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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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纱帘随风而动，干净到白瓷砖都在反光的房间内，beta端坐在座位上，江自梣摘下眼镜，他拿起手边的钢笔直视着邱小成，语气淡薄平静：“最近一次分离性反应是什么时候？”
邱小成垂下眼回想起那天一个人在封闭的教室做卷子时，闻不见，听不见，眼前的虚无遁入黑暗之中，天旋地转，呼吸忽然开始急促起来，他捂住眼才开口：“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江自梣记录了下来，他嘴角勾起弧度，道：“时隔很长啊，有进步。”
眼前的beta紧紧扣着衣角一侧，紧接着江自梣又问：“是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变化？邱小成不解，半年前他跟着一个男人来到了北京，那个alpha给了他一张卡又将他安排进了首师附中，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只需要等待。”
在此之后，每天上学、赶在晚自习之前把功课做完、去W-T做陪酒、回到家里把校服洗干净用吹风机吹上一小时后睡觉，日复一日的……
“生活中有出现什么人吗？”
这句话到达他的耳边似乎用了许久，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不容忽视，只是邱小成从未将靳戌文算作为“生活中的变化”，他想，靳戌文应当是一种恩赐，就像是一直吃着苦果的小孩在某一天偶然吃到了一颗糖。
他木讷着脸，微微歪头，腼腆中又有些羞怯：“有……”
“是一个alpha。”
江自梣微眯起眼，他看着那个beta微红的一张脸，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喜欢他？”
邱小成拧起眉，一脸认真的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的声音很小，像一只温顺久了的小猫忽然炸毛，紧接着又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是个瞎子，我还有病，他，他很好，数学很好，物理也很好，经常拿第一，还有篮球，他的篮球也是第一，个子也……”
江自梣打断了邱小成的叙述，他反问：“所以他很好，你不喜欢吗？”
“不，不是，我不能。”邱小成有些生气，但他不能对着江自梣发火，有些窝囊的微拧过身，对着空气置气：“我不能喜欢他。”
江自梣在档案上记录着这次的会谈，他又问：“和他在一起时，你是什么感受？”
邱小成发着呆，他静默了很久，语气平和了下来：“羡慕。”
江自梣不解，他问：“羡慕什么？”
“自己。”
邱小成忽然笑了，纤长的睫毛与晨光交融，如宁静的湖泊，安谧又祥和，他转过头，栗色的头发丝随风而动，紧接着他又说：“就像是吃过一颗很好吃的糖，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想一想肯定会羡慕当下的自己嘛。”
江自梣在此刻对于这个受他关照小半年的病人有了具象的认知，邱小成就是这样的人，纯粹又坚韧。
他不会嫉妒别人与靳戌文的并肩而立，也不会有任何偏执的占有想法，更不会去怨天尤人自己的不幸，身躯如薄纸，心性如磐石，刻入脊髓中的不配得感让他平静的接受所有苦难，再而沉浸于自我的想法之中一条路走到黑。
他忽然感慨：“你这样会让喜欢你的人很难办的。”
邱小成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笑，江自梣知道这一定是又在否定自己了，不过他只负责治疗邱小成的“PTSD”相关的心理创伤，至于其他，超出咨询范畴了。
他站起身，将beta的手轻轻牵住送往了一个密闭的玻璃房门口。
“准备好了吗？”
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好了。”
…
靳戌文没想到周天能在医院见到邱小成，那人手忙脚乱一边朝着咨询室里的人医师道歉，一边脚下打绊子似的朝外跑。
“邱小成。”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走廊间响起。
“你怎么在这？”靳戌文径直走过去，他将果篮放到地上，目光扫过那张冷汗淋漓的脸，似乎是受了很强烈的惊吓，瞳仁都在微微发颤，他朝那个alpha医生看了过去。
江自梣想开口说明邱小成的情况时，那个beta忽然开口：“江医生是我朋友，我，我过来看看他。”
“心理咨询室”五个大字赫然入目，靳戌文淡淡“嗯”了声，又道：“所以你看完了吗？”
邱小成点头，他轻掐住自己的小臂，试图让生理性的战栗能平静些。
“嗯，跟我走。”
alpha紧紧捏住他的手腕，不知为何，邱小成总觉得……靳戌文有些生气。
他蹙着眉想像omega一样感知alpha情绪似的，轻轻嗅了嗅靳戌文的信息素。
除了好闻，没有其他感受了，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Alpha忽的笑了声，说了声：“小狗鼻子。”
才靠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许远铮尖细的嗓门传了出来，他笑到不能自已：“不是，你，他，你俩。”
话还未落地，omega捂着肚子又开始笑了起来。
靳戌文微皱了下鼻，他随手将果篮丢进许远铮怀里，懒散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重伤？”
陈默行嘴边叼着烟，只有手骨那受了伤，看着没什么大碍却一脸愁劲儿，这模样很是罕见，打小这人就艺高人大胆，跑去军区开他爹部下的坦克导致陈副司令背处分也没见他愁成这样儿。
许远铮和打开一个惊喜盒子一样把那一圈帘子猛地掀开：“主角在这儿呢！”
四个字——惨不忍睹。
靳戌文有想过这两alpha迟早干起来，但没想到干的这么快，这么惨烈，俞千帆的右手骨，左大腿骨，右侧小腿均打上了石膏，脸上也挂了彩，可还是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打游戏，他边抖腿边张嘴：“啊~”
陈默行捏紧拳头，情绪波动过于大时，抑制贴都不管用，许远铮自觉的后退好几步，他拧着眉头捏住鼻子：“赶紧的，小心这小子转手给陈叔告状。”
“我怕他？”陈默行怒踹一脚床脚把邱小成吓了一跳，他朝靳戌文跟前凑近了些。
随后那个黑脸alpha拆开水果篮，他精挑细选，拿出了个最丑的苹果甩到床上。
“吃。”
“削皮，切小块，喂我。”
“俞千帆你找死？”
陈默行走上前一把揪住俞千帆的衣领，当他看见那一脖子草莓印时又愣住了，压着声骂了句：“草。”
许远铮暗戳戳的怼了下靳戌文肩头，他说：“你知道陈默行招惹的是谁么？”
“副首俞念华他小儿子呗。”靳戌文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他早就听闻俞家的二三事了，在整个政商圈都绝对的隐秘——国都副首长的小儿子在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了，俞家家况十分复杂，要不是俞念华大儿子骤然离世牺牲在异国，俞千帆也不会受家里人裹挟到首师附中念书。
许远铮瞪大了眼：“神通啊你，不过他这回被这种人物缠上了，那真的难脱身咯。”
靳戌文看着那张乖戾的脸，笑容狡黠，一口借着一口吃过陈默行递过来的苹果，隐约露出的草莓印赫然在目，两个人针锋相对却也水火相容，居然有种来回拉扯的暧昧在其中。
Alpha冷笑了声：“我看他也乐在其中啊。”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许远铮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陈默行吃瘪，接到电话他立马跑来医院看好戏，现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你先走吧，这儿有我看着，你不是最讨厌血腥味儿和医院了么？”许远铮摆了摆手。
“成，有事打电话。”靳戌文对上陈默行的视线，他微扬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走到医院门口时，天降骤雨，暴烈又声势浩大，这家军区医院距离邱小成的家还有些距离，几乎跨越了半座城，当时选择这家医院也是经人介绍的。
“雨太大了。”靳戌文伸出一只手，凛冽的寒风吹过他的指尖。
“嗯。”
“你喜欢下雨天吗？”
“喜欢。”邱小成点点头，下雨天可以听见许多声音，即使一个人在那间小屋子时，他也不会感到彷徨。
靳戌文眼底含着笑，他甩干滴落在指尖的雨水，道：“雨太大了，去我家吧。”
“嗯。”不经过任何思量的答应了，邱小成猛然抬起头，瞬间脸涨的通红，他似乎想辩驳些什么。
忽然，那人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半张脸扼住，使了些力气，alpha才开口道：“不要拒绝我。”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听起来却和祈求一样，邱小成点点头，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靳戌文的家离这里很近，开车也就七八分钟，两人已经很尽力避开雨了，到房间时还是成了落汤鸡。
邱小成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这是他第二次进入靳戌文的卧室，湿润的水汽侵入整个房间，潮热与苦橙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温暖又令人心安。
“要洗澡吗？”
邱小成连忙摇头，一件裹着靳戌文信息素的睡衣甩到了他脸上，还有一条干净浴巾，靳戌文笑着又说：“洗去，我不喜欢邋遢鬼。”
搞得洗干净了就会被喜欢一样.......
邱小成窝囊的在心里悄悄顶嘴，他抱着衣服跟着靳戌文的指示到了浴室，还是有些不安，毕竟是个瞎子，这浴室玻璃透不透明？门有没有关好？他全然不知，脱下衣物时总觉得是被人注视着的。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