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钝引发的惨案》百鬼夜谭

10、最好吃的晚饭

　　晚饭时间静的出奇，几人吃着据说是镇上最美味的——鱼肉。

　　对于这种虚假宣传，涂秋的评价是：味如嚼蜡。

　　不过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万一这真的是镇·上·最·好·吃的呢，还是很有讨论空间的。

　　毕竟这种没什么实力靠吸魔林的血而成长起来的旅游区综合水平差原住民却生活得很好是很正常的，甚至在这种环境下滋生出一些素质低到地底的人也是非常正常的。

　　此时没人说话，看起来都在专心吃饭，气氛相当诡异。

　　叶云深在这种称得上寂静的环境下给涂秋甩眼色。
　　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甩的。

　　可·可·怎·么·了？

　　打摩斯码呢这么费劲。

　　涂秋看到他那个眼神真是气的胃痛，多年死对头的经验让她被迫看懂了叶云深那诡异的眼神，感情上她还是不回答的好。

　　这·家·店·有·问·题。

　　但凡专注观察韩可可的秦昭抬一下头铁定会被这俩用眼神打摩斯码的无语住。

　　从韩可可下楼起秦昭就注意到她状态有些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严格来说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多久，只是感觉韩可可气场好像变了，很微妙。

　　良久，餐桌上终于出现了第一句话。

　　“好吃吗？”

　　这是韩可可把菲米从宠物口袋里放出来喂她吃魔法生物零食才说的。
　　语气有些冷淡，但也还在正常范围内。

　　十几年来没用的默契在这时候起了作用，涂秋和叶云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马上就带韩可可走。

　　看到菲米，秦昭想起来他那只睡睡吃吃的迎欢。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放出来，但是韩可可那么喜欢魔法生物，现在不放整得像他虐待迎欢似的。

　　迎欢一出现立马跑去和韩可可撒泼打滚要吃的，两只一白一黄都爬在韩可可腿上等投喂。
　　韩可可看到这副景象笑了起来，一只手摸了摸迎欢的头，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拿零食喂给他们。

　　“半天没吃东西饿不饿呀？要不要吃点主食，零食吃多了可不好。”
　　“这个鱼肉可难吃，迎欢你真的确定要吃吗？”

　　更不对劲了！

　　虽然韩可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正常，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谁知道是不是又抽了什么风！

　　叶云深放下碗，故意磕得很大声吸引注意——主要是韩可可的注意。

　　他抽过纸巾擦嘴：“都吃好了吗？”
　　韩可可立马回答：“吃好了。”
　　秦昭倒是微不可查地皱眉点头：“嗯。”

　　叶云深去结账，涂秋招呼两人：“那我们出发吧。”

　　“唉？”韩可可发出一声疑惑：“现在就去吗？快要晚上了。”
　　躺在韩可可怀里的两只也跟着发出疑惑的音节。

　　这俩捣乱的！

　　“嗯，早去早回。”

　　涂秋把迎欢揪着后脑勺丢给秦昭，让韩可可把菲米放回去，她乖乖照做。

　　涂秋挽上韩可可的手臂，她也很配合，叶云深结完账回来几人走出饭店。
　　刚走出来饭店韩可可突然紧紧抓住涂秋的手，涂秋刚想问怎么了就感觉到韩可可松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心里咆哮出第34遍，涂秋依旧面无表情地跟着叶云深走——他拿着地图领路。

　　涂秋感觉到联络石有魔法波动，不露痕迹——主要是不让韩可可发现——地拿出来看消息。

　　秦昭的留音在她脑海里出现。
　　“怎么突然决定要晚上出发，我可不信早去早回的理由。”

　　怎么不去问叶云深，我挽着韩可可呢这么忙。
　　“因为镇上不对劲。”

　　不对劲吗……

　　秦昭听完回复后把联络石放进他葫芦形状的魔法口袋里。

　　因为主修方向和他们不同，一进镇上他就注意到了有一股怨气笼罩着东坎镇。

　　他感觉到的只是一丝很弱的气息，这代表有一个地方是这股怨气的源头，而且离他很近。
　　然而不到一小时这个猜测就被推翻了——因为他们为了找饭店走了大半个东坎镇，那股怨气反而到处都有，都很微弱。

　　难不成是因为怨气重到足以覆盖整个东坎镇？

　　显然也不是，如果这样的话那怨气的波动应该更明显，不会在所有地方都是同样的微弱——尽管没有走完所有地方但他已经默认这个事实了。
　　可以说，在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不对劲”了。

　　涂秋和叶云深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决定连夜出发，就算是要面对晚上危险程度直升的魔林也要离开的决定代表了两人知道东坎镇比魔林还要麻烦。

　　不愧是近年来最优秀的二院学生啊，年仅19，20就有这样的实力了。

　　如果秦昭知道两人的决定是因为韩可可的反常就不会这么想了。
　　在不知道东坎镇到底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因为一个人的细小变化选择在晚上贸然进入魔林，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要聪明做什么，又不能保护好韩可可。

　　也许是上天对他们这种感人肺腑的友谊的奖励让他们歪打正着，东坎镇对于他们来说过于麻烦，专业对不上不说，线索还少得可怜，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不像主城区晚上都灯火通明，走出镇子一段路就几乎看不到火光了。
　　光源会引来魔法生物，叶云深熄灭了煤油灯，几人就借着月光前行。

　　涂秋作为武院的一份子，视力还是过关的，区区夜视不在话下——快来阵风把云给我吹走啊！遮着月亮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认路的是叶云深，涂秋只负责跟着和看着韩可可。

　　没有人说话，只有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在夜里尤为明显。

　　“秋……”
　　韩可可突然扒着涂秋小声喊她。

　　涂秋立马回应：“怎么了？”
　　韩可可：“我有点看不清。”

　　闻言，涂秋立马瞪叶云深：“就是你，不用魔法把那朵破云吹走，都看不清路了！”
　　前方的叶云深头都没回：“这么远你去吹啊！”
　　涂秋：“大用没有。”

　　叶云深并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但已经拿上了法杖准备施法，还没来得及念咒，就来了一阵风把云吹走了。

　　“看我魔法厉害吧。”
　　“屁，刚刚明明是自然风。”

　　身边有一阵憋笑的动静，涂秋去看韩可可，她此时正拿着手机录像——她是真的喜欢录两人吵架。

　　虽说在校外没信号上不了星网，但基础的录像功能还是有的。
　　因为技术原因，手机款式并没有先进到可以在夜晚都照清楚景物，所以刚刚韩可可的录像里一直是一片黑，依稀能看出来画面在动，基本等于录音，但是多了一块黑黢黢的画面。

　　月光亮了些，看路也更方便了，原本在黑暗中一直看着韩可可的秦昭这时也收回了目光，目视前方。

　　一直前行到魔林外围才停下。

　　“到这里休息吧，我和秦昭守夜。”

　　叶云深安排值班，把魔法帐篷拿出来部署好。
　　秦昭对此没什么异议。

　　从早上开始一直没休息又赶这么久的路，韩可可已经困到不行了，但是看其他三人都走的很坚定，她不想拖后腿。
　　此时终于可以休息，她钻进帐篷里就睡。

　　魔法帐篷内部有折叠空间，里面比实际看上去大多了，和普通的搭帐篷不同的是，魔法帐篷只需要注意法阵的部署就行。

　　晚一步进来的涂秋就看到韩可可在床上挣扎入睡。

　　困是困，睡不着也是真的睡不着。

　　没办法，涂秋能做的只有减小声音争取让韩可可早点入睡不受折磨。

　　安静的夜里一切微小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叶云深和升起篝火，然后和秦昭一起坐在那，相顾无言。

　　时不时有小魔物跑动引起的动静响起，一会又归于平静。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人影就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四人，因为存在感低还会被不注意的魔物撞到。

　　但“他”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看着，一直到天亮才离开。

　　因为睡得晚没睡饱，韩可可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想起床。

　　再不想起也得起。
　　涂秋把她扒拉下床收起帐篷。

　　韩可可在涂秋肩头哀嚎：“好难过——”
　　涂秋顺势给她顺顺毛：“不难过不难过。”

　　魔林作为能够影响一方大陆的存在还是相当大的，如果一刻不停地以现在的速度赶路也要半天穿过外围正式进入魔林，而精灵之森在魔林里靠东的一方。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叶云深安排的路线简单粗暴——从东坎镇朝精灵之森直线前进。

　　但现在能见到许多学院没种的野生草药，韩可可想采点样本回去，于是四人进度变慢。

　　一株珍稀的三色兰吸引了韩可可的注意。
　　普通兰花只有单色或者双色，三色后的品质几乎是质变的，她肯定不能错过。

　　韩可可拿出铲子想要把三色兰的根部一起挪走，刚铲进土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体反应还是比意识慢了一步。
　　当她拿出法杖想要做出反应时秦昭和涂秋已经先一步按住了百拟猩，反观叶云深，大爷似的站那就干看着。

　　百拟猩，字面意思就是可以做出一百多种拟态来逃避天敌或者吸引食物，本体像猩猩，拟态不能隐藏气味，只是单纯的变化外形。
　　总的来说，百拟猩作为在魔林外围生存的魔物不算强大，如果不是没反应过来，正常情况下韩可可是打得过的。

　　“我应该想到的，三色兰一般喜欢潮湿地方，这里干得起壳怎么会有三色兰。”
　　韩可可还在复盘刚刚的事，反复抓错。

　　抓错就抓错吧，有反思才会有进步。
　　涂秋在想其他的事。

　　叶云深知道我会去帮韩可可所以当大爷，这能理解，但是秦昭是怎么回事？

　　正在想秦昭动机的涂秋不知道秦昭也在想她和叶云深的动机。
　　虽说在学院里随便抓一个问他俩什么关系都是清一色的：

　　“死对头啊这不明显吗？”
　　“百年恩怨究竟从何而起——欢迎订阅星网快报，前线记者为你揭秘背后原因。”
　　“见面就打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好朋友吧。”
　　“不打的时候都吵架，不吵架的时候都是有事忙，关系怎么看怎么不好。”

　　但秦昭一直觉得肯定不是这样，许多细节上能看出两人关系不错——就比如刚刚按百拟猩的时候。

　　叶云深从头到尾动都没动一下，但他在看到三色兰的时候皱了皱眉，又在看到百拟猩被按住时松开了眉头。

　　他为什么会心安理得地在原地不动。
　　因为他知道涂秋会出手。

　　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为什么肯定涂秋会出手，或者说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判断——他对涂秋非常了解。

　　还有更明显的，却一直没人怀疑的事。
　　他们两个都有意无意地会向对方靠拢。

　　各种意义上的，比如他们课程差不多，行动轨迹的相交点也特别多，以及会没事找事主动去找对方。

　　大部分人的理解是：死对头给对方找茬很正常吧？

　　你们看看这是正常的找茬吗！为了找个茬愿意大老远跑来魔林这么离谱地方真的是正常死对头干得出来的事吗！

　　也许是他太多疑了，万一人家西方的死对头就是这种款式的呢，是吧。

　　叶云深依旧在前面带路，涂秋时不时数落他一句，你一句我一句像小学生，对话十分没有营养。

　　“你真的认得路吗，我刚刚怎么看到有比比奇飞过去了，外围没这玩意吧？”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已经进入了魔林。”
　　“扯吧你就。这还两个小时都没有。”
　　“那就是百拟猩变成比比奇飞走了。”
　　“它再怎么变也是走地鸡。”
　　“你还不是走地鸡。”
　　“是不是有病？”
　　“谁有病都不是我有病。”

　　然后爆发一场小型对抗。

　　一路来秦昭见识了魔法对抗，物理对抗，还有单纯的嘴炮——毫无营养那种。

　　趁着前面俩忙着打架，秦昭靠近韩可可小声问：“学姐，你知道涂秋学姐和叶云深学长怎么回事吗？听说是死对头但我看着不太像啊。”

　　多疑就多疑，他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韩可可正看着手里刚摘的草药研究呢，听到秦昭的问题想也不想：“当然不是。”

　　好，答案就在眼前！
　　“那是什么？”

　　第二个回答依旧忘了过脑子：“是爸爸妈妈。”

　　秦昭：“？”
　　韩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