞，光是看见就疼。
医修长老说，这孩子应该是怕你心疼，一直没有告诉你，拖到目前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到快影响神智了。
当初替防风危治病的药，是乔渡亲手去极雪之巅采的。
那里是极寒之地，荒无人烟，妖魔多聚，连修士也不敢轻易前往。
一个刚入金丹期没多久的少女，简直不要命，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急匆匆带着把剑就朝极雪之巅奔去。
回来时，一身白衣滚成了灰色，脸上身上挂了大大小小的伤。
她将那只开在雪山之巅的雪晶莲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了出来，下一瞬就晕倒了。
这事乔渡从来没让防风危知道过，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防风危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
那雪晶莲得之不易，想要彻底治好防风危的伤就需要三株。
但他醒来后，对医修长老声称好了，后者着实看过，确确实实是痊愈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防风危不知从哪学了障眼法，竟是将长老跟众人都骗了过去，才有了晕倒这事。
乔渡心疼，看着昏迷不醒的防风危，又不敢将他揪起来质问。
最后还是几大长老一起出动取了雪晶莲回来，连夜炼成丹药给防风危喂下去。
少年一醒，没见到乔渡，立马就要下床去找她。
这时乔渡慢悠悠从外面晃进来，似没看见他醒了一样，将手里的粥放下，又不紧不慢出去了。
等他好了，可以练功了，除了照常给他送饭擦药监督他吃丹药，乔渡一律将他当作空气看待。
防风危经此一次，受到教训，再也不敢瞒着乔渡任何事情，跟在她身后哄了三个月才将人哄好。
一想到他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选择对她隐瞒，乔渡越走越快，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压不下去。
而她身后那个比她高上一个脑袋的少年，低眉顺眼耷拉着脑袋，毫无自我意识般仍由她拉着。
他看上去步伐略有些不稳，不是被拉的，而是在很努力地试图追上她。
防风危眼睛一片迷蒙，眼里只能看见一人。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他看她的时候需要低着头了。
那抹挡住他身前替他遮风挡雨的身影，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小了？
他一只手就能抱住她。
明明就在他身前，为什么感觉好远？
前面就是寝居了，师姐还在不停念叨。
“听见了没有？！说话！”
“嗯。”
气成河豚的大师姐，能对师弟说出口的最吓人的重话就是——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的零用灵石全没有了！”
“嗯。”
身后之人瓮声瓮气地回复，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乔渡的火更大了。
她松开拽他的手，转过身，这才发现，怎么自己还不到他的下巴？
两人隔得距离太近，后退一步后，她也还要昂起头来跟他讲话。
但乔渡认为，这样她在气势上就没了师姐该有的霸气。
又将退回的步子撤回来，还往前站了站。
她扯过师弟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跟自己对视。
少年宽阔的肩背弯曲，被迫垂首，两只手越过乔渡抵上门框。
气势瞬间压过乔渡一头，但要是看见他的表情——
却狼狈不堪。
她还没说话，耳边就覆来一道潮热的耳语。
“师姐，你要是真可怜我，就快点放我进去，让我一个人待着，不要告诉别人，求你了。”
不等乔渡反应，防风危大步迈进寝居，逃似地关了门。
锁扣声响起，护界开启，寝居内部与外界隔绝，外界丝毫听不见里面的声响。
防风危再也强撑不住，栽倒在地上。
里面却能将门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乔渡拍门，试图强硬破界——
“防风危！给我开门！”
“胆子大了，长本事了！”
“臭小子，你要是不出来以后就别想出来了！”
但这灵锁是灵玄宗出的法器，元婴期想破界也还需点时间。
寝居里面，少年像只败犬蜷缩在地上，姿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同样是痛苦，这可比在万魔窟要难受一万倍。
但乔渡看不见。
乔渡无法理解，自己一手养好的师弟，他生病了，她想照顾他，为何他要避着自己？
明明不久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变了个人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仅仅是听着她的声音，身体就禁不住发软，完全无法得知乔渡摸不着头脑的处境。
意识无法聚拢，鼻间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师姐……”
“师姐……”
“……阿渡，不要过来，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像掉进了一处柔软诱人的陷阱，就算被吞没也从未想过逃离。
“有什么病还不能见人了？！”
乔渡全然不似往日优雅冷静大师姐的形象，噔噔噔地跑回主殿，“师尊！师尊！”
没见着人，只剩几个傀儡在殿中游走，她抓来一个问，“师尊人呢？”
傀儡支支吾吾：“刚才就不见了。”
可恶！
乔渡正准备给医修长老传音，又想起师弟最后说的话。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乔渡急得团团转，左右为难，只想到一个办法。
乔渡刚要走，傀儡小心翼翼拉住她：“对了，阿渡，长枫峰来消息，说是姚小玉被发现在河边昏迷不醒，她身上还有魔气。”
乔渡皱了皱眉。
两人见面，分开之后都出了事，还被发现有魔气。
乔渡第一时间想到了防风危入魔的可能。
再结合他方才的行为，和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乔渡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错怪他了。
乔渡问：“小玉情况如何？”
傀儡：“那边说是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就是还没醒。”
乔渡点点头：“这件事先不要让师尊知道，你们去阿危院外守着，盯着他，不要让人靠近，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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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乔渡御剑赶到。腰间灵牌一闪，一步迈进藏书阁结界就不见了影。
虽外表被称作阁，但却是由一个巨大无比的结界化成，走进里面便别有洞天。
人一进来，抬头看见的是浩瀚星穹，低头踩得是干净且平滑的瓷砖，往前走，中间一块巨大且透明的晶珠，里面数道细小的白光在来回穿梭。那正是不同的书籍被借阅的东西。
晶珠左右手两边，耸入天际的藏书架上挤挤挨挨摆满了各种各样分门别类的书籍。
藏书阁空无一人，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在使用。
为了给弟子提供安静私密的查阅空间，这一整个大结界又被分成了无数个相同的小结界，每位弟子都进了藏书阁，只是看不见彼此。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一层层书架上时不时会空出一本书的位置，另一处空缺的位置又会填上一本书。
这正代表着那些书正在被人拿动。
乔渡在一列列书架前逡巡，将自己有可能要用到的书都挑了出来，找了处地方坐下。
书页一页页飞快翻动，乔渡的视线也随之不停移动，很快就将一本书看完。
一摞书垒起来近有她人高，她搬了几垒书。
乔渡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看一本放一本，翻阅过的书竟将她的身子挡了个严实。
这些都是有关魔族内容的书籍，绝大部分还是些鲜有人知的魔族秘事。
比如就连中了魅魔之毒需要怎么解这种毫不相干的事情她都全知晓清楚，但她想知道的却一无所获。
她知道被投入万魔窟中的人类若是被魔物吞噬，则会跟魔物融为一体，化作魔物。
但防风危在万仙宗，这里没有魔物，又怎么会入魔呢？
她想知道入魔的前提条件和关键是什么，以及入魔的过程能不能打断和逆转。
魔族与仙族二者运用灵气的方式完全不同，他们修炼更快，因此造成的心性不稳定，脾性恶劣，阴晴不定，心思较仙族更阴暗与暴戾，攻击性更强。
这也是上一世乔渡完全跟防风危完全讲不来话的原因。
但这一世，乔渡知晓了防风危原本的脾性，其实跟一只小羊差不多。
温和包容，干净纯粹，偶尔有些小调皮。
也像是一块世间难得的上好羊脂玉。
眼见着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都要翻完了，一点能用的信息也没找到。
乔渡长呼一口气，揉揉脸，强行振奋起精神，抬头看一眼闪动旋转不息的星穹，眼里有泪水淌出。
倒不是因为绝望而流下眼泪，只是眼睛太疲乏了。
来藏书阁之前，乔渡思考了会发生的所有可能。
她想，若是这一世，防风危成为了她的小师弟后，仍是改变不了入魔的结局，再坏也有她这个师姐来替他先藏着顶着。
哪怕是最坏的那个结局，那她陪他也未尝不可。
手上传来一阵痒意，一只羽毛挨上她的手。
见乔渡发现它，那羽毛浮至她眼前，抖抖羽毛，黑色的工整墨迹浮现在半空中——
【你来了？在找魔族资料？需要帮助吗？】
那边，面带笑意的陆千重放下羽毛笔，静静等待对面回复。
不一会儿，半空中浮现三个飘逸灵秀的字。
【多谢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