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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孙子,我是你祖宗 ...

  •   那是张极其白净的脸,浓淡相宜的眉目,右眼尾一点红痣,长得恰到好处,若要说诡异之处,莫过于其额角处长了一对三寸长的莹白色犄角。

      沈杳的手指抚摸那对犄角,脑袋并没有因此很沉,体温从额角传来,是如同指甲一样存在。

      棕黑色眼瞳里闪烁着淡淡光点。

      这一眸仿佛相隔千年,书卷在耳畔翻页,龙女抬起左手揽着另一边的袖子,侧坐在洗墨池边,俯身拿着狼毫在水里晃一晃。

      扶风柳飞絮,一缕轻纱落入凡尘。

      愣神间她眉目染上一丝离愁,垂眸透过自己的倒影看向水里的沈杳。

      “何为人?”

      沈杳的指尖轻轻划过水面,与笔尖相触:“人者,顶天立地。”

      龙女似是听见她的回答,唇边悠然漾着笑,手腕上碧玉镯子仿若摇摇欲坠。

      眉梢那点愁悄悄散去,眸光柔和而坚韧,“当是如此,你应当就是如此。”

      沈杳一头雾水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她刚想出言询问,一块石头坠入水中,激起水花,不见龙女身影。

      她下意识摸摸额角,光滑细腻的触感提醒沈杳,那里什么也没有。

      手指沿着下颚线抚摸,触及一处坚硬,她指腹一推,黄金面具被摘下。

      沈杳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捧着面具,识海里的风浪渐渐平息。

      边子遮缓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他能感受到她周遭的祥和之气,与神通灵似乎没有他想的那般危险,于是放下心来:“如何?”

      沈杳自顾自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谢绝了他的好意:“我见到师祖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边子遮面前提及自己师传的事,边子遮收回手,等着她往下说。

      “你不想问问,我师传何人?”

      “应阿京,传说中的龙女,对吗?”边子遮毫不意外。

      她与逍遥门三人常挂在嘴边的应阿京,与其他人的敬畏不同,沈杳对那个人常常表现出莫名的不敬与隐秘的畏惧。

      沈杳没有回答,反而盯着自己的脚尖,自言自语。

      “我没见过她,却知晓她的前世今生,闻天语是她,那秧是她,而我却非她。”

      沈杳:“我是她最得意的造物,我于她,如人族于女娲。”

      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锁在螭吻塔里,等稍微大些的时候,才被允许在赤山境内走动。

      自幼被困在困兽笼的鸢鸟,哪怕双翼不再软弱足以翱翔天空,打开了牢笼也还是止步于那方寸之地。

      螭吻塔处处没有应阿京,却有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古籍上张扬洒脱的笔迹,耳熟能详的祖训,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逍遥游。

      应阿京在无形之中塑造了沈杳的一部分,而这正是沈杳的难言之隐。

      曾经那位龙女想必是个超凡脱俗之辈,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她并不想回忆那段童年时光,每次她从睡梦中惊醒,总会闷闷不乐地推开一扇扇窗户,让光洒满整个塔楼,然后躺在日光之下。

      本能抗拒属于应阿京的一切,拒绝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可终归是逃脱不了她给她选定的宿命。

      可沈杳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她有她的欢喜,也有她的悲伤。

      “我对她的恨说起来也挺莫名其妙的,大抵是某一天见到寻常人家的孩子的生活,心里就对她有了诸多不满。”

      “泷家人从一出生就是她的耗材,我没得选,只能忍受。说起来我如今这般作为倒是有点欺师灭祖的意思。要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寻常人就好了,窝在螭吻塔里说不定要开心得多,至少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沈杳突然抬头看他,眸子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答案已经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横隔在彼此中间的,不过就是一层莫须有的窗户纸。

      某种情愫将要呼之欲出,边子遮抬起脚正打算迈出那一步。

      “嘭!”脚下的土地在晃动,世间上所有光都被黑云吸走。

      石城方向发生一道巨响,沈杳眼神黯淡了下去,望向天际,“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的命了?”

      她手里的黄金面具发出刺眼的光芒,应阿京残留在里面神识,一股脑的钻进了沈杳的眉心。

      朱砂启智,七魂六魄归位。

      石城之战是人族史上最壮烈的一战,大泽三万战士与伪神龙畜殊死拼搏,其主那秧冲锋陷阵与四角神蛟启旻祀在高天之上斗个你死我活。

      海水倒灌,屋舍倾倒。河湖泛滥,洪水席卷陆地上的一切生灵。

      水族上岸屠杀大泽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臣服龙族,效仿龙族,罪孽深重。

      涂山七月一脸血污,死死抱着怀里冰冷僵硬的尸体,咿咿呀呀哭不出声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微弱的气音。

      他们在污水中相拥,哪怕生死相隔,也未能将他们分开。

      悲伤淹没了她的识海,怀里人的音容笑貌在眼前闪现,她的手抚摸上他冰冷的侧脸。

      曾经吵吵闹闹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小狐狸”叫着的愣头青,如今正安静的躺在她的臂弯里。

      海水马上就要淹没他们,涂山七月拼命的想用自己的体温捂热那具尸体,狐火缠绕在身边,海水无情拍打她的脸。

      她低头在他泛白的嘴唇上烙下一个吻,最后松开手,让没有灵魂的躯壳随波逐流。

      涂山七月仰头看着黑暗中的刀光剑影,威风凛凛的巨龙张牙舞爪撕扯天幕。

      她咬碎牙齿,流下一行血泪,用自己毕生的灵力召唤离火,以燃尽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这世上还在奋力求生的人们指引方向。

      顿时天光大亮,隐匿在黑暗里的敌人无处遁行。

      那秧为之一动,心悲不能言语,愤恨哀痛成为奋不顾身的力量。

      手执长刀劈向那该死的龙畜,战袍在风中喧嚣,整个人化作残影刀刀见血。

      仿佛她砍不是坚硬的鳞甲,而是这不公的天道。

      那秧要战胜的从来不是伪神龙畜,与天争,与地斗,她要将这浑浊不堪跌倒是非的世界变成另一副模样。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永世不得超生,她受够了狗屁神狗屁天道。

      雷兽击腹,白电击树,海水里泛着白虫,追打落水的人。

      一道道雷毫不客气地往那秧身上招呼,四肢百骸蔓延刺痛。

      雨水变本加厉地折磨战无不胜的人皇,她越痛越是放肆大笑,蔑视这一场荒诞滑稽的戏。

      四角神蛟气急败坏地怒吼,他无法忍受蝼蚁般的人族与自己打得不相上下。

      强者为王的重溟王族不允许输个人族,鲲鹏与蚍蜉的较量就足以击溃他所有的认知。

      那秧是比肩神明的人,不断突破人的极限与启旻祀大战三百回合。

      哪怕她的身体再崩溃,身体里流淌的热血仍在沸腾,是这样的。

      那秧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伪神龙畜一起陪葬,她要把眼前这条爬虫挫骨扬灰,要把伪神全都碎尸万段。

      长刀碎在她的手里,那秧释然地大笑,以手为刀,以骨为剑。

      鳞甲击碎,血肉横飞。她撕开四角神蛟的刨开那肮脏不堪的心脏,徒手捏碎,拉扯它的肠子肝肺,像杀黄鳝那般干净利落。

      捣碎眼珠,敲干脑髓,剥皮抽筋,把他的脊骨一截一截打碎。

      那秧的手骨碎裂,也阻止不了她泄愤,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没人看得清楚她的容貌,血是掩盖悲恸最好的颜色。

      脚下战火纷飞,火势燎遍整片大陆,王旗倾倒,庙宇神像被推翻。

      人们嘶吼着为自己拼命一搏,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面目狰狞,被压抑千年的憎恨与愤怒,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神族惶惶不安,武力压制下一茬又冒出一茬,他们节节败退,内部不断瓦解,分崩离析。

      作恶多端终有报应,在此刻竟然有不少神族良心发现,以死谢罪,倒戈相向,以为这样就能熄灭人族的怒火,换取来生的安宁。

      可惜这终究是他们的痴心妄想,眼睁睁的看着人族攀上云梯,拿着利刃眼里冒着凶光,龇牙咧嘴的撕咬神族的躯体。

      那一刻谁是神谁是魔,傻傻分不清,失去理智的报复者,怨恨冲天。唯有将这些往日的暴虐尽数归还才心安理得。

      再怎么强大的神力也抵不过众怒,神族的子孙以此表明自己从属人族的意志。断了神族的神力来源,如今的神族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最终的下场不过落得两字“活该”。

      那秧杀死启旻祀,默默地看着这人间炼狱,任由那熊熊烈火燃尽天上云宫。

      天边的红霞这用神族的血染成的,满目疮夷的大地用神族的肉去滋养。

      那些高处不胜寒的神族脊梁骨被抽出来当做台阶被千人踩万人踏。

      当年神族如何折磨人族的手段现在全都报应到他们的身上。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狂欢,那秧如痴如醉的沉浸在这场杀虐当中。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就是他们该有的结局。启旻祀身死,对千万水族的控制瞬间失灵,群龙无首的畜生四处逃窜,不堪一击。

      整整三百三十三天,杀杀杀,尸山血海,怨气冲天。

      三千界沦为真正的炼狱,人性在扭曲,杀孽在狂舞,人族所有的罪孽全部加盖在那秧的头上。

      死了千年的天道终于有了声响,它大义凛然地拍打着天幕,警示狂欢的人族。

      雷电交织,黑云密布,早就失灵的神符突忽然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金字,发出刺眼的光芒。

      不断向人族宣示着绝对的权威,天道才是三千界的主宰。

      落雷击倒王旗,劈向企图僭越的人族,一时间大地全是焦土。

      天道无差别的攻击任何生灵,在消灭他们之后又赋予重生,散落的尸块漫无目的地拼凑,变成丑陋不堪的魔种。

      那秧站在九天之上,等待属于她的那场神罚,她心怀怨怼,对天道有了浓烈的杀意。

      不爱世人的神可以被人族杀死,那不爱世人的天道也不应该存在。

      既然苍天不公,那她就成为苍天。当天谴降临之时,就是天道毙命之日。

      第一道天雷降下,那秧无知无觉,不以为意。

      第二道天雷降下,那秧早就残破的凡胎化脓结痂,长出恐怖的瘢痕。

      第三道天雷降下,那秧血肉被雷电烘干,骨头碳化。

      ……

      最后一道天谴降下,那秧看不清五官的脸上流露出诡异的微笑,最终在雷电中化作一个肉球落入凡尘。

      该死的人皇就地伏诛,天道重回高天之上,继续做甩手掌柜。

      在无人知晓的犄角旮旯里,一滩软烂的肉球直接冒出一对角来,然后是四只软塌塌的爪子与尾巴。

      随后被人接起来放进了竹筐里,只留下一片衣角与枯叶。

      几个时辰前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伴着落日晚霞安然的等待这一天的结束。

      到湖泊边挑水灌溉的人正一脸疑惑地瞧着漆黑的水,迟迟不敢把水桶放入湖中。

      晚归的农人纷纷驻足远眺,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几个年轻人自告奋勇地下湖水查探。

      一个一个扎猛子入水,悄无声息的沉入水底,直到有一个人浮上来扑腾着水拼了命也要大喊:“龙畜进犯!报将军!”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张血盆大口吞食入腹,随后湖面冒出成百上千个树杈。

      人们动作仿佛在一瞬间凝滞,恐惧已经控制了他们的腿脚,从水里爬出来大大小小的水族。

      它们身上的细鳞隆起,眼冒凶光,吐着信子,冲着人们尖啸,那声音跟狂笑没有任何区别。

      在他们的眼里人就是那么的弱小,通通都是他们的食物,食物没有生存资格。

      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的人们,相互拉拽着同伴往家跑。

      两条腿的哪能跑得过四条腿的还会飞的呢?

      就当那群龙畜快要撕咬到人的时候,离火从天而降,畏惧三昧真火的水族瞬间蒸发。

      涂山七月及时赶来,现出九条火红尾巴,法天象地一只比山还要高大的九尾狐护住了逃窜的人。

      打头阵的龙族扑上前去,被九尾狐一爪子按倒在地,跟踩虫子一样容易。

      只见她张口吐出离火,让湖泊变成火海,困住这边的龙族。

      一边分神掩护大家逃窜,一边对抗不断涌出来的龙畜。

      龙族本就属水,水火不容,涂山七月仗着离火才未被压制,能期盼克制离火的重溟王族不会现身。

      怕什么就来什么,此刻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到一刻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离火被强势地克制住,水障直接裹住了九尾狐。

      一个秀美的玄衣男子骑着玄武浮出水面,他的掌心汇聚一团水球。

      操纵着此间的水流动向,涂山七月被压制得破了法天象地,罩住她的水直接隔绝了空气,让她无法呼吸。

      只能奋力极打水障,她快要窒息昏迷过去,眼前出现了沈杳的背影。

      有人帮她破了水障,把她转移到安全地带。

      刀光直接砍向玄衣男子,这一道无比的狠辣,他无法闪躲被劈断了一条臂膀。

      他座下玄武被直接劈成了两半,血肉横飞,王八壳都给他弄得四处飞。

      “周玄瞳,我正愁找不到你。”沈杳提着长刀一身杀气,面对眼前这个玄衣男子她骨子里都散发着寒气。

      玄衣男子一脸懵的看着她,捂着鲜血直流的断臂,“你谁啊?”

      “孙子,我是你祖宗。”

      沈杳周身气场顿时全开,神力压得周玄瞳直不起腰。

      他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根本来不及反应闪躲,长刀直直的砍下他的头颅,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死亡来得猝不及防,他堂堂重溟十王之一竟然被一个人族给砍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杳娴熟地剥皮抽筋,北熊带着人马珊珊来迟,从边子遮手里抢回涂山七月,抓着她的肩头使劲晃,涕泪横流:“小狐狸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边子遮后撤几步,腾出地方给这两位,“她没事。”

      北熊狠狠刮了他一记眼刀。

      边子遮装作没看见,上前去沈杳并肩作战,三两下就把这一群龙畜水族挫骨扬灰。

      末了,沈杳还往周玄瞳的尸体上多踩几十下,边子遮帮她踹了几脚。

      沈杳双手捻诀,目光坚定,言辞恳切:“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周玄瞳的亡魂生生与躯体剥离,沈杳一顿操作猛如虎,把他给超度了。

      边子遮在一旁默不作声,瞅了一眼成了阿飘的周玄瞳,这哥们脸上的惊恐与愣神不像是装的。

      哪怕变成了阿飘,周玄瞳也不得好死,在往生咒的加持下,整条魂都不好了,就这么去投胎。

      “报!南海海啸袭来。”哨兵跌跌撞撞地跑到念咒的沈杳面前。

      年轻人灰头土脸,大汗淋漓。沈杳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海啸上不了岸。”

      转而朝边子遮道:“你说是吧?边老板。”

      边子遮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那么有用过,目光炯炯:“对,有我在,王八都上不了岸。”

      “还愣着干嘛?去啊。”

      他立马拎着哨兵的后领御空飞走,沈杳深深松一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还好,这一次赶上了。

      沈杳咬着下唇,脸上的神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她握紧拳头,提起长刀望着忽明忽暗的云间,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尽管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她还是希望那些悲剧不要再次上演。

      沈杳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铁石心肠,这里的亡魂本就不得超生,何必再经历一次生前的痛苦。

      “你不是那秧大人。”北熊搀扶着涂山七月来到她的身边,眼里虽有感激,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硬。

      “北熊。”涂山七月出言阻止。

      沈杳没有否认,抱臂而观,泰然自若:“我是不是重要吗?我代替了她,自然要做到她能做到的事,当然她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谢谢。”北熊诚恳的道谢,他的紧紧握着涂山七月的手。

      沈杳:“不客气。”

      涂山七月失声痛哭:“所以那秧大人是真的死了?”

      “那秧为苍生而战,她的英灵将永存不朽。”沈杳眸光透出真诚,那秧是真正的英灵,她确实不负众望。

      北熊眼睛湿润,“我们真的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吗?”

      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从前有那秧在前面遮风挡雨,如今她走了,这条路还能再坚持多久?

      “我说有,就是有,伪神龙畜算个屁,怕它们作甚?”沈杳嘴角肆意地笑起来,“我从来不打顺风局。”

      常世北漠

      病秧子一瘸一拐地挪了个地方坐下,把拐杖放身后,双手托起左边的假腿,就放置在石头上担着。

      虽说是个病秧子,但长了一张好脸蛋,就算是衣着朴素,只要头发梳得毛光水滑,看起来也算是仪表堂堂。

      路过的行人多少都要瞅他一两眼,这病秧子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好,脾气却是暴躁,谁看他,他就啐谁:“看什么看,没见过死瘸子?再看小爷我把你眼珠子扣了。”

      死瘸子见过,这样式的死瘸子倒是真没见过,被骂的人原本想上去问候他祖宗,但看着他一条假腿又怕骂了损阴德就此作罢。

      泷乐之翻白眼,不再理会他们,解了腰带上挂着的水壶往嘴里倒,才喝了一小口就没了。

      他把水壶扔地上,抬起假腿砸水壶几下才消气,瞅着这干天火燎的沙漠,眯起眼睛。

      “沈杳是脑子不好使,才跑这地界做生意,这不给自己找罪受。”

      心里暗骂几句,又躬身跳着单腿,把水壶捡回来别腰上,支着拐杖坐回原地。

      这才坐下眼前就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个葫芦,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听声响水还挺满。

      泷小爷冷哼一声,把拐杖放在他与那人中间隔着:“这不是秦姑娘吗?幸会幸会。”

      她一袭紫衣,她常年就穿这一个色,游走江湖,必备剑与酒葫芦。

      秦笑尘到他面前,顶开葫芦塞子,放在他鼻尖给他闻:“知道你戒酒,特地拿酒葫芦装水给你喝,怎样我够仗义了吧?”

      泷乐之嘴角抽搐:“呵,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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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卖个萌~ 专栏预收《快哉》求收藏~
    ……(全显)