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横变》》步南宫

26、第二十六章 两金狐

　　街面熙熙攘攘，摊位也紧凑，李藏开始都怀疑还有空位吗？直到他站在羽三白指定的位置，才发现真的有。
　　可这摊位处在风口，同时也是人流和运输车辆来回最频繁的地方，掀起的尘土几乎把人糊成泥塑，还没有树荫，晒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但凡还有别的选择，谁也不会傻到在这里做买卖。
　　最后李藏实在受不了，重新寻到个犄角旮旯摊开包袱。
　　新摊位位于街道巷口，人不多，可环境比风口强百倍，难得的是周围摊主并没有驱赶的意味，非但没有，反而很热情。其中有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见生意不忙，主动过来搭讪道：“小老弟，新来的吧？”
　　“是，前不久才搬来。”李藏看他态度和蔼可亲，也就没多想。
　　“我就说看你面生。”中年男人抹了把汗珠，继续自我介绍：“我呐，没正经名，街上的人都叫我为两金狐。你别听名字怪啊，但认识我，就等于认识这平方镇三分之二的摊主，往后有事吱一声，都是出来谋生的，看在我的面上，能帮肯定会帮你的。”
　　李藏涉世不深，来到陌生小镇自是要多了解熟悉，见没生意，就和他攀谈起来，不想两人越聊越投机。
　　两金狐感叹道：“唉，难为你还不到十七，就出来养家糊口。我像你那么大时还不知蹲在哪和谁胡诌呢，以至于混成现在这惨样。你可别学我，看谁人五人六的就轻言相信，这内里都憋着害你，等吃喝嫖赌沾染齐全，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李藏道：“不会吧？我看这里的人都挺淳朴的。”
　　“你还是年轻，被社会毒打得不够。”两金狐压低声音道：“我不说别的，就看刚才那对夫妻，夸口多有钱多有见识，对着我的宝贝挑三拣四，可谁看不出是想讨便宜，若东西真不好，至于废这么多口舌？嘁，我还不稀罕卖呢。”
　　李藏好奇道：“狐叔卖的什么？”
　　“东西不多，可都是博人眼球的好东西。”两金狐从摊位上抓来一把侃侃而谈：“你看这把梳子，这可是我从海北雪碗城淘换来的高档货。另外这镯子也是三百多年前，羽皇的皇后亲自带过的。再说这戒指，更是用四海特产的珍珠，经过一百天打磨制成的精品。怎么样？要说天下宝库我不敢当，但你有什么需要，我这算应有尽有。”
　　李藏觉得这些都很普通，倒是看那对垂珠耳饰，和丑孋的发链很相配，问这多少钱。
　　两金狐眉开眼笑道：“看不出你还真识货，一眼就挑出珍品来了。实话告诉你，这对耳饰是在三尊内都排得上行市的畅销货，是深海夜明鱼的泪珠凝成的极品珍宝，说价钱，那是价值连城。不过我得来的这对儿只是边角料，没那么贵，若你真想买，我赔本五百金币卖了。”
　　李藏瞠目结舌，这些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两金狐见状，改口道：“怨我也是糊涂了，都是小本买卖，谁不知道谁？但若你真喜欢，我也拿你当兄弟，就当是我送弟妹的见面礼，给你打个对折，二百五怎么样？”
　　可这也太贵了。李藏有些犹豫，忽然看到草药，试探问道：“狐叔，我确实没那么多现金。您看这些药材的成色如何？能不能抵买得钱？”
　　两金狐略显嫌弃道：“这......草药我是略懂些，不过你别嫌我话说得直，这些卖给普通人都不能吃啊。不过算了，谁让我跟你投缘，这样吧，药我先拿走，反正你也要卖，我试着帮你推销出去。至于钱，我看撑死也就二十块银币，这耳坠我先给你，就当抵押，你再给我写张欠条，这样我心里也有底，咱们以后好联系。”
　　李藏欣喜道：“那就谢谢狐叔了，我对这儿不熟，多亏您帮我了。”
　　然后他在两金狐的引导下，勾勾画画了张两百零五十的金币欠条，对方给了耳饰，就推着满载草药的货车离开。
　　李藏满心期待丑孋看到耳饰时的表情，可刚回到家把事说了，丑孋还没说话，羽三白先炸了：“臭小子！那些药少说能卖到六百金！要不是怕暴露行迹，药铺收最起码八百起步！你倒好！一个铜子没赚回来！还搭进去两百多的欠！”
　　李藏这才明白受骗了，见羽三白的架势，若非二双拦住，险些要跟他拼了：“你个败家子！说！药你都给了谁？！”
　　李藏吞吞吐吐答道：“两，两金狐！他叫两金狐！”
　　羽三白喝道：“还有呢？！他人现在在哪儿？”
　　“他也是摆摊的......住哪，我，我没想起，问。”李藏诚惶诚恐地低着头，羽三白险些背过气去，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丑孋插话道：“好看，丑孋，喜欢。”
　　这句话让李藏现在的心境，可谓从深渊谷底一跃升至天宫仙境：她喜欢，孋孋喜欢他送她的礼物。看着那洁白的珠子垂在她那白皙的脖颈两边，真仿若天际落下的星砂，闪耀夺目，顿时他觉得被骂值得了。
　　可羽三白因为那六字真言几欲吐血，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拖着二双出门去寻被骗走的药材。
　　镇外山道，两金狐和李藏分开后，就推着车直往无比山去，眉飞色舞地显然心情不要太好；他今天捡了大便宜，从个外乡人手里，把堆价值不菲的药材轻松骗来，等转卖给驻扎的十三督军，利润少说多翻一倍。那时，他就再不用蜗居这小镇，大可以去城市享福了。
　　但事情并没他想象的顺利，驻军是十三督军中的第十军，守卫只说统领忙于公务，无暇见他就给打发。
　　两金狐见势转身欲走，哪知对方转口以检查为由，把草药直接扣下，连多句废话也没。
　　他自是气愤，可势单力孤不敢硬碰，待走得远，反而又开始得意洋洋：“也不睁眼看看狐爷我是谁？这就能被吓唬了？告诉你们，其余的药材我早藏起来了，给你们带去的那点，就当狐爷发善心给你们治治林子里的蚊虫。哼！等着瞧，自有开眼的真神教你们什么是高攀！”
　　他骂骂咧咧一路，可刚回到暂居地，就被眼前一幕怔住，登时火冒三丈：他被打劫了！屋里跟狂风过境似的，让本就简陋的屋舍更加破败不堪。而招致厄运的原因，显然是刚得的那批药材。
　　但会是谁？两金狐脑海飞速旋转，应该不是那傻小子，他就算发现被骗，也不知道他住哪。恐怕他搬东西走时，就被街上的谁给盯上了，这才引来饿狼分食。
　　——马失前蹄啊！一时得意忘了黄雀在后！两金狐把抹布往地上一摔，正欲出门找可能出卖他的人算账，结果迎面一阵邪风擦着他的脸过去，险些将人掀翻，也同时清醒过来。
　　屋里乱成这样，肯定不是几个地头蛇搞的，自己势单力孤，去和人多势众对峙，根本讨不了好，左右药材是白得的，索性就咽下这口亏。
　　事实来讲，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他诳得药材正欢天喜地时，便有人也眼红起这口肥肉，等两金狐安顿好离开家，忙喊帮手把剩余药材偷去，等他吃瘪被赶，转而与早勾结的执物司串通交易，他们反倒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两金狐能屈能伸，不代表羽三白肯。刚才那股风，就是他和二双顺着痕迹一路寻来的，很不巧，不但和罪魁擦肩而过，发现那批药材最近竟进了十三督军的驻扎地，果断停止脚步！
　　他担忧的是松城一事，虽然四十二齐盟不可能这么快请动他们来协助，但这帮人更加高深莫测，还有专门搜寻失魂兽，及逆横者的感知类修横者，他不想冒这个险，于是退回居处，尝试用剩余的材料炼制初级筑横丹重新贩卖，为下月的租费和旅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