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横变》》步南宫

45、第四十五章 海眼和马斯托德

　　“谁会无聊的在地下挖这么一面密不透风的墙？难道我们掉在传说中的地宫来了吗？”
　　糊糊的疑问也让李藏不解，喃喃自语：“墙不可能是挖的，或许这里是存在很久的古迹，但也可能是谁从地上倒过来建成的。”
　　糊糊不懂：“反重力的建筑，应该不可能出现，毕竟这里的文明并不高端，只是人体内蕴含的力量比其他文明的生命高点，除此，智慧没差到哪里。”
　　“在你认知的文明里，这里算是什么阶位？”
　　“恩......用高到低的相差简单比喻，就是地核到天空气层的距离。在你们之上的简单文明，至少可以开发利用本土星系的全部资源。但你们貌似只才做到六分之一，还只是原始的掠夺和自以为是的乱用。”
　　糊糊想到方才，委屈得抱怨：“尤其是那个老妖婆！她的火如果用来烧炼制破天红晶的熔炉，完全可运转几百年不歇，那对老鼠也是，没有物尽其用不说，偏偏还欺负我！可恶！”
　　她越说越激动，前方传来脚步声，怕是闻声寻来，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躲是唯一之选。将光源体落在李藏的肩头，告诫三魂天狗也不许出声，静等提着油灯的来者。
　　他们身着白衣，站在李藏面前，好似全盲，只用微弱的灯光晃了晃，继续往前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
　　“暂时把你们分离成原子颗粒，那么微小，肉眼才看不到。不过这些人穿梭这里，不妨跟着他们，可以避免迷路。”
　　李藏便轻声跟上。昏暗的道路很平整，除去前方的灯亮，沿途再没有突然出现的敌袭，而通过手感，发现墙面也再不凹凸不平，或许前路真的连接出口。
　　可就在灯光一转，李藏猛地往一侧倾斜，竟无意中推开了道门，顺着缝隙跌入其中。
　　此间是座石造大厅，除了尽头有尊石像站在圆台，什么也没有。
　　李藏唯恐被发现，正要出去，却见糊糊朝着石像飘了过去。它的雕刻工艺精湛，不论是面貌，动作还是衣饰，细节令人啧啧称奇，尤其从是脖颈处一直缠绕到右臂手腕的蛇身，连鳞片都是栩栩如生，蛇口垂下的蛇信，露出水滴型的响铃石，搞不清是装饰还是宠物，样式怪异，不知是哪里的神。
　　糊糊沉默着盯着石像，忽然猛地抱住它道：“糊糊要这个娃娃！这是糊糊的娃娃！”
　　啥？她的脑回路不但李藏没反应过来，就是三魂天狗也大眼瞪小眼。
　　可糊糊已经去拽石像，李藏忙阻止她：“这哪是娃娃？！你别乱动啊！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可糊糊自知搬不动，竟让无数微菌附着在石像上，腐蚀得石像照原样变得越来越小。
　　李藏头痛不已，想再劝，对方泛着哭腔道：“这和他以前给我的娃娃很像......那时我还不在岁天星，是在宫殿里生活的，身边人告诉我这是他喜欢我的证明，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记得！我都记得的！那时我还不叫糊糊！也不是痌！他叫我元妃，我是有施氏的女儿喜！这是我的！这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
　　李藏看着糊糊的执着，心绪复杂，也就是片刻的停顿，石像成功微缩，被她紧抱在怀里。见已成定局，只能道：“好了，它现在是你的娃娃了。走吧，别让人发现。”
　　无奈话音刚落，石门就传来开启声，似大锤敲砸着他的心，好在糊糊及时抓过他的手，等来人进前，见圆台空无一物，顿时惊慌失措，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我们完了！海神离开了！玛罗曼城即将被他的愤怒吞没了！”
　　中年男子哭得凄惨，身后人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马斯托德修士，我们跟你说过几百次，这只是尊石像。且这多年海神从没降临过，你若担心，大可让人再安放一尊，何苦这样？”
　　马斯托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反驳道：“你以为这只是块石头？！你觉得这世上还能寻到第二尊那么精美的神像？！我说过，我不止一次说过，可你们却对堡主为镇压海眼，历经万险才从海神那里获得的横器不屑一顾！仅仅才安逸一百多年，十库教就已被自己的妄想洗脑，甚至愚蠢得推翻创教人的教义，更将沿海数万生命的安危置若罔闻！”
　　“说得好像安彼休斯堡有多圣洁和伟大。”
　　十库教徒面对指责浑不在意，继续嘲讽：“这些年若不是十库教，你觉得你苦苦看守的安彼休斯堡能安稳保存现状吗？醒醒吧，那就是个空壳，当你伟大的堡主用全堡人的性命换来那块破石头的时候，你们的光辉就已经荡然无存。若非教主对你们的曾经予以同情，为你虚张声势，你苦苦守护的地方早就化为灰烬了。”
　　“你！”
　　“你否认吗？还是继续谴责十库教的执迷不悟？都无所谓了，听说枫魂山庄和姑红谷反目，佛图三家也被牵扯，局面对十库教很是有利，教主叮嘱，什么都不及四十二齐盟重要，就算你和他说海神不在镇守海眼一事，也造不成什么舆论，识时务，才是你存在的明智之举。”
　　“你撒谎！我是玛罗曼城最后的水横修士！更是两任城主委任监测海岸线的先知！你们不能剥夺我发声的权利！而且就算教主和那些只图私利的人不信！城民也有衡量自身安危的权限！”
　　“那就没办法了。”
　　十库教徒话音未落，身影如电光朝霞穿透了对方。马斯托德的胸膛瞬间喷涌出血泉，李藏当即挣开糊糊，将他救下。
　　“谁？！”十库教徒没想到反参神地宫居然闯入外来者，脚下电光蹭蹭，飞扑而至。可不论速度和雷闪有多迅猛，攻势有多强，都伤不到对方半分，何况还有马斯托德这累赘，自知不可强取，在抛出最后一击球爆时，逃离了大厅，并将大门紧闭。
　　李藏把马斯托德放平，他失血过多，糊糊也无能为力，许是知道生命即将耗尽，拖着最后一丝气息规劝对方：“没用了，孩子，快走，快......”
　　李藏忏悔道：“对不起，是我挪动了神像。我会尽快找新的来镇压。”
　　马斯托德愣住，但最终选择了释然：“罢了，这大概是，命中注定。海神像，没用了，一旦挪开，威慑也就消失。你不要管，快走，带上你，在城里的亲人，尽可能的逃吧。我不知道是多久，但这座城一定会被，海啸吞没，沉入海底。就像坦蒙，那座屋脊大山......”
　　“您知道坦蒙？那里，真的沉入海底了？”他弥留之际提到坦蒙，让李藏百感交集。
　　“我只知道，很久以前，它就沉没在海的深处。可我看到过它，就在安彼休斯堡的观测点，当天光与地平线交汇时，但又很快消失，或许，那只是它不甘沉没，而提醒人们，它曾存在过的影像，咳咳咳......”
　　马斯托德猛咳起来，时间似乎不多，等喘允气息，他仰视正上方，那里虽然昏黑，却有什么映入他的瞳孔。
　　玛罗曼城离海岸最近的距离也相隔着三座高山。而建城选址时，也因这里经过观测是海东的最高点才会最终选定。
　　最初的人或许真的考虑过海啸的因素，单从诸多地标建筑皆为高耸样式就可笃定。可随着时间推移，那所谓的沉没预言，似乎成了存在古书中的笑话，让马斯托德最后的坚守成为泡影。
　　最后的最后，他艰难地吐出遗言——四海之主，能为下横大陆带来财富，也能带来灾难的海神，我愿用生命为祭，换取玛罗曼城和沿海的所有生命，逃离灾难来临前，最后的片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