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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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往前走了好几步，那背影却再也看不见，重重人影将那影子吞没，也把云舒心里那点悸动彻底压下去。
她苦笑：或许是那个梦境吧，让她清醒着也出现了幻觉。
杨铭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何况，当初分手得那么绝情，哪怕回国，杨铭也绝无可能再这么对她了。
云舒呆呆地立在人来人往的舞池中，被人撞了好几下都缓不过来，她神色恍惚，长卷发盖住了半边面孔，远远看去，像是一尊外表簇新，但内里却已经腐朽不堪的木头神像。
伊婉也终于看见了人群中的云舒，她脸上的痛苦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不真实，伊婉走过去的步子一顿，疑惑地停下来：看起来被幸福包围着的云舒，真的像看上去那么幸福吗？
凌晨时分，酒吧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伊婉费力地撑着云舒走出来，见到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步履匆匆走来，将醉醺醺的云舒扶过去：“她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伊婉也很是费解，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也没有吧，之前有个新乐科技的经理不肯见她，但小舒也不像是会为了这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人啊。”
郑一鸣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肩上的云舒，她那头栗色卷发凌乱地盖住半边脸，一向都露出甜美笑容的饱满面颊这会儿却透出些许苦涩，这样脆弱的云舒，是他从未见过的。
郑一鸣轻轻叹了口气。
但再度抬眼时，他那张温和的俊雅面庞上透出歉然之色：“抱歉，今天辛苦你了，你今晚的消费……”
伊婉爽朗一笑，打断了郑一鸣的话：“今晚谢谢你啦，我还不知道你是老板的朋友，也是沾你的光，以后我过去玩，老板说给我打七折呢！”
说完，她也不等郑一鸣反应，打了个哈欠，摆手告别离开：“困死我了！我回去睡觉，小舒就交给你了！”
郑一鸣带着云舒回到住处，在电梯楼下看见安保大叔：“小伙子，送云小姐回家啊？”
郑一鸣点点头，客气地笑笑。
一路电梯上来，在门口处，郑一鸣单手撑着云舒，打开手机备忘录，输入密码锁，“滴答”一声，密码输入正确后，大门应声而开，郑一鸣扶着云舒进去，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如芒在背，他回头，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走廊。
也许是想多了。
郑一鸣扶着云舒进去，喝醉了的人身体格外沉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安抚下来，盖好被子之后，郑一鸣也没有离开，他从云舒衣柜里翻出来条毯子，挪去外面沙发里睡下。
一大清早，云舒就被剧烈的头痛惊醒，她按亮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刺得她皱起眉来。
5：53。
这不是个适合起床的时间。
但脑袋里面好像有一千根针刺在每一块头皮，让云舒根本就睡不着，她揉着长发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蜷着身子的郑一鸣，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窘态。
怀着愧疚的心情，云舒上前推了推郑一鸣：“你要不去床上睡会儿？”
郑一鸣睁开眼，看清楚云舒的脸后，他干脆起身，收起毯子走去阳台拉开推拉门，把毯子塞进洗衣机里，一边按动程序，一边问：“你早上要吃什么？鸡蛋面还是馄饨？”
问完这句，郑一鸣失笑：“要看你冰箱里有什么。”
云舒更窘迫了：“昨晚就已经麻烦你送我回来，哪还能让你再给我做饭呢？这样吧，我请你出去吃？”
两人收拾停当，一起开门出来，果然就见到昨晚的老大爷，还依旧笑呵呵和她们打招呼：“云小姐，先生，你们一起出来吃饭啊？”
云舒大大方方一笑，那笑容将她饱满的面颊衬得更有活力，完全看不出前一晚她颓唐的样子：“对啊，吃早餐。”
两人一起来到了一处小店，招牌都已经被长期的烟熏火燎遮得看不清，连桌子的本色都变得暗沉，看郑一鸣手足无措的模样，云舒噗嗤一笑：“大少爷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种小地方吧？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她扯过纸巾，把凳子和桌子都擦过一遍，灿然一笑：“坐吧。”
说完，又扭头冲着里面忙忙碌碌的夫妻俩喊：“刘姐，我要两碗馄饨！一碗芹菜猪肉馅，一碗玉米虾仁的！”
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麻利地抓起一把馄饨丢进桶里，瞬间蒸腾而起的热气遮住了女人的身形，却遮不住她爽利的声音：“好嘞！”
明明才六点半，天都没亮的冬日清晨，却已经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前来，和老板点了自己一贯喜欢的口味，顾不得烫就舀起一颗圆滚滚的馄饨吃进嘴里，发出被烫到的呼哧声，却还要一口接一口往下吃。
郑一鸣新奇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发现才过了两分钟，热腾腾的馄饨已经被老板端来，她的动作和米其林餐厅的服务员相比粗糙的多，零星几滴热汤被洒落出来，很快就被桌板的裂纹吸收干净。
郑一鸣一时间在老板的热情和食物是否干净之间犹豫不定。
云舒却已经和旁边桌的客人一样，迫不及待舀起了一颗圆圆胖胖的小馄饨。
她吃得开心，一口下去，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起来，郑一鸣也忍不住笑了，他有些好奇地问：“小舒，你家里，应该也不会让你平时来这种地方吃饭吧？你怎么会发现这么……特别的小店？”
听得出来郑一鸣是经过修饰才说出这样的话，但云舒这会儿的注意力却已经被回忆夺走。
记忆里沉默寡言的男孩会一路带着漂亮的女孩踏足小巷子，在女孩好奇的眼神里，把她安置在座位上，难得也能露出点笑容：“云舒，你尝尝，我小时候经常吃这样的小店，味道一点儿都不比那些高级餐厅差。”
彼时的云舒将一头长卷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稍微一偏头就有发丝滑落在她唇边，然而调皮的发丝却不及她的笑容俏皮：“杨铭，你还能发现这样的小店，你好厉害啊！那以后我们就别让那些高级餐厅赚我们的钱了。”
女孩身子前倾，男孩也下意识贴过来，把自己的耳朵送过去，就听见女孩的声音似乎是乐符一样，轻轻巧巧就从耳廓滑过心田：“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吃米其林从来就没吃饱过！”
她说完，还不等男孩反应，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望着她活泼又生动的笑脸，不怎么爱笑的男孩也浅浅笑了起来。
被记忆里的快乐所感染，云舒唇边爬上几分笑意，只是那时候的女孩笑得恣意而快活，这时候的云舒脸上却只有淡淡的，含了些苦涩的笑意，她喝了口热汤，滚烫的热意压过汹涌而来的苦涩。
“我一个朋友带我来的。”
郑一鸣更意外了：“你的朋友？有机会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云舒笑得勉强，她低头：“再说吧。”
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和杨铭见面了。
想到这里，云舒的心间猛地一痛。
“马上就圣诞节了，今年圣诞节，我定了食客的包厢，晚上会留位置到十二点，你记得来。”
郑一鸣的邀约发出，云舒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脸来，露出个标准的甜笑：“好。”
郑一鸣也低头吃馄饨，但话却在继续：“小舒，我明白你心里还有人，但这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人总要向前看的。”
云舒怔愣，想说什么却被郑一鸣打断：“我很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但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走出来，如果我们结婚，或许我们俩都能有改变，不是吗？”
看着郑一鸣真诚而温柔的表情，云舒忽地觉得喉头堵塞，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沉闷地点点头。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在酒精的影响下，云舒一到工位就开始头疼，勉强翻了一粒止痛药吞下去才稍微好点，她扔掉了空盒子。
止痛药吃完了，下班之后还得去买新的。
这一天的工作也依旧很不顺利，想着即将到来的圣诞夜邀约，云舒心里的郁气无法消散，做事也频频出错，惹得经理很是不满。但有人加班到中风的先例在，经理哪怕再不满，也只是阴阳怪气了几句，最后给所有人提前放假。
大家都欢呼一声，拎包走人，唯有伊婉看云舒一个人留在工位上，好奇地问：“小舒，你怎么还不走？”
云舒还没回答，伊婉就自以为懂地露出个笑来：“等你男朋友是吧？行行行，我不耽误你们约会了，拜~”
说完，她婀娜多姿地离开。
云舒看着伊婉的背影，原本的郁闷都被驱散了几分，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重新打开了邮箱，又给新乐科技的韩总发了一封邮件。
等第二天的工作忙完，天已经黑透，夜幕上挂着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云舒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国内的大都市永远都这么热闹，到了夜里，才是大多数打工人生活的刚开始，不像是国外，她那时候在外面上学，治安环境不好，从不敢夜里出去，每次到了夜里，只能够在家看电影。
但那时候的云舒有杨铭。
只要和杨铭在一起，无论是看什么样的电影，她都觉得很有趣。
只是因为陪她看电影的人是杨铭。
不合时宜的记忆再度捕获了云舒，叫她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涩，可再回忆也没有用，云舒强迫自己转身，看了一眼时间，却还没下定决心赴约。
她手机里已经有郑一鸣发来的信息：“抱歉，临时加班，可能要晚一点，你出门了给我发信息，我会尽快赶到”。
不知怎的，云舒松了口气，她重新打开电脑，本来是照例检查一眼邮箱里面有没有重要的工作邮件，却看见了一个新的回复——《新乐科技韩科》！
云舒的眼睛猛然亮起，她立即打开邮件，仔仔细细阅读了每一个字，脸上的笑容也被屏幕的光映得十分明亮。
清脆的键盘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响起。
好一会儿，云舒再三检查自己发出去的邮件，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点击了发送键，大大松了口气。
再三拜访果然还是打动了韩科，韩科给了个见面的时间，云舒把日程里加上这一项，站了起来。
事业上的小小成功带来的喜悦很快就因为即将要赶赴的约会而消失，她面上的笑容也一点点褪色，但最终，她还是迈步走了下去。
临出门前，云舒给郑一鸣发了信息。
圣诞节的夜晚，公路上挤满了各色汽车，云舒被堵得不行，干脆绕了条路，换的路果然人烟稀少，但不妙的是，腹中传来阵阵尖锐疼痛。
云舒的脸色一白，这种痛她再熟悉不过，只是最近几个月睡得不好，生理期紊乱，按理说，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间点。
可偏偏就是这时候，尖锐的疼痛霸道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云舒咬着牙，目光一路逡巡附近的店铺，希望能够看见一家药店。
但偏僻的小路上连便利店都看不见一家，更不用说药店了，疼痛越来越嚣张，渐渐让云舒的额头都布满了冷汗，她的手指紧紧锁住方向盘，一双手都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惨白。
但意识还是渐渐变得模糊。
在昏过去之前，云舒下意识一脚踩下刹车。
“砰！”
只可惜，过分接近的距离让这一脚刹车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云舒被这一下的冲击力撞得重重倒在座椅上，眼前已经是一片晕白色，几乎除了光圈，什么都看不清。
车门被大力拍响，云舒伸手摸索到了按钮，哆嗦着手按下，外面的人顺势拉开车门，模糊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得过分的身影。
但哪怕看不清楚脸，云舒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蓬勃的怒气：“你怎么开车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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