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是精神病》鎏金桃木

4、逃离n号监狱-3

　　古斳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

　　这个自称为昼星余的人看上去年纪确实如他推测的一般，很年轻，瘦俏的，像是缺乏锻炼的病人。他长相清隽，皮肤苍白，给人一种很浓郁的书卷气。

　　这人不像是罪犯，像是受害者。

　　与此同时，昼星余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外来者。

　　外来者很高，这身高放在星际人中也算看得过去，英俊但面冷，有种历经世事的沉淀沧桑，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他身上有与这所监狱很相融的气质，不是罪犯的气质，而是看管者。

　　正气太浓了。
　　这个探索者大概是军人一类的人。

　　昼星余在几前几次苏醒的时候见过几次星际的军人，不过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们正在忙着操控机甲盖监狱，声音轰隆作响，昼星余嫌吵就没过去凑热闹。但是偶尔看了几眼，轻而易举地从他们令行禁止，举手投足之间看出强烈的规范性。

　　那种规范性跟这探索者身上的纪律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昼星余却在心里皱起眉。
　　探索者，这个惯于入侵和掠夺的群体，也有军人加入？

　　“滴答——”

　　“滴答——”

　　“咚——”

　　不知何处传来的秒钟转动声在稀稀索索响了两下后，一道悠远的钟声鸣起。

　　钟声震落楼顶的细雪，古老，幽静，沉寂着无声浩瀚的磅礴血气。走廊里响起层迭的振翅声，静风哀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楼上下来了。

　　昼星余猛地惊醒，他苍白着脸向探索者求助：“是他，是1号！他要来了，救救我！”

　　[逃脱1号追杀。]

　　古斳蓦地想起最新任务，他一惊，飞快拽住昼星余冲回刚才的空房间。

　　“走！”

　　“咔嗒。”

　　门锁落下，轻微声响与鞋跟和地面的碰撞声重合。

　　1号尖长的耳朵动了动，鼻翼耸动，冰冷猩红的眼睛微闪，他收起漆黑的羽翼，拾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哒。”

　　“哒。”

　　“哒。”

　　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大厅中，逐渐逼近。

　　古斳通知完队友保持安静后立马熄灭屏幕，虽然知道房间不透光，光屏也是暗着的，但还是下意识地捂紧光脑。

　　身边的青年受到惊吓，拼命地捂着嘴不敢泄出一丝声音。

　　古斳能感受到这青年身体在不断颤抖，却没看到昏黑的房间中，那双黝黑的眼睛无比冷静，空无一物。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1号盯着房门紧闭的房间，歪了歪头，脸上出现了具象化的迷惑，连带着那张矜贵俊美的脸都出现几丝与形象不符的傻气。

　　是20号的味道没错，但是今天并不是20号值班，他怎么跑到一楼来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他现在饿了。

　　想喝，好想喝，20号的血。
　　那温热的丝滑绵软如同绸缎一样，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像把钩子一样引诱出最原始的渴求。
　　好想撕开那段雪白的脖颈，狠狠咬破生机勃发的血管，将那令人心醉的血肉吞之入腹。

　　他能闻到这个房间里有着20号的味道。

　　1号喉结微动，猩红的眼睛冷冰冰地顶着丑陋坚硬的合金大门……钥匙孔。

　　他在直接暴力破门和暴力破门之间纠结片刻，最终选择了很不符合血族霸气形象的行为。

　　他抬手敲了三下门。

　　“有人吗。开门。”

　　这不像是询问，像是笃定地威胁：我知道里面有人，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出来。

　　昼星余：“……”
　　1号，更甚至于整个血族，果然还是更适合暴力拆卸。
　　这种文质彬彬的路数并不适合那些看上去高贵优雅的暴君。

　　在顶楼的时候猖狂到不行，跑到一楼来反而讲起礼貌了。
　　他记得非人类生物监控区里也有几个血族，难不成这1号还讲偶像包袱？

　　他在黑暗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身体很敬业的抖得更厉害了。

　　古斳也意识到在场另一个青年过分的恐惧，不难联想到1号或许给昼星余留下过心理阴影。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昼星余的肩膀，无声安慰：别怕，没事。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昼星余竟然能从他身上读出这个意思。

　　这位很有领导意味的探索者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悄悄地动了下位置，站在了一个最适合攻击喝点防御的位置，同时也把昼星余挡得死死的。

　　他看上去并不担心自己这样下意识站在保护者角色的行为暴露他的伪装，也许他是担心的，但是在保持“监狱罪犯”的假身份和“保护者”这两者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昼星余不由得再次陷入沉默：从这个探索者的举手投足和行为举止之间不论怎么推测，都只会推出这人应该是军人一类，而且是正统军，三观和道德都正常的那种。但是还是那个问题，既然是军人，怎么会加入这个探索者群体呢？

　　“有人吗。”

　　外面的人又敲了几下门，昼星余回过神，发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肌肉更加紧绷起来。

　　看起来他心里远远没有表面的平静。

　　外面的人似乎只是随便挑了个房间问了几句，并没有其他意思，等了一会儿还没得到回应，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哒哒”地远离了。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也随之远去了。

　　过了一会儿，昼星余双手颤抖地松开，气音虚弱：“他走了吗？”

　　古斳：“应该走了，你别动，我去看一眼。”

　　昼星余拽住他地衣服，很抗拒：“别去，万一有危险！”

　　古斳愣了一下，语气微不可察地柔和些许：“放心，不会出事的。”

　　这个名叫昼星余的人胆子确实不大，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但好在心地善良。古斳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在最初的警惕过后，这青年就没给他任何负面印象，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被当成高危罪犯关起来的。

　　古斳这会儿更加确认这群监狱存在着古怪，更细化一点——
　　[n号星高危精神病患监狱的犯人收纳标准存在秘密。]

　　“小心点。”

　　昼星余压低声音，担忧道。

　　古斳安抚地点点头，然后控制着呼吸和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身体低附在地板上，门低极其细微的门缝中透着隐隐约约的暗光，没有黑影、没有任何障碍物，外面的人应该确实离开了。

　　古斳谨慎地直起身子，贴在门口，侧着头打开门上的小封口。这个小封口在外面是防盗窗一样的护栏门，里面是上下掀盖的模样，古斳按着铁片的小角网上拨动小小的幅度。

　　门外的光慷慨地沿着缝隙进入，在地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昼星余被光吸引，看向地上透出的栅栏影子。

　　条纵冰冷，除此别无他物。

　　没有呼吸声，没有任何生命运动的痕迹。

　　古斳放下心，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才转身亲眼往外探索。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昼星余看到地上那道光影晃了晃，似乎凭空多了一道身影，但再下一秒，所有的光线都被古斳挡住了，地上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古斳大胆地彻底打开封口，往外探看，随后浑身一僵。

　　方方正正的封口外，一只翻转的猩红眼睛冷冷地睁着，透着贪婪和食欲。

　　眼睛转了一下，似乎往后退了几步，古斳这才看清“眼睛”的全貌——一个倒立行走在天花板上的人，他背后黑色羽翼合拢，让古斳想到了山洞中的黑暗居客蝙蝠。

　　刚才那道阴鬼般的声音在眼前炸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