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蜻蜓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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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可怜，谁都很可怜
“既然你活着，他就是欠你的”
所以说，里布文那该死的家伙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就没想过，我可能压根就不会管他老婆孩子的死活
我还有个孩子怎么可能去有时间管别人孩子怎么样，关系在好我也得先顾好自己吧，而且…
想到这儿，我叹了口气，用手指戳着躺在地上少年的脑门，有些遗憾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不过可惜，他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赔你了”
顿了顿
“……他有个老婆和孩子你要不要”
躺在地上的少年瞳孔紧缩，扯动着唇角嘶哑的怒吼出声
“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然后，他就晕了。
过了半会儿，我惊悚的收起还抓着少年头发的手，咬着手指退后了几步，不是，碰瓷？我可掌握好力度的，这要是挂了我可没多余的寿命赔回去！
……
贝罗蒙特.嘉文被船医用绷带缠的几乎变成木乃伊，我才知道，这小家伙早就遍体鳞伤，能清醒的坚持到现在几乎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然后，我就被船医黑着一张脸踹出了医务室
“喂喂喂！这可不是我动的手”我锤墙叫屈
这具身体脆皮的要死，谁给我一下子几乎我就归西了好吗，要不是他有点异动我怎么可能先动手，而且我的手都被他咬破皮了！
心虚的摸了摸下巴
行吧，不是自己儿子果然下手会重一点
……
在航行大海的第三天，海鸥终于把迟来的讯息传递了出来，船员们得知事件之前，我把报纸首先让人送进了医务室，据他们所说，大仇得报的快感貌似并没有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出现
他露出来的迷茫并不比没了母豹的幼兽少多少
毕竟，在得知真相前，他一直受那个男人的钱财供养，是亏欠的弥补吗，还是多少有一点感情，但人已经死了谁也得不到答案
里布文死了，报纸上是说在岛外海贼的偷窃攻打下殉职，他貌似死的很惨
就像里布文可能知道我并不可信，还是把妻子孩子交给我一样，他永远都死在了那一刻，某种程度而言，他确实是个懦夫
他是个逃避责任，无能，内心弱小的孬种
我让医务室的人尽量照顾他，反正是绝对不能死在这艘船上，毕竟是商人，求神拜佛还是信一些的，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财路前面，至少这艘船上面，能少一点血腥就少一点
所以就算不吃饭，也必须灌下去
我知道他不吃饭的时候还在排查自己所去岛屿单子上，那个岛没了里布文牵线之后需要格外找人的麻烦事，说实话他搞这一出真是让别人看了个大戏，只给我留烂摊子
这件事我重复一百遍也不会闲腻歪，并后悔没在这之前在他手里狠狠敲一笔
所以贝罗蒙特不吃饭并且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之后，我的脸色可以说是差的可以
听船员的描述
大概就是脸色发青，眼底下更是青黑一片，唇色苍白，一头金色的头发都蔫哒哒灰扑扑的，收着眼睑一副要死不活想杀人的样子
“要活不活是他自己的事，死我船上也不会有人给他吊念，以为自己会成佛吗，做梦！”我恶狠狠的笑，冷冷的隔着门大骂
“真以为谁会觉得他死了可惜？死了就下去陪里布文，下辈子老天说不定念你俩感情深厚，让你俩能一起当狗，倒也不用恶心到别人”
“两个孬种”
听说那家伙听了我的话，唇色发青，抖着腿大半夜爬了起来干了两碗粥，脸色苍白，比我还差个几分
然而等快到斯提木的时候我才再次见到他，贝罗蒙特站在我面前，脑袋缠着绷带，走路还有点拐，恶狠狠的盯着我，一言不发的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吃饭
我：呵，跟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
在商人准则的绝不吃亏上，我绝对奉为经典并且贯彻执行到底，有付出就必须有回报，没有回报就创造回报，他养好伤之后不给我刷一年船板我能让他跑，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叫
……
在继续航行几乎半个月之后，终于在斯提木港口彻底调停，这次收成没比往年，但每个人脸上都因为航行结束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在船没靠岸前就看见了港口的一排排箱子和货物上，站着个小小身影
他似乎早就看见了我们的船只，即使站的是人群中最高的一点，仍旧努力踮着脚，向这边挥舞着小手
我的视力一向不错，今日的天气也真的很好，没有下雪，没有成片压抑挡住天空的乌云，一层层覆盖下来的，是柔软又刺骨头的阳光
萨博的小脸冻的通红，带着我去年给他买的毛帽子，下巴上裹着白色的围巾，一个毛茸茸的黑球蹲在他身边
港口太嘈杂了，我听不清他喊着什么，只有随着他说话呼出口的雾气清晰可见
我在脑海里大喊系统
「快快快，给我翻译一下我儿子在喊什么」
系统不太爱搭理我，我呼唤了好几遍才给我回应
「喊什么你心里没数？」
「十六业你真的超级吵」
贝罗蒙特发现，那个嘴巴恶毒的女人脸上布着的一层乌云突然散了，金色的头发和眼睛都熠熠生辉了起来，眼底下的乌青都似乎没那么明显了
她在高兴个什么？精神终于失常了？
太久没靠岸兴奋成这样。
最后再船员的最后一次呼喊着收帆和抛锚中
他看见这个一样冷漠又恶毒的女人，猛的跳下船，可能是港口的木板布了层霜，她打了个滑跟个蠢蛋一样差点扑到在地上
她站了起来，没走几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欢呼着扑到了她的怀里，带着红帽子的脑袋在女人的颈窝里一直蹭，直把帽子都蹭歪了，一点卷卷的金色头发露了出来
她哈哈大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把手套蜕了下来把那孩子的手装了进去
贝罗蒙特听见了，那孩子叫她妈妈。
“嘿！嘉文，接住了”
肩膀传来了重重的拍动，一个皮肤黝黑的船员把拖布和桶堆在了他脚边，他手忙脚乱下意识接住了，才发现是个拖布杆
“迪迪特夫人说了，医药费你大概是付不起，先在船上打杂，然后等饭点让你去北街1140号酒馆去找她”
他说着话，也拿着包袱往下走，走到一半才想到个没交代的事情，回过头，叹着气跟他挥手
“你可别跑了，她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怎么都有办法找到你的，乖乖赔好账，她到时候会放你一马，不是那种吸血鬼老板，不把人吸干都不罢休”
话落，似乎是觉得也没什么可提的了，才慢着步子往下走
贝罗蒙特看着，狠狠地咬了咬牙。
……
寒冬一过就是春寒料峭，好在南海的春天不比北海，没有窜着骨头过的寒风，南海的风暖的很快，它慢慢的擦过树枝，让人们褪去厚重的冬衣
但让我感觉到头疼的是南海即将要来的夏天
没别的说的，就是热
好在现在不用发愁，萨博这几天粘我的紧，每次出门不带他就会粘上我几天，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唉，可怜的妈妈我啊
门铃的叮铃一声打回我的注意力
做成一半的酒馆木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少年人把一包东西头也不回的碰到了吧台上，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后厨走
我拎着系着袋子的绳子，把它放置手心抛起又落下，丈量着里面贝利的份额，听里面发出金币碰撞的金属声音，颇有些沉甸甸的手感让我愉快的勾起笑容，舒展着眉目转着圈仿若跳舞一样转到后厨门口
“哦～亲爱的，今天的你也非常帅气！”
里面的少年嘴里还咬着早上剩下的干面包，配着一杯从冰箱里面的牛奶往下顺，对于我扭捏的嗓音回以一个不耐烦至极的神情，想说话又被过于干巴巴的面包噎的脸色发青，垂着胸口往嘴里狠狠灌了几口冰牛奶
“你这样让人很反胃”他露出快要吐了的表情，额头的青筋被噎的直冒
我才懒得理他的嘴贱，抛了抛带子问
“萨博呢？”
话音刚落，门铃再一次发出响声，萨博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绒球，他的脑袋上顶着一个纸箱子，跟我打了声招呼跑进后厨把箱子放在地上，拿出个小杯子，吨吨吨往里到了半杯牛奶，学着贝罗蒙特就猛灌了两口
我：……
才小几个月，他们俩能关系这么好我是没想到的，在刚回斯提木的时候，我让船员告诉贝罗蒙特饭点到店里吃饭，结果他比我想的要记仇和脾气别扭，整整三天我都没见过他
不得已，我算计着一开始留在船舱冰箱里的冻品可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让萨博去找他，当然，是让西子陪着
虽然得了西子的一通好骂，用西子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个当妈的有够不靠谱，让一个小朋友去找那个危险的小畜生
到最后萨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西子用尾巴拍的木地板啪啪作响，就像老丈人看女婿
这结果在我能预料里的，毕竟萨博的性格我再知道不过，这小家伙跟谁都能说几句，自来熟的很，跟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从来都是没等人把话说完就先溜了
贝罗蒙特在我来看并不算个脾气好的少年，但这一类的少年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无法与一些根本不会把连别人的好赖话放在心上或者装不明白的孩子，没什么办法
把他逼到一个程度自然而然就会过来了，当然，在他看来他来到我店里才是真正给我讨嫌，我需要表现出一点嫌弃或者一些根本不愿意的想法，这个一向恶劣的少年人就会第二次第三次的过来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但慢慢的改变态度到如今，他已经上手帮我打理一些生意上的小事，来做他偿还到此地后得到的照顾和住下来的资金还有还钱
在我看来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恩怨分明，甚至有些睚眦必报，恶劣的性格带着以前流浪时候带回来的毛病，他在斯提木的暗巷子里曾把一个欺负过他的人手指全都切了下来
提前还给人套了麻袋
气量不大，一点仇也容不下
他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炸的就是我……
前提下是他不会把这份报复轮到我儿子身上，就没关系
……
萨博在红色的门扉前长大，上面还刻着他前一年的身高，身材高高的大人们在这其间穿行往来，他没思考过自己是否有父亲，因为这做岛屿的孩子几乎都缺爹少妈
后来老妈带来了新的孩子，贝罗蒙特，他比他的年龄大很多，按理说萨博应该叫他哥哥，但岛内的小孩子无论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年纪小，他都没有成为弟弟的时候
所以他一向只叫贝罗蒙特的名字，索性，贝罗蒙特也从来只叫他的名字
这个住客一开始只是住客，后来成了常驻的家人
小小的孩子跑在琳琅满目的霜白色瓦片间，踩着瓦片跳起又跃下，一大瓶水被他塞进黑色头发的少年怀里，两个人并排坐在房顶上，一起垂着头看下面拿着锄头翻土带着大草帽的女人
入春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在身上，正是播种的好季节
“喂！你们俩个！别看热闹了快点把水送下来”
她回过头，草帽下面是一张颇为明艳的脸，被热气轰的脸上起了一层薄汗透着红晕，很难想象拥有这样的一张脸，本应该像是贵族的小姐如今拿起锄头往后院播种架藤的姿势，武的虎虎生风
萨博踹了一脚贝罗蒙特，嘿嘿笑着从不高的房顶顺着爬了下来，毛茸茸的脑袋也带着草帽，滴溜溜圆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拿起装着种子的小布袋子往身上一跨
然后跟在自家老妈后面俩个种子一个坑的往土坑里扔
屋顶上的少年被下面的女人盯了一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拎起水轻巧的跃了下去，踩在地上的时候特地避开的垄台的地方，要知道上次他踩在这上面走可是被那女人毫不留情的按在地上锤了一顿
他脑袋上面也被扣了草帽，其实是迪迪特编的，贝罗蒙特厌恶贵族，但听萨博跟他说过这女人之前没来到南海前也是个贵族的少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迪迪特会告诉萨博这些，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本身其实拥有更好的出身，那如今遭受现在的一切真的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吗，萨博本应该拥有一个锦衣玉食的生活
贝罗蒙特厌恶贵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贵族的生活远超普通人想象，是令人羡慕的，绝对不是让人逃离的存在
“你本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土地上的事是农民的，出航船舵的事是船夫的，你的身份是雇佣他们的”
“你的母亲夺走了你本应该得到的一切”
带着恶意的，他对那个小小的孩子说
他还太小了，很容易就会被人改变思想
但萨博只是看着他，对这些事情没太听明白，他也本就是不应该听明白这些的时候
对于很多叛逆的孩子来说，他还太小了，知道自己和母亲曾是贵族这件事，也只是他听自己老妈随口提起的，斯提木岛屿是有贵族的，但这些贵族都是来这座销金窟玩的
所以对比阶级的分别，四岁左右的他对人的感情更加明晰一些
“你不想在这里玩了吗？”
萨博问他
棕色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澄澈化成箭矢，笔直的射穿了少年人的晦暗和自尊
明明在受人恩惠不是吗？你在做什么啊。
贝罗蒙特猛的回神，把提着的水往迪迪特手里一塞，沉默的排在萨博身后，把他扔进去种子的坑用土填好
苍白的指节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的化进土地，他拉着草帽，蹲在地上看见几只圆滚滚的团雀站在没发芽的树枝间虎视眈眈
它们扑凌凌的落在地上，试探的往这边走，几乎人一有异动，它们就赶快飞走
小灰团子们越来越近
贝罗蒙特伸出手，想展臂将它们挥走
余光间看见下小把种子被人抛了出去，纷纷扬扬的撒向了那群小东西，团雀们被吓的一哄而散，过了一会儿又聚拢了回来，猫着身子啄地面上的种子
萨博和迪迪特的笑声传了过来，他转过头
看见这儿两个人的眉眼间都染了阳光的热意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大人会被小孩子讨厌吗？”
迪迪特喝着水看他
“因为他们永远也不懂小孩子的浪漫。”
……
然后晚饭的时候多加了一道烤团雀的菜…
“这叫，请君入瓮”
“记住”
“别轻易听信了大人的话”
……
“你这样真让人讨厌”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红蜻蜓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